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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的箭簇,冰凌一樣射下

有些鏡像,往往是一生難於忘懷而愧怍的。我說的是我的兒子。

忘記是什麼原因,我批評了他,在他只有兩歲多些的時候。我忙了一會兒家務,回身卻找不到他。在橡膠廠家屬院的那間房屋內,開了兩扇的門,才發現,嬌小的兒子,一個人站在門口那一平米大小的過道里,對著牆角默默不語,那樣獨自站著,那裡光線暗淡,幾乎沒有光影,彷彿再無人影人聲。

我一下子蹲在地上,抱住他,緊緊地抱起來。那種融化一般的情緒控制著我的身心。我的批評肯定是兇狠的,肯定是斥責了,兇狠的斥責。

另一次是在北京自然博物館,我們以一頭恐龍為背景留影,當年他只有五歲,不能知道我的視角,而且我反覆強調他在自己的位置不對,光亮不對,要站在某個位置後,他還在解釋;他肯定是有道理的,他當然是有道理的,他的視角。但是,我愚蠢的斥責他,粗暴的指責。於是,他又默默的低下頭來,呆立在那裡了,呆立在黯淡的光線。

後來他年齡大一些,我問他還記得嗎?他說早忘記了,我說兒子對不起,爸爸做的不對。他輕輕的說,過去的事兒,不記得了。也許這些事情他真的早已忘記。

但我想,那些傷害,已經深深地影響了他,甚至改變他的性格,詆毀他的勇氣,滋生了內里的怯弱。中學時期,我曾將見到他被老師罰站,依舊是低著頭呆站在那裡。那時的陽光煌煌的,照清我的記憶,他幼年和童年的那些黑暗,刺痛了我的眼睛。這些挫折需要他用多久的歲月才能抹平?這是悔猶不及的汗顏和揪心。

說到他的怯弱,並非通常所言,而是他應該更為有擔當的氣質,以及明明坦率的知見。當困難到來的時候,當受到批評的時候,當一切權威君臨,我可憐的兒子,只能低著頭,獃獃的站在那裡,像他兩歲時那樣,像他五歲時那樣。這都是為父乖戾兇殘所導致,都是因為自己沒有修養,不夠清明,心胸狹窄的緣故。

想起自己的童年,比較自己的驕兒,在那種濃稠的情緒中,我常常說,兒子,來,讓爸爸抱抱吧,大了就抱不成了;來,兒子,讓爸爸再背一背,長大就背不動了。今晨,我照例送他上學,看著他回頭微笑了一下,去校門處了。我想,再送一個春天吧,明年的初秋,就難以和兒子一塊兒上學了,他要上初中了。

三天之前,早上起來有些寒涼,兒子慌慌張張跑到卧室:「爸,快看外面,下冰雹了。」昨天還是艷陽高照,今天怎會驟然冷至。我移到窗口外望,果然聽到呼啦啦聲響,推窗細看,是小冰凌子,微小的銀白箭簇一樣,不盡射下。想要給兒子解釋,他已經走去廚房,按我說的,默不作聲的去拿粉條和其他的乾貨,浸泡在水中,幫助我們的午飯了。

窗外陰冷的天空,不甚光明的天空,微小的銀白色的冰凌,簌簌然,萬萬千,無盡射下。

文/陳草旭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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