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科幻里程碑」的稱號,可以先讓《流浪地球》保管
(本文由Sir電影原創:dushetv)
Sir打賭,你肯定是第一次見。
什麼大場面?
喏——
一支預告片里的,這麼個畫面。
說稀奇吧,災難片你也看過不少了。
說不稀奇——
看出來那座凍成冰糖葫蘆狀的東方明珠塔了嗎?
沒錯。
在毀地標這點上,我們終於和世界接軌了一回。
眼看電影里,白宮、帝國大廈、自由女神像都已經被炸飛幾百回了,但你可見到誰敢動我們的標誌性建築一磚半瓦嗎?(說《長城》的請不要鬧)
讓Sir吃驚的地方還不只這一處。
今日發布的終極預告,真實地把Sir征服了。
危機倒數,一場難以逆轉的災難臨頭,木星將吞食整顆地球。
戰士手持重型機槍猛烈開火,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粗口。
而他的目標,竟是覆蓋整片天空的木星紅斑。
去你媽的!
不賣關子,終極預告奉上。
Sir連看了3遍,不覺中熱淚涌動。
請帶好耳機,調亮手機屏幕,如果覺得爽,請大聲說「卧槽!」。
說真的,Sir對它的期待值是越來越高了——
《流浪地球》
在《流浪地球》公布預告時,科幻迷本Sir就跟上了前瞻:這口惡氣國產片終於要出。
Sir前幾天梳理春節片單,考慮再三敲下這句話——
「國產科幻里程碑」的稱號,可以先讓《流浪地球》保管。
從Sir收到的一些風聲來看,這猜想正一步步應驗。
「像流浪地球一樣,中國的科幻電影今天正式啟航了。」
在昨天,原著作者劉慈欣超超超前點映後這樣說道。
2019中國科幻元年?
Sir還沒看(好氣),不亂說。
但這句話的「?」,在變成「!」之前,一個問題至關重要:
你信不信?
1
流浪地球,你信不信?
未來,太陽急速老化,將會吞噬整個太陽系。
熱鍋上的人類決定帶球過人,帶著地球一起逃向4.3光年外的另一個恆星系。
花了400年時間,人類在大陸上修建了12000座,Size大過珠穆朗瑪峰的行星發動機。
開始了為期2500年的逃亡歷史。
不是乘著飛船逃離地球。
是乘著地球去流浪,逃出太陽系。
既然是逃難,就絕不是一次稱霸朋友圈的休閒遊。
兩極冰川消融、氣候異常變化、災難頻發,人口數量驟減至35億。
倖存者移居地下城,不見天日。
地球一瘸一拐地上路了,還要面對更多的危機與挑戰。
小行星撞擊、大行星的引力作用、地下城中人類的相互爭鬥;而作為主要安全保障的地球發動機,也有隨時熄火的可能......
這麼說吧,隔三差五就是一場《天地大衝撞》《後天》《2012》。
比起逃難,Sir更願意這樣理解:
為了不被宇宙滅絕,人類不得不打造著自己的災難。
故事夠大。
但落實於類型片,有難度。
原著中2萬字近乎評述歷史的簡要記錄,只不過是編年體大綱;再進一步挖掘出深度和細節,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Sir一直抱有擔憂:
鋪開小說中的哪幾段,拍出一場120分鐘的科幻冒險,這考驗著導演的眼光與編劇的功力。
終於,《流浪地球》終極預告,給Sir吃下一顆定心丸。
可以說,電影挑中了,不,嚴格來說重置了原著本應有的戲眼。
開頭,就是一則新聞:
「受木星引力增強影響,地球將於37小時4分12秒後撞擊木星。」
是的,教科書上的那個「朱古力蛋」,正在成為地球的另一個末日。
與此同時,禍不單行。
一聲聲不斷修正的故障數量報警使我們得知,大量行星發動機熄火,人類的生存希望受到嚴重威脅。
天上外憂,地上內患。
地下、地表、太空,將地球分隔成三個戰場。
三場災難救援,橫貫天地。
預告片中,兩隊人馬兵分兩路,吳京領銜的「領航員」國際空間站率先抵達木星應對威脅。
李光潔、吳孟達帶隊的地面救援隊,在無人生存的地面消除危機。
而地下城市,人們只能在黑暗中等待宇宙審判。
原著中,有一句描寫令Sir印象深刻——
「你在平原上走著走著,突然迎面遇到一堵牆,這牆向上無限高,向下無限深,向左無限遠,向右無限遠,這牆是什麼?
