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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覺談周迅:她嗜愛如命,除此之外,沒有搞不定的事 | 紙城PICK

公號屬於經濟觀察報·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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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她嗜愛如命,愛對她來說是一種葯,是一種毒品。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搞不定的事。她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決斷都敵不過她的上癮。




黃覺:她不會讓自己生活失控

有一次下午排完練,我和朋友一起去吃飯,在北京東四的大街上,忽然間,有一個女孩從

我們背後噌一下跑過來,一回身,叫她後面的兩個同學:

哎!你們快一點!

其實,這是她們的一個小伎倆,她們在後面看到兩個背影,個兒挺高的,穿牛仔褲皮衣,好像挺帥,就想跑到前面來看一眼這倆男孩長什麼樣。



那個女孩就是周迅。



然後,另一個女孩說,那兩個人是不是在馬路對過工作?



當時,她們在王府飯店工作,我們在對面的賓館。她們真派人來打探了,發現真是,然後她們每天就來看我們演出,兩撥人就玩到一塊兒了。



其實,更早之前,我就見過周迅,當時在一個叫大倉庫的迪廳,我們在演出,她當時的男朋友竇鵬也在那兒排練,下一個節目是竇鵬和姜昕。突然看到一個女孩,傻不愣登地拿著一塑料袋礦泉水來了,指著竇鵬跟邊上的人說:「我男朋友,帥吧。」多愣啊!穿著一雙讓我極其看不上眼的松糕鞋。(當時覺得)什麼啊?這人!



周迅絕對是外貌協會的,不過她的外貌協會還得加上才華。比如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她也會覺得很帥,但她不會想得多深,就是有氣質有魅力吧。就像她說「我男朋友帥吧」,(我覺得)竇鵬不帥啊,但是竇鵬彈琴的時候很有范兒。



周迅在小夥伴里就屬於那種特別活潑愛玩的,最鬧的一個,但又不是那種假小子。

我在這邊跳舞,她在那邊唱歌,後來我就跑到他們那邊跳舞去了,被她吸收走了,我那時還是這邊迪廳的藝術總監呢。我感覺我們的狀態有點像電影《我和春天有個約會》,都是江湖小姐妹。



那時候是1994、1995年,二十多年了。像我們這種職業、這種生活狀態,不同時期就會

換不同的生活圈子,但是她每個時期都會留下一兩個好朋友。



你一年拍幾部戲,不停地換劇組,別的生活圈子、以前的圈子慢慢地就進不去了。


其實做演員也是挺孤獨的一件事,我慶幸的是,二十多年了,我們彼此都還在。

她是每天從王府演完以後再跑去一個叫萊特曼的迪廳,她打兩份工,有時候三份。所以說,在我印象里,她不是個演員,她是個歌手。



我們當時算是高收入的人群,她會存錢,我是會把收入全花光。我們自己經濟獨立,自己租房子,挺快樂的一段時光。睡到自然醒,下午排練,晚上十一二點開始演,一兩個小時以後,大家就聚在一塊兒吃宵夜,玩牌之類的。



沒有什麼具體的追求,感覺是一幫小X崽子遇到了一個烏托邦。大家都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城市,一個大遊樂場,吃在一塊兒,玩在一塊兒,太不想家了,也不想安定下來。當時覺得那種日子會延續一輩子。


那時候還沒開始大規模的「北漂」,那時候的熱點不在北京,在深圳,各地的文藝團體都想去深圳。周迅可以說是被竇鵬給帶過來的,她這一輩子就是跟著感情、愛情這兩個詞在漂流。除了視愛如命,其他方面,她都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女人:很強,給點土壤、給點水、給點陽光,她就能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大樹。



現實生活中,她把她的事業、金錢這些東西,規劃得挺好的。比如她從學校出來以後,就一直是財務獨立的。大家更關注她感情方面的東西,什麼「為愛而生的精靈」,她其實同時也具備了一個浙江人的精打細算,不會讓自己財政和生活失控,她的底線就是不管怎麼樣,她都能夠自己一個人過得挺好。



