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德龍:迷倒過公主,殺死過保鏢,如今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再英俊的面龐都會老去,所幸,青春曾恣意爛漫…
他曾是個英俊的小無賴,也曾是個英氣的大俠客,他曾被認為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他拍過不少電影,其中一些會留在人們的記憶中。他還有過一些女人,沒有一個留在他身邊……
他的人生就如同一部電影,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我的一生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以致沒有一個文人能把它寫下來。」
不良少年
1935年11月8日,阿蘭·德龍出生於法國。幼年父母離異,母親是阿蘭·德龍生活中第一個重要的女人。當她與阿蘭的父親分手時,有一位女友對她說過:「你天生就該獨自和這孩子生活在一起,因為你對他的愛是排他的。」阿蘭·德龍的母親承認這話很對,她是屬於兒子的。
阿蘭一直記得小時候媽媽怎樣在一隻銅質小浴盆里給他洗澡:「她的動作極為輕緩溫柔,像在舉行什麼儀式似的。」也許正因為母親的這種無條件的溺愛,讓阿蘭·德龍一輩子都無法學會如何去珍惜、去回報愛情。
母親的夢想是當演員,直到她再婚——和一個肉食店老闆。 「我媽媽為愛情放棄了事業,」阿蘭說,「那個男人是商人,於是她也做了商人。不過她在店裡的一舉一動仍然像個藝術家。」
阿蘭·德龍繼承了母親的夢想,但他絕不是一個好孩子。他生性倔強,非常好鬥,多次被學校除名,他卻從不為自己的叛逆行為道歉。由於對工作不滿,阿蘭去參加了海軍。
即便是在紀律嚴明的軍隊里,不羈的阿蘭·德龍仍不甘約束,他偷了槍支和吉普車,並為此付出了代價——被軍隊除名。但對他而言,這沒什麼大不了——只意味著他又自由了。
佐羅的面具
1956年,這位前海軍下士又過起了平民生活,他先後當過侍者、售貨員和搬運工,甚至靠著妓女和同性戀者的周濟過活。但他堅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他深知自己的美貌擁有的魅力:「我一直都能意識到自己的容貌對各個地方、各種年齡的男人和女人所產生的作用。除非我是個傻瓜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1957年,他驚人的美貌開始發揮效應,被電影《當女人捲入其中》選中,從此開始了輝煌的電影生涯。
1959年,阿蘭·德龍憑藉電影《怒海沉屍》名噪一時,1960年,他主演的《洛克和他的兄弟》贏得了國際電影界的承認。1965年,他以《野戰雄獅》打進好萊塢。
阿蘭·德龍從來沒有接受過電影表演方面的專業訓練,一開始飾演的幾乎全是長相俊美、道德墮落的角色。直到一九六十年代後期,德龍才開始轉向扮演外表冷靜、重在表達內心世界的角色。
1975年,阿蘭·德龍40歲時,迎來了他事業的巔峰——在電影《佐羅》中,他以俊朗出眾的外形、冷峻而堅毅的表情、精湛的劍術和無可挑剔的演技完美演繹了一位鋤強扶弱的英雄。
佐羅令全世界影迷瘋狂,黑色的眼罩、帽子和斗篷,像風一樣快的駿馬,如夢一樣迷人的微笑,更是奠定了阿蘭·德龍在中國觀眾心目中最難忘的銀幕記憶。
傷逝的戀情
阿蘭·德龍有過兩次婚姻和數不清的緋聞,然而,唯有他和羅密·施奈德的戀情,讓世人覺得蕩氣迴腸。
1958年,憑藉電影《茜茜公主》蜚聲國際影壇的羅密·施奈德飛赴巴黎拍攝電影《克里斯蒂娜》,她剛走下飛機,就看見阿蘭捧著一束玫瑰迎接她。羅密覺得這個法國青年俗氣乏味,阿蘭也認為羅密舉止做作。他們在最初的合作中爭吵不斷。直到有一天兩人乘車去布魯塞爾拍攝一組舞會鏡頭時,羅密的母親發現,他們戀愛了。
阿蘭德龍後來回憶說:
「那天你從維也納來,我在巴黎等著,我們並沒有一見鍾情,沒有。後來我去維也納拍片子。在那兒,我瘋狂地愛上了你,你也愛上了我。我們經常互相問道:『誰先愛上的,你還是我?』我們開始數數:『一、二、三!』然後回答:『不是你,不是我!我們倆!』上帝啊,我們當時是多麼年輕、多麼幸福!
