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說,是特務幹掉了《申報》館主史量才,可信嗎?
作者:金滿樓
1934年10月13日,《申報》館主史量才在由杭回滬路上突遭暗殺。這一刺案,究竟是何人所為,在當時一直是一個謎團。
倒是多年以後,曾任軍統要職的沈醉將謎底輕輕揭開——此案確為軍統特務所為。
沈醉當時在復興社華東區擔任區交通與組長等職,是1933年「楊杏佛案」和「史量才案」的間接參與者。
特務沈醉
抗戰期間,沈醉曾以兩案為教材案例,為此他還親自訪問過兩案主持趙理君並調閱過相關檔案。
據其所述,特務們事前將車輛停在浙江警官學院內,並特意準備了兩個車牌,一個是京字72號(後來才知道南京鹽業銀行的),另一個是杭州警察局的試車牌照。行兇後,特務們在途中換了兩次車牌。
此外,手槍也是特意準備的,因為史量才乘坐的是防彈保險汽車,所以選用的是洞穿力很強的駁殼槍和強力手槍。副駕駛座的那位同學,被誤以為是保鏢所以被打死。
事後,蔣介石、汪精衛假模假樣地嚴令江浙兩省、滬杭兩市緝拿兇手,並懸賞一萬元破案。
而背後,特務們卻領取了五千大洋作為犒賞。特務們還開玩笑說,「如果是自己破自己的案,哼,倒可以多拿五千獎金!」
國民黨高級特務們
直指特務作案之外,沈醉還補充說:
「我所了解的主要是由於蔣介石得到情報說史當時很同情某某,曾經接濟過上海某地下黨的經費,所以決心要殺害他,並以此警告其他同情某某的人士。再加上他所主持的《申報》經常有一些不滿於蔣政權黑暗統治的言論。」
1959年毛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談話記錄》中也說到:「大革命失敗後,無產階級同民族資產階級聯盟的因素還在,如宋慶齡、何香凝堅持同我們合作,『九.一八」事變後,楊杏佛、史量才也轉過來靠近我們了。」
從脈絡上看,史量才辦報可分兩階段,最初持論穩健,較少涉及政治,其理念是「廣告第一,新聞第二,言論第三」;
但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在亡國危機的壓迫下,史量才邀請陶行知、黃炎培、陳彬龢、黎烈文、魯迅等名家或高參或加盟或主筆,《申報》政治立場日益鮮明,風格轉而激越。
1934年史量才被刺後,某署名為湘如的記者在《北洋畫報》上發表了一篇名為《胡適之批評史量才》的文章,其中引用了胡適評論史量才的一段話,說:
他「唯近年以來也不大安於現實,所以有人罵他,只顧推銷路,迎合一般年輕人好亂的心理;尤其是以『自由談』供左翼作家作用武之地,最為一部分人所不滿。」
胡適是否說過這段話?由於類似文章或觀點不曾見於《胡適全集》,或為湘如記者借名人之口言自己之所言也未為可知。
不過,其中說的「自由談」欄目「供左翼作家作用武之地」倒也是事實。
《申報》「自由談」欄目歷史悠久,其創辦於1911年,最初由周瘦鵑主持而多刊登一些「鴛鴦蝴蝶派」文人的小說作品,其中儘是風花雪月而不問政事,供讀者茶餘飯後之消遣。
但1932年12月史量才邀請留法歸來的黎烈文為該欄目編輯後,「自由談」一改往日「茶餘酒後消遣」的傾向而大量發表左翼作家品評時事的雜文,「自由談」遂由一文藝副刊而轉為一個準《時評》欄目,社會影響日著。
據說,國民黨方面也曾與史量才交涉,要求其撤換黎烈文,但被史量才一度頂回,說:「我想諸公也未必願將『自由談』變作『不自由談』吧!」
儘管如此,史量才最終還是做出讓步,黎烈文於1934年5月離開《申報》。由此,說「自由談」導致史量才被刺,似乎言過其實了。
另外,與通常說法不同的是,「自由談」風格的轉變雖然提升了《申報》的聲譽與社會影響力,但對《申報》銷量並未有實質性的促進作用。
據1935年《申報》館所編《申報概況》,《申報》日銷量於1925年首次突破10萬份,1926年至1930年徘徊在14萬份左右(1927年下半年一度跌落至12萬份),1931年因「九.一八」事變的緣故而首次突破15萬份,當年底一度突破至19萬份。
但1932年後,又重新跌落到14萬份左右,1934年也就回到15萬份。可見,改組「自由談」欄目並未對《申報》提升銷量產生大的作用。
※結婚記:那一年,蔣介石與宋美齡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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