「死亡。」
一場悲壯逃難的至暗時刻,希望的光亮又將怎樣點燃?
Sir太期待。
這盞光,點亮的另一處黑暗,是難產多年的國產科幻。
2
國產科幻,你信不信?
「國產科幻元年」的說法誕生於2015年。
結果你也知道,被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
而在這之前,印象最深刻的中國科幻片是啥?
……或許是《霹靂貝貝》和《快樂星球》。
國產科幻難產,我們缺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先不急回答。
回顧國產片的「爆款」歷史,宛如一場關鍵詞的迭代升級。
1997年,關鍵詞「賀歲檔」。
90年代,馮小剛的《甲方乙方》,成本不高,講述著「咱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票房的火熱,每年一部的更新,讓國產電影有了熱門檔期的概念:賀歲檔,應運而生。
隨著技術的成熟、資本的信任,商業電影開始越走越遠。
2003年,關鍵詞「古裝大片」。
張藝謀《英雄》出世,更大製作,更大規模。
也帶動了一系列國產古裝大片的抱團出道。
這讓中國觀眾領悟到,商業電影不應只是生活的故事會,還有太多的時間、空間,去呈現奇觀。
過去兩年,關鍵詞變成了「揚我國威」。
《戰狼2》和《紅海行動》,地理上延展了華語電影敘事的空間,用重工業軍事場面給觀眾注入強效腎上腺素。
有沒有發現,這些電影爆款的演變,背後是中國人的關注點在不斷向遠處延伸——
從身邊的家長里短;
到自己這個民族的過去;
再到對國際影響力的訴求。
而《流浪地球》則是一次更遠的眺望。
它開始激起我們,對於宇宙和未來的好奇。
但它能走到哪?
這不只取決於兜里的盤纏。
相比搶先一步亮相的玄幻,科幻題材先天缺鈣、後天缺愛。
「中國可以去解救世界危機,你信不信?這是一個大前提。」說這句話的是導演郭帆。
在Sir眼裡,這不是一句「戰狼式」的自豪感。
這是向擋在路前的市場和創作者自己發問:
對於中國的玄幻故事,我們一向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從這片土壤上也能生長出科幻來,你信不信?
地球,還真不是說推就推的。
就拿「行星發動機」舉例:
原著中: 「這座發動機的高度是一萬一千米,比珠峰還要高兩千多米,人們管它們叫『上帝的噴燈』。」
為了讓你相信它,必須拿出硬實力。
一個力學結構更加合理,更具有工業質感的原型設計。
......尺寸設計經過精確計算,既要考慮真實的工程結構上是否具有可實現性,又要確保它足夠牢固體現出極強的體量感。它高達11公里,實在是太龐大了,且11公里是地球能夠承載的建築物的高度極限,一旦超過這個極限,建築物就會坍塌。在設計中,為減弱點狀的壓強,每一座「行星發動機」的底部被連接成面狀,變成平攤的推力推動整個地球,這個過程其實難度很大。
另一方面,他請來中科院四位科學顧問,一遍遍解決劇情中關於物理和天體的專業問題,減少可能存在的科學硬傷。
同時,據說郭帆還一次次修改梗概、劇本和分場,在敘事上將小說語言逐步過渡到電影語言。
盡精微,而致廣大。
小說里可一筆帶過的設定,都需要以毫米級別的細節設定呈現。進而為宏大的故事填補說服力。
完成自己應該做的,接著放手一搏。
3
別人沒有,你信不信?
「我們是陰溝里的蟲子,但總還是得有人仰望星空。」
可能在許多年以後,我們也不會忘記那個站在國產科幻電影之前的名字——劉慈欣。
1999年到2006年蟬聯中國科幻小說銀河獎。
2011年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獎,2010、2011年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作家獎,2012年人民文學柔石獎短篇小說金獎,2013年首屆西湖類型文學獎金獎、第九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
2015年,憑藉《三體》獲第73屆世界科幻大會頒發的雨果獎最佳長篇小說獎,為亞洲首次獲獎。
別數了,這榮譽你數不過來。
一句話形容吧——
世界上有太多望向宇宙深處的科幻作者,而劉慈欣像是望得最遠的人。
看得遠,不足為貴。
貴在,置身於宇宙維度後,對地球的凝視。
在宇宙的黑暗森林中,一切我們過去、現在、未來都在引以為榮的文明,將會扭曲成什麼樣?
