人民教育家馬雲

今天，又到了馬雲的「飯局」時間。

雖然場合是同一個場合，馬雲是同一個馬雲，但很多來參加鄉村教育午餐的企業家都換了一茬，所以馬雲去年的話在今年還同樣使用，於是他又重複了一遍：「午飯主要是討論我們怎麼改變、改善這個狀況。我自己挺怕去參加那些慈善晚宴、晚會，很多慈善晚會就是鴻門宴，你準備出多少錢。我們這個午飯不是鴻門宴，我們不需要錢，但是我們需要的是愛心，我們需要的是行動，當然你出點錢，我們也很高興。」

在此之前，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我對今年獲選的鄉村教師的些微感受。

在昨晚的馬雲鄉村教師獎頒獎典禮上，袁婭維、張靚穎、孫楠、那英等明星給鄉村教師們貢獻了一場演唱會級別的表演，而馬雲則給了101位老師——按理說應該是100位，但昨晚現場宣布一對湖南湘西的夫妻教師共享了一個獎——以榮譽和尊嚴。

今年獲獎的鄉村教師有兩個明顯的區別——

一個是殘疾老師增加了一些。

另一個，也是最大的改變是年輕教師增加了。在獲獎的名單里，有一位南京大學歷史系畢業的袁輝去鄉村支教，天生的樂觀和幽默讓現場充滿了歡樂。還有一位24歲的女老師蔡明鏡，從小在城裡長大，師範學院畢業後就來到了湖北丹江口庫區的一位小學彭家溝小學執教，已經進行了三年，她會用直播、遠程教育課件等手段來增加當地學生對外面世界的了解。

這兩位讓這次的頒獎晚會變得活潑、輕鬆、愉快，而不是過往的苦大仇深，過往獲獎的大多數都是當地農村的老師，精神讓人感動，但在鄉村教育中，年輕的老師是孩子們的希望。

馬雲公益基金會執行秘書長於秀紅對我說：「這些年輕人才是希望。堅守的老師我們致敬並且獎勵，但未來對孩子的幫助還是要依靠這些年輕老師。」

這是昨晚讓我感受到的最大的不同。

尤其袁輝，名牌大學畢業後，選擇了去鄉村小學支教，通過他的現場分享和VCR拍的他跟孩子們的互動非常00後。

馬雲今天下午在馬雲公益基金理事會上也重點提到了這些新的可喜的現象。這也是馬雲公益基金會在2017年12月提出的馬雲鄉村師範生計劃的初中——讓更多的年輕畢業生尤其是師範生跑到農村去支教。

談到師範生計劃，馬雲有說不完的話——

參加這個會，我剛才差一點遲到，我跟五所師範大學校長們做了一個座談，本來想在中國建五個師範大學，認認真真培養校長，因為現在的師範大學越來越搞得像傳統大學，沒有什麼區別。師範是一種不同的東西，你的武功很高，不一定是老師，知識很高，怎麼教是一個大問題。現在我們的師範體系也出了問題。

我的母校，杭州師範大學，傳言要把它改為杭州大學，我特生氣，我說我從此以後不會去了。師範多了不起，中國最珍貴的資源是每年進兩千萬的新生兒童，這些兒童的教育是我們這個國家未來與世界競爭的關鍵點，競爭就是教育的競爭。其實孩子智商有沒有區別，真正腦子壞掉的孩子不多的，現在醫學發展。但是教育不行，孩子是永遠沒有機會的。

剛才跟五位學校交流，之前想自己建，還是應該動用現有的資源，跟很多師範大學聯合舉辦我們的鄉村教師培訓、鄉村校長培訓、師範生計劃，特別是師範生計劃，我希望在座可以考慮支持一些師範生。

我們有些師範生畢業以後沒地方去，也特別願意支教，你看昨天的支教多感動，支教了十幾年，一個月五百塊錢，他也找到了理由，不喝酒、不抽煙。但是不喝酒、不抽煙，五百塊錢也夠難了，各位你們一天浪費的錢有多少，你們一天喝一杯酒多少錢。我不是說大家不要享受，我們稍微做一點點，也許就可以支持一個年輕人到農村去支教幾年。

我們正在培訓，公益基金會做支持剛畢業的師範生，到這些地區去做五年，我們試試他，他去教個五年，回來以後，我相信他會發生很大的變化，而這些資助並不會太多。但是做好了，可能比建一個希望小學要好很多。

「我們這幾年在教育上面的投入，政府投了不少，民間也投了很多，特別是希望小學建了很多。其實建一個小學是多麼容易的事情，但是現在這些小學都空在那兒。」馬雲說道，「後面發現裡面問題非常之大，特別是缺乏老師，缺乏老師的原因是缺乏學生，現在農村生源變成很大的問題。好的學生，成績稍微好一點，家裡條件好的，都到縣城去了，留下的孩子基本上是留守兒童跟孤寡老人，所以這些地方，有些地方比較誇張的是七八個學生，分了四個年級，你是哪一個老師願意去，我是老師，有情懷，你也不能讓人家情懷堅持很久。」

馬雲說中國當前最迫切需要的三大改革是經濟體制改革、科技體制改革和教育體制改革。而教育體制改革最大的突破口在農村，馬雲昨天在第四次《重回課堂》上對在座的老師「教育是基礎，農村是中國教育最大的突破口，也是機會所在。」

馬雲昨天和今天重複了他的一個新的觀點：中國的教育營養不足，農村的教育更加營養不足，他說：「營養不夠，有的時候後天是可以補的，但是知識結構不夠，特別是0~5歲的孩子，特別是小學初中的知識結構不夠，我不相信他後面補得起來。」

