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借書的那些人和事
讀書、買書、藏書、借書,在與書相伴的歲月里,關於借書的那些人和事,那些苦和樂,讓我「剪不斷,理還亂」, 難以忘懷。
我雖然出生在偏僻山區農民之家,祖輩與「書香」無緣,可自己偏偏與書有緣,讀書買書藏書,成了我最愉快的一件事。告別初中後,便離開了家鄉,四處奔波打工,掙來的血汗錢也都用在了買書上,一次次「大大方方」地溜進書店,「偷偷摸摸」地把一些新書帶回家,時間長了,家中的書也就多起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地書再也無法「隱藏」,親戚鄰居、同窗同事、文朋詩友,常常光顧寒舍,找上一些喜歡中意的書借讀,我自然慷慨解囊,爽快應許,讓人家高興而來,滿意而歸,都是愛書人,總不能讓人家白跑一次,借書也成了我書緣中的一件開心事。
漸漸地,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啦,一些借書的人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書借出去,三月五月的不見回來,見了面吧,人家就像沒有過的事一樣,「牙根」不提還書的事,向人家要吧,又不好意思提起此事,怕人家說自己小氣跟著後面要「帳」似的丟了人家的面子,不提不要吧,畢竟是自己至愛之物,借書的困惑實在讓我難解,借書的煩心事也多了起來。
記得有一位教學的老師,專門來向我借一些書,正巧,我剛從城裡買來幾本新書用於收藏,其中有五本是《水滸傳》、《紅樓夢》,《水滸傳》是上下冊,《紅樓夢》分三冊,人家指名道姓的就借這幾本,當時,自己真有些捨不得,可又一想,人家是教書先生,文化水平比咱高,書也比自己會愛惜,何況人家又左保證右承諾的許下諾言,自己也就少了太多顧慮。
過了一個多月,我從他鄉回到家裡,當天晚上,就亟不可待的去要回那幾本書,人家即熱情又客氣地把書拿出來,當他把書遞到我手裡時,當時我就傻了,好端端的新書,竟被折磨的遍體鱗傷,少角缺邊不說,每本書都是污點塵跡,尤其讓自己不能容忍的是還缺了一冊《水滸傳》,人家解釋的也很清楚:找不到啦,找到後再還。
手裡拿著傷痕纍纍的書,心裡難過極了,眼淚不知不覺地竟流下來,那時的淚水,實在說不出原因。後來,我才知道,人家已把借來的書當成了自家的借給了別人,送了人情。時至今日,那本書成了我借書煩心的永恆定格,那套被「永別」的另一本,至今被我精心地珍藏在自己的書櫥里。
我至今都不明白,如果不是真正的讀書愛書人,不愛惜書,也許有情可原,可同是愛書讀書的人,為什麼能用心愛護自己的書,而不愛惜借閱的書。
曾有一位愛書的文友,才華出眾,「生就」就是寫詩的「料」,發表了好多詩作,向我開口借書,我自然不會拒絕,一次選中十多本中意的詩歌集,其中幾本是我的函授教材和有關詩歌創作的理論集,時隔數月,還回來的只有幾本詩歌作品,書店裡買不到的那些教材理論書卻沒有回來,多次要還,他總是一拖再拖,以至傷了感情:不就是幾本書嘛,陪你錢行了吧?
那年那月,在一家書店裡,正巧遇上一位出了名的文學前輩,借走了我剛剛付完款的兩本新書,說讀完後及時奉還,多次到他單位去拜訪,他卻一字不提借書的事,自己心裡雖然惦記著,卻無法開口,一次次自我安慰,也許把借書的事忘了,就沒有太介意,可偶然的一次,與另一位前輩無意中聊到借書的話題,方才知道,並不是「名人」忘了,而是根本就沒有要還給的念頭,那位「名人」所借的書,從來都沒有還過,全成了個人財產。
一年夏季的暑假,寒舍里來了三位陌生的城裡客,我至今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我藏書的信息,一位父親帶著正在讀初中的一對兒女從老遠來向我借書,如此關愛孩子的家長,著實讓我感動不已,挑挑揀揀的從我的書架上選了二十多本,告別時,給我留下了單位、姓名和電話。暑假過後很久,我撥通了那個電話,詢問一下那些書是否已看完,可電話了的回答是,借我書的人全家已搬到了另一個城市,那些書自然也就沒了歸期。
傷心總是難免的,可發生在彼此之間,確實讓我無法接受,自己這顆愛借書的心,傷得也太重啦,「不就是幾塊錢的書嗎,大不了陪你書錢?」、「實在找不到了,抽時間去書店買本還你」,惡語或好話,借書的煩惱經得多了,心裡也就麻木啦。
藏書的目錄中那些用紅色標出的存目無書的標誌,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借書心,從始至今,沒有一分賠償的錢或賠償的書改寫我書目中那紅色的標誌。
如今愛讀書的人越來越多,傳統的借書,依然是讀書的重要來源,借出的書受損、受害、傳失、扣留的煩惱仍在延續。儘管自己一次次痛下決心,不在向外借書,可自己畢竟心太軟、心太軟,耐不住借書人的美言蜜語,忘不了自己借書讀的求知慾望,一次次決心,讓舊戲重複上演,一個個誓言,使借書心再添新傷。
借書人還是愛書者、守信者多,書就是供人讀的,有人借閱比「封」存更有價值,雖然因借書帶來的傷心煩惱不少,但是樂多於苦,書要藏,收藏書籍重在價值,書要借,圓夢他人求知慾望,讓心愛之物釋放出正能量,以此來安慰自己,傷心而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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