沒有什麼能永遠存在,即使是宇宙也有滅亡的那一天,憑什麼人類就覺得自己該永遠存在下去。
——《三體》
這是優質科幻該表達出的內核:
是警示,是寓言。
是極端環境下,人類能力的終點和值得堅守的底線。
這樣的宇宙視角,成了國產科幻的敲門磚。
《流浪地球》由劉慈欣親自監製。
來,盤一盤這些大到出奇的天文數字。
10000座「行星發動機」,4.3光年外的新恆星。
400年籌備,2500年航行,100代人參與其中。
於是,他的問題就變成了:
在文明存亡關頭的天文數字下,渺小個體的生命,該用什麼單位衡量?
種族存亡面前,生命價值幾何?
答案冰冷而又無情,「犧牲生命」不過是一次數字統計。
未通過抽籤者
嚴禁進入地下城
災難來臨,人們沒有恐懼,只有悲鳴。
文明價值呢?
當道德、倫理、常識,統統要為生存減負,文明自然被重新洗牌。
學校教育重點都會放在理工科,不再關心哲學、美術、體育、文學;夫妻、友誼、父子......種種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也會一步步變異。
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場殘忍的實驗——
壯士斷腕之後,留下的是什麼?
拋棄了作為人的驕傲,人又變成了什麼?
這才是《流浪地球》宏大的意義,也是它留給我們的真正驚喜。
相比美式科幻主流,紅藍相間的個人英雄主義;日本科幻,鮮血顏色一般的末日情結。
而位於中國科幻片起點的《流浪地球》,用理性感化理性,用冰冷溫暖冰冷,用黑暗照亮黑暗。
祝地球好運
這是一抹金屬般堅硬,卻又綻放光芒的銀色。
這,是國產科幻的第一面旗。
完成自己應該做的,接著放手一搏。
4
家,你還信不信?
在原著中,關於家庭的著筆並不多。
一段父子故事,劉慈欣只留下了一個顫音。
我只見到了追授他的一枚冰冷的勳章。這勳章是一名空軍少將給我的,他告訴我,在清除地球航線上的小行星的行動中,一塊被反物質炸彈炸出的小行星碎片擊中了父親的單座微型飛船。
大劉以「流浪」起頭,郭帆放它「回家」。
這或許是《流浪地球》超越原著的所在。
劉慈欣後文明時代人與人之間情感關係的脆弱,在電影中成為了「中國式父子」的放大鏡。
不認同、不理解、不溝通。
吳京飾演的父親劉培強,和屈楚蕭飾演的兒子劉啟。
兩人因使命分隔天地。
父親沒法放下任務,它關乎地球存亡。
從「流浪地球」計劃啟動的第一天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兒子沒法放下怨恨,選擇仇視父親。
我已經記不清你這個混蛋的樣子,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
這是一個更懂中國的故事,它還原了中國人心目中家的羈絆。
有些好話出口,偏偏造成了傷害。
有些壞話出口,反而透出了留戀。
所謂羈絆,就是愛恨糾纏。
而它也終將成為最後的希望,打破天地的距離,跨越深邃宇宙。
《流浪地球》有著科幻的「硬」,也有著災難的「刺」,但Sir從來不認為它不適合春節檔的合家歡。
看預告片中的這一幕——
宇宙中作為「領航員」的父親劉培強,注視著漂浮在宇宙中的地球。
地球上,作為救援組的兒子劉啟,望向了頭頂的宇宙。
這樣的科幻場景很陌生嗎?
Sir恰恰覺得,這很中國。
因為我們中國人最容易,一抬起頭,就想到了家:「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流浪地球》中的一對父子,只有遠隔萬里的對視,卻不見「家」的蹤影。
家在哪裡?
劉啟在旁白中念到:「我原來以為家在身後,現在才知道,家在前面。」
這是用中國人家的觀念,重塑宇宙的冰冷法則。
「無論最終結果將人類歷史導向何處,我們決定,選擇希望。」
這句話,送給了我們。
也送給中國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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