他又說：「我們仔細看了農村學校，我們覺得城市教育比較難改，從農村還是很有機會。在農村改革，我們抓住了老師，我們發現幾百萬、幾千萬的孩子。」

午餐會討論的重點是去年馬雲在這個場合提出的寄宿制學校，去年他剛提出來的時候，引起了很大的爭論，但馬雲認為寄宿制學校勢在必行：「我去年提出來鄉村寄宿學校的時候，網上罵我的人一片，爭議很大。幸好我這個人從不怕罵，19年來怕過誰啊，對不對？」

這句話引起在場的鬨笑和掌聲。

馬雲給出了兩個數據：中國有六千多萬孩子在農村，其中六七百萬的孩子是留守兒童。他希望通過自己和馬雲公益基金會的共同努力，能夠影響和改變這些孩子們的學習和未來，讓每一個孩子做最好的自己。

馬雲過去幾年在為教育吶喊的時候，最長說的是，中國的「教」很好，但「育」有嚴重的問題。這也是他提出寄宿制學校的初衷：「我們的寄宿制學校，解決的不是『教』的問題，而是『育』的問題，做人做事、生活習慣。」

他接著說道：「我們把這些東西弄好，孩子們的生活環境，把少年宮弄好、把視頻弄好。我也想拉三大運營商，鋪到農村去，這樣把全中國最好的生物老師、自然老師、化學老師、數學老師，讓姚明講兩小時，很多老師感覺不一樣。這套體系建立起來，六百萬兒童們，那些留守兒童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家長就會積极參与。」

他對企業家們表示，希望大家發揮各自影響力，從生活、從各方面發揮影響力，參與到寄宿制學校來，讓剛才那些孩子們，讓他們的生活發生變化。「讓昨天晚上我們看見的鄉村老師們發生變化，讓校長們擔當，發生變化。我相信只有所有人，大部分人參與，大家做一點點，十年、十五年以後，中國鄉村教育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也希望把這些經驗推廣到其它國家和地區，大家都做一點，可能就會好很多。」

過去一年，馬雲基金會搞了5個寄宿制學校試點，在下午的理事會上，於秀紅在提出2015年規劃時說，2019年還會再新增5個寄宿制學校試點，但不會更多。馬雲補充說：「要追求質量，先把這幾所寄搞好再想別的。」

「我是強力要求我們國家再度起來，而且這個力量希望是由企業家去推進，我特別感謝去年的五所學校，其實改變這一些，做這些教育，改變的不僅僅是孩子、老師，改變的是我們自己。」

馬雲在下午的理事會上提到了一個小的細節引起了我的關注，他說，馬雲基金會的錢是他出的，但他發現在中國搞公益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並且根據最新的規章制度，這些基金會等組織的工作人員的工資非常低，根本沒人願意來。於秀紅補充說，馬雲基金會的18個工作人員的工資都是馬雲自掏腰包給大家提高工資收入的。

「鄉村的教育是在跟時間賽跑，我發現農村的孩子還長得特別快。」馬雲在談到鄉村教育呼籲道，「我們這個國家14億人口，在過去40年改革開放，就是從體積大了一點的國家變成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很多麻煩、很多問題，要是找問題，都是問題，只有大家努力做一點點，也許改變就會很大。」

為什麼對鄉村教育這麼感興趣？他給出了答案：「很久以前，大概十五六年以前，我在浙江臨安，有一天去出差，我早上五點多坐了一個長途車，很黑的天，燈照在前面有一個小女孩，穿著棉衣，手上拎了一個飯盒，去讀書，路上走兩個小時，天黑就開始走，五點多就開始走了，我想到這個女孩，我們必須要進行改變。」

馬雲援引昨天一位獲獎的鄉村校長的話說，在地方尤其是小地方，最難搞的是當地的縣委書記、縣長，他呼籲在座的來自全國各地的企業家們說：「你們都是當地的納稅大戶，你們在當地創造就業、你們在當地貢獻，也希望在當地回去以後，做好當地的縣委書記、縣長的工作，你們出一點力氣，你們花半小時，你們很多還是人大代表、政協委員，跟他們坐下來談一談，如何支持寄宿制學校，如何幫助老師解決。」

馬雲鄉村教師獎已經走過了4個年頭、進入了第5個年頭，到了一個里程碑。於秀紅透露了馬雲基金會四年來取得的成績：獲獎鄉村校長40人，獲獎鄉村教師401人，入選的師範生100人，寄宿制試點學校建了5所，直接或間接服務的學生達到了30萬 人，影響的校長和教師8萬 人，影響的學生達到100萬人。

這個成績對龐大的14億人口來說，杯水車薪，但馬雲起到的作用是喚醒。喚醒更多的人和社會力量關注鄉村教育，這是馬雲的個人魅力。

他每年都會解釋一遍為什麼選擇在三亞舉辦鄉村教師獎頒獎，「我們要讓老師們看看大海，讓老師們住住五星級賓館，讓老師們坐坐飛機，感謝今天這個酒店，以前是香格里拉，今天在綠城，這些賓館，給老師們提供了免費住宿。我感謝很多航空公司給這些老師提供了很好的票價，我們也感謝很多企業贊助了這些老師們。我自己覺得老師沒見過大海，孩子們想像不了。」

今天早上一大早，馬雲跟上面提到的湖北的老師蔡明鏡一起在三亞的海邊給蔡老師所在的小學的學生們進行了一場直播。「全班五十幾個同學坐在那兒，看大海看得熱情澎湃，老師跟他們講，孩子們，長大了，你們也應該來看，看看背後的五星級酒店。」馬雲說。

但馬雲在理事會上說，明年的鄉村教師獎頒獎可能不會在三亞了，因為每次贊助會讓酒店吃不消，至於選在哪兒，他說還沒想好。

但他強調，每年臘八這一天是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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