像那個日本電視劇里的阿信,從小地方走出來,慢慢走到一個很大的地方,然後生根發芽,枝繁葉茂,後來身邊有很多人,她是一家之主。她是這樣一個人。她現在是做演員,其實做別的,她也能做好。


《蘇州河》拿獎還不覺得,拍完《大明宮詞》之後,周迅就突然間火了。



當時我在電影學院進修攝影,有一天她跟當時的男朋友到學校里叫我,說:「黃覺,明天別上課了。」



我說:「幹嗎去啊?」


她說:「咱們買車去。」



就算當時我們掙得不少,但是買車還是夠貴的,大部分有車的人還在開捷達的時候,我們買了輛帕薩特。過段時間又把車換了,買輛沃爾沃,跑車。突然得我們完全不敢想。我們說白了都是窮孩子,對突然而來的財富都會感到這種衝擊,但這段時間很快——非常快,就過去了,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當時,我還是不能把她劃歸為演員,我沒看過她演戲。我自己也不想當演員,唯一想的就是當攝影師。但想學,沒學成,去電影學院,半學期只去了幾次,一邊工作一邊上課沒有精力。當時我還特別想做音樂,有一天,周迅跟我說:「你做音樂需要設備,需要錢的話告訴我,我現在有閑錢。」



生活方面,所有干這行的都很笨,因為能親自上廁所已經不錯了。身邊都是人,你做不了

這些事。有時候覺得要學習處理生活上的這些事,但也沒必要去強調。



但周迅會把自己家收拾得乾乾淨淨,生活在那種氛圍當中。熟了以後,她就是個小老太,什麼事都要照顧得特好。



她喜歡香水、香薰這些東西,她活在一個自己營造的氛圍里,視覺嗅覺要被包裹。


我現在用的好多香水都是聞到她身上「這種不錯」,就把它給切了。



我經常從她那兒切東西。



有一次,我們在北太平庄的一個超市挑東西,她看見我了,我就走過去,看見她斜挎了一個包,包上有個手錶,我把表摘下來就走了。她說我看都沒看她就把手錶給切了,那麼久沒見,招呼都不打,沖著表過去了。



我特別喜歡別人送禮物給我,特別喜歡那種溫暖的感覺。



到現在我還保持著這個習慣,比如我看中一樣東西,想買了,但嫌貴,就說: 「哎,周迅,你送我吧。」她也沒辦法,就說:「你把鏈接發給我助理。」咬著牙。最近一次是要一輛五六萬的自行車,她之前剛送我一輛十幾萬的摩托車。她也是實在受不了,就說:「行,我給你,但是你能別買那麼貴的嗎?我把這錢給你,你拿一部分去捐了。」我還鬧彆扭,不要了。



我就專門喜歡找她要那些貴而無用的東西。我提出要求,她就送。



她主動送我的,是一些更貴而無用的東西,比如一些畫、書或者精神類的(物品),一堆香薰、精油……女孩覺得特別好,但是直男癌會覺得「他媽的」的那種東西。我想要的是自行車、耳機,我的耳機可能要五萬塊錢。她就特別絕望,說:「把鏈接發過來。」



她從不拒絕。這個關係是怎麼形成的,我也不知道。



她是個可以讓我無所顧忌去撒這種嬌的人,我也不是買不起,我也有這個錢啊,但是,比如一個東西,你女朋友送,跟你自己買,不一樣。我們兩個人也不是她包養我的這種關係,就像你在家裡跟你媽、你姐要東西是一樣的,東西本身其實無所謂,但是送的人很重要。



比如現在我上班,我不上鬧鐘,我叫我媽叫我。就算我媽在外地我也讓她給我打電話,這樣雖然她會起很早,但會讓她覺得,有這麼一件事,我對我兒子很重要。我可能把這種慣用的方式用在周迅身上了。

