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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善本?偽拓本?田蘊章田英章《田氏藏本九成宮碑》真偽考辨

假善本?偽拓本?田蘊章田英章《田氏藏本九成宮碑》真偽考辨

九成宮碑

當代書法家田蘊章在《每日一題,每日一字》書法講座播出後,名聲大噪。2010年4月,其家藏《九成宮碑》出版了。該拓本點畫清晰,鮮有殘泐。田蘊章在書中在書中舉出大量相對照的圖例,證明該拓本優於《李祺本》。此本一經出版,多有爭議,有人認為是原碑精拓,有人懷疑其是翻刻。田蘊章在《田氏藏本九成宮碑》中說,大凡臨摹碑帖者,必依善本而從之。《田氏藏本九成宮碑》流傳頗廣,學之者恐不乏人,辨明真偽無疑為當務之要。

田氏藏本九成宮碑

《九成宮碑》自唐初立成便引來四方捶拓,原碑早已斷裂,如今已斷而為五。捶拓越多,碑面損壞越重。字口因自然侵蝕與捶拓而磨損,拓本點畫因此變粗且有不同程度的殘泐。同樣的原因又使碑面被削薄,筆槽相對變淺,因而點畫變細。碑上文字總體表現為:刻字之初點畫先在較短時間內變粗而後於漫長的歲月里逐漸變細。部分極淺的殘泐隨碑面的削薄而消失,亦或有洗碑之事,部分字口因而清晰猶勝舊拓。自然與人力,再加上石質本身的特點使同一石碑不同拓本之間可能存在很大差異,而這些差異現象複雜,不能簡單以字口不同來校對拓本,要揭示其根本區別還需要更可靠的證據。

新錄九成宮

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明駙馬李祺本為已知最舊拓本,有人認為是北宋拓本,也有人認為是唐末拓本。現藏日本三井美術館的端方本被認定為南宋早期拓本,也有人定為北宋拓本。以《田本》和公認為善本的《李祺本》《端本》對勘,可以發現諸多不一致的現象。與這兩善本相比,在間架結構方面,三本帖子無大差異。但從筆法、刻工來看,田本卻相差甚遠。田藏本的橫、豎畫起筆和收筆,方齊僵直,粗細變化甚微。鉤畫鈍而鋒短。撇畫略直且鋒短,捺畫波顯平直。點畫缺少頓筆、提筆的輕重、引帶變化。通篇字跡無法看到拓片石刻的肌理,更不能透過刀鋒看筆鋒。

新臨九成宮

相較後兩本,《田本》存字明顯要多,「兩善本」中最舊的《李祺本》中至少30字保存情況不及《田本》,且橫貫石碑的斷裂帶《田本》也遠細於《李祺本》,這或可說明《田本》年代比《李祺本》更早。但是《田本》中部分文字卻比「兩善本」殘泐更重,更關鍵者,不少字形與「兩善本」並不一致,顯非源自同碑。若《田本》比「兩善本」早,為何《田本》殘泐而「兩善本」無損?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兩善本」此處填墨,二是「兩善本」此處重刻。

現將《端本》與《李祺本》相互勘驗,所謂的填墨形態與位置都幾無區別,如是填墨,如何做到這般「不謀而合」?整字重刻的前提是此字重殘,因此重刻必將導致前後字形不一,而事實並非如此。如若局部重刻,須先將該處磨去,這樣重刻部分碑面內陷,所拓之字重刻部分字口如新且結體不諧,而「兩善本」無此弊病。一個自然的推斷是:《田本》此處殘泐應是翻刻之碑本身出現了泐痕,或《田本》底本較「兩善本」更晚。

今西安大明宮「唐都新碑林」里有一方《九成宮碑》,在此姑且名之為《新碑》。此碑無碑額,分刻上下兩石,碑體呈板狀,兩側無後人鐫字。碑面上四分之一處亦有「斷裂帶」橫貫碑面,但未及碑側,顯然是人工雕刻而成,「斷裂帶」上殘泐之字大多可以辨識。將《新碑》殘泐之字字與《田本》比較,幾無二致。「兩善本」皆拓於千百年前,如若出於此碑,則此字已損千百年,然《新碑》此字至今尚存,比之左右可知並非重刻,可見「兩善本」不出於此碑。

《田本》已被證明為《新碑》拓本,而《新碑》又為翻刻。《九成宮醴泉銘》翻刻本不在少數,《田本》只是其中之一,甚至並不是優秀的翻刻本,但是它在近幾年頗具影響力。有評論認為,田氏雖有家藏《九成宮》,卻並未得其瘦硬「森森焉若武庫矛戟」之神。在影印技術產生之前人們學習碑刻唯有拓片一途,真拓難得,因此翻刻本在當時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對書法的學習和傳播有重要貢獻。但如今影印技術發達,各種善本隨手可得,若再去學習翻刻本恐怕事倍功半。

但也有評論認為,田氏家藏《九成宮》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即使田氏家藏本是翻刻拓本,也並非一無是處。有考證指出,李琪本也並非原石原刻所拓,而是被後人剜剔加肥後的拓本。田氏家藏本,筆畫瘦硬,更合乎歐公筆法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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