她在物質上,沒有別人那麼執著。

時間滄海桑田,兩個人都能看到就夠了。走過那麼多年之後,那種形式感的東西慢慢就覺得已經不足以承載了……



拍《戀愛中的寶貝》時,最後一場戲是我們兩個在海邊滾來滾去,很多碎石頭硌著生疼,然後,「啪」,殺青了。我就把硌著我的石頭鑲起來,掛了好幾年。

她的魅力,寬泛地來說就是比一般人的真實還要真實吧。



我做演員之前,有一個女朋友,美國的,我就跟周迅介紹,她說:「我喜歡你這個女朋友,要不你跟她一起住紐約吧,我到紐約了還有落腳的地方。」我說:「就為了你在紐約有個落腳的地方,我就得一輩子在那兒等著啊?」



後來,我跟那個女孩分手了,又找了一個,還是美國人,我感覺這個更適合我。碰到周迅,我就介紹,結果,周迅看了她一下,說:「I don』t like you.」那女孩當時就傻了。這導致我跟那個女孩子沒法繼續下去。



但周迅不是倚強凌弱,她就是直接得不得了,一腳踹你臉的那種。她是轉化對我的不滿,因為覺得前面的那個特別好。我知道她是真誠的。

剛認識時,我們交流得也不好,我不願意聽她說話。當時,同齡的男孩就是傻X呵呵的,女孩比男孩早成熟,她總說她的心理、感情問題,但我不願意聽,覺得特別煩。比如我們下午兩三點排練,我來早了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她就開始在旁邊吧啦吧啦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願意跟我說。



她對我比較依賴,隨著年紀增大,我會慢慢去吸收她的煩惱和一些情緒。



我覺得她嗜愛如命,愛對她來說是一種葯,是一種毒品。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搞不定的事。



她有一段低谷,主要是因為感情:那種激情,她需要它一直在,如果它不在了該怎麼辦?一種不安全感。桂綸鎂、劉若英、范曉萱,她台灣的幾個朋友也都差不多,都是為愛比較執著的人,感性,她喜歡感性的人。



一個又一個的情感漩渦。我只能一宿一宿地去聽她講她的事。一個電話,「你明天幾點上

班?

」「

六點。

」「

好吧。

她就開始吧啦吧啦講到五點半。



我只是聽,給她建議也沒用的,她經歷的那些東西都沒人經歷過,沒人有經驗。實際上她

只能很艱難地自己蹚過去、爬出來。我們只是這個絕壁上她能摳住的石頭。

她的感情一直是那樣,出名後又被放大。她選擇了一種對自己對所有人都最好的方式去對待一段感情。她也有隱瞞的事情,那些事情是真的對所有人都有傷害的事情,所以她非常善良。



她也會去平衡、去看,但做決定之前的這些猶豫和不確定性可能別人看不到,只要她做決定了,就「啪」,好了。大家只看到了她決定的一瞬間,但是糾結的東西……我相信她做這種快速決定是經過了大量的糾結的。

她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決斷都敵不過她的上癮。



她有時候是直覺動物,從大局上她是清楚的,方向感和全局觀,她是很準的。



我覺得她現在特別成熟,死過的她,該得到的都得到了,該high的都high了。世界上所有的大風大浪她都蹚過了。她就是:我都成這樣了,世界上還有什麼「毒品」,沒有了。



十幾年前,就有人跟我說,周迅把手伸出來的時候,你不要去抓,你抓不住,自毀傾向,拉沒用,別把自己拉進去了,她就是一直要往下墜落的,讓她自己滅亡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算眾叛親離我也會站在她身邊,很奇怪。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除了朋友、情侶、親人之外,還有很多種形式,好像沒有什麼能確切地勾勒我們的這種關係,歸類不了。



家呢,你要溝通

問周迅,提到「家」這個字,腦子裡浮現出來的是怎樣的景象。她答:「爸媽。」「我們家是挺公平、挺講理的。家呢,你要溝通。」

周迅的爸爸原來在電影院工作,媽媽在五交化公司。一個射手,一個雙子,話都不多。尋常人家,煙火夫妻。



有一次,周迅去廚房喝水,「一進去就出來了。因為媽媽炒菜,爸爸在給媽媽扇扇子。」



周迅說,「因為爸爸的疼愛,媽媽一直活得單純,老了還有小女孩的感覺,媽媽也是傾盡全力地照顧爸爸、我和她的弟弟妹妹們。」



周迅的故鄉在浙江衢州。老房子有兩個陽台。一個對著電影院,爸爸在那裡種了很多花,牽牛花,茉莉花,夜來香,後來換了大的地方,又種荷花,凌霄花,迎春花,桂花,玉蘭花......



從工作到愛好,爸爸的大半世界都在那一眼之念。陽台在夏天放滿水,又會變成周迅的游泳池。爸爸還帶她到鄉下,在田地里辨識那些植物、野菜。



另一個陽台則對著大街。可以看人來人往,貓行雞走。



多年前,周迅跟爸爸說,讓他找一套喜歡的別墅,爸爸推了很多年都不要。周迅說,你們年紀大了,那樣的地方可以用來種種菜和花。爸爸才應了下來。



有一年周迅回去,剛下完雪,爸爸帶她去看自己找到的地方:睡房正對著山,還有一片水。他們弄了一小塊地,自己種,南瓜,秋葵,四季蔬果不斷。吃不完的,帶給親友。



像很多媽媽一樣,周迅媽媽最熟悉的,都是周迅小時候愛吃的東西了,墨魚、梅乾菜餅、絲瓜、豆腐、餛飩......周迅最近愛做飯了,「到了這個年齡,就自然地想把媽媽做菜的味道留下來」。

秋天過了,爸爸在院子里捆紮那些爬藤。周迅突然感慨地說:「爸,其實人的最終目標就是當一個農民。有一片小小的院子,自己種一種,安安靜靜地生活。」



爸爸說:「對。」



周迅說自己從小就想像男人都是爸爸那個樣子,而爸爸告訴她,要順其自然。小時候爸媽掙錢不多,但把周迅保護得一直像個公主,「物質和精神都很富有」。



「我從小就不用跟誰鬥智斗勇,非常容易相信別人。」周迅說。後來出來拍戲,她說自己運氣很好,碰到了一些很專業和善良的人,沒有讓她經歷太多社會的複雜面。爸爸也常叮囑她,不要碰不幹凈的錢。



周迅容易忘事,好多東西都會記不得。但又念舊。有一年,她把家從北京郊區搬回城裡,不僅延續了原來的裝修風格,還買了和老房子一樣的地板,踩在那上面,她才會覺得安心。

房子里的布置,其實是常常更換的,因為她希望保持生動。但總有一些不變的東西,在標識著一種家的感覺。


早年出來闖蕩,周迅從來沒有感到爸媽在擔心她,還覺得,「你看我爸媽都相信我」。後來,是有老師給她看了她爸爸寫給他們的信,「其實爸媽一直在擔心,跟照顧我的人一直都有聯繫。」



現在,只要不是去很遠的地方,周迅都盡量把爸媽帶著,「像游牧民族一樣」,駐紮在隔壁。「我平常工作、對台詞,他們也不在,但是他們知道我在旁邊就行。」



媽媽有潔癖,每天進來幫周迅收拾房間,洗洗涮涮,有時連助理的房間和衣物都料理了。周迅就故作生氣,「媽你不能老這樣子。」



「我媽是特別傳統的勤儉持家、能力強大的女人。別人伺候她,她就是不舒服。」周迅回憶媽媽以前常把同事帶回家吃飯,「後來一看,我也喜歡這樣,全是跟我媽學的。」



小時候,周迅還被爸爸要求睡午覺,周迅覺得那很無聊。而爸爸堅持了一輩子沒改過。但這幾年,周迅突然發現,只要有時間,她也會睡午覺。



父母的很多影響是潛移默化的:「我爸媽給我的教育就是生活簡單,待人柔和,不給人添麻煩。」


本文節選自《周迅:自在人間》—<

家呢,你要溝通>一章,圖片為本書插圖

《周迅:自在人間》


周迅 x Lens / 著


世紀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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