拍片結束後,我對你說:『和我一起到法國生活吧。』你的家庭、父母都很憤怒。整個奧地利、德國都把我看成是強盜、騙子,都譴責我奪走了『皇后』!我是一個不會講德語的法國人,你呢,一句法語也不會講。 開始,我們無聲地相愛著。我們互相看著,笑著。幾個月後,我還是不會講德語,你已經開始講法語,而且講得很好……」
這突如其來的愛情讓羅密陶醉,她不顧一切追隨阿蘭到了巴黎,同他訂了婚。此後,阿蘭·德龍的事業扶搖直上,羅密為他感到異常驕傲。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好這段情感,羅密的母親提醒女兒:「一個這麼漂亮的男子決不會屬於你一個人!」
羅密告訴母親,她知道德龍不止愛她一個女人,甚至他還愛男人,但是她沒法不讓自己為他瘋狂。
羅密提到的男人是義大利大導演維斯康蒂,維斯康蒂是一位同性戀者,對羅密和德龍都具有非凡意義,他經常請德龍拍片,對德龍的事業多有提攜;羅密則靠他的幫助在巴黎主演了舞台劇《可惜她是個妓女》,並獲得傑出成就。對此,德國演員羅格·弗里茨回憶說:「德龍其實更樂意與維斯康蒂在一起。因此,羅密的位置處在德龍和維斯康蒂之間,非常尷尬。」。
可就算是羅密如此縱容,這對金童玉女之間的戀情仍舊難以維繫,他們個性衝突,為了事業常常天各一方,德龍的片約和緋聞不斷,羅密卻無所事事地待在家中,忍受內心的折磨。
1963年12月,世紀羅曼史宣告結束。羅密在家裡發現一束鮮花和一張紙條:「我與娜塔麗(阿蘭·德龍的第一任妻子)去墨西哥了,祝你一切都好——阿蘭。」
阿蘭·德龍就這樣溺殺了這段感情,帶著他新任的情人不辭而別。情緒低落的羅密割腕自殺不成,陷入了交替使用鎮靜劑和酒精的惡性循環。羅密逃回德國,報紙上登出大標題——「可憐的羅密!」
「可憐的羅密」從此一蹶不振,事業潦倒,婚姻失敗。
1966年,羅密與比自己大14歲的德國演員哈利·邁恩一見鍾情,婚後定居德國,並生下了兒子大衛·邁恩。1975年,羅密·施耐德與哈利·邁恩離婚,她以自己的一半財產換取了兒子的撫養權。
1975年,羅密·施耐德與比自己小11歲的秘書達尼埃爾·比亞西尼結婚。1977年,她生下女兒薩拉·比亞西尼。1978年,羅密·施耐德與達尼埃爾·比亞西尼離婚,女兒薩拉隨父親生活 。
1981年,羅密·施耐德做了腎臟摘除手術。同年7月,她的兒子大衛·邁恩在翻越公園的鐵柵欄時意外被扎身亡。1982年5月29日,被藥物和喪子之痛深深折磨的羅密心臟病發而辭世。
和她飾演的茜茜公主一樣,羅密也死於心碎。
德龍得知後立刻趕回巴黎,跪在羅密身邊的德龍在最後一次吻過羅密之後,淚如雨下。德龍在羅密身邊守了一整夜,並寫下了那篇著名的悼文《別了,我的布蓓蕾》——「我凝視著你那長眠不醒的面容,別人告訴我,你已經與世長辭了。我在想你,想我,想我們的往事。我有什麼該受到譴責的地方嗎?人們在自己曾經愛過和一直在愛著的人面前,總是這樣捫心自問。是的,我有責任。那天夜裡,你的心臟是在巴黎停止跳動的;我有責任,因為25年前,我被選中在電影《克里斯蒂娜》中認識了你……」
對於所有的譴責,阿蘭·德龍從不解釋——是的,他愛過她,也傷害過她。然而,在她的生命中,他是惟一沒有利用愛來掠奪她、榨取她的男人。至少在他們相愛的時候,他是真誠的。
所以,即使在分手後,他依然關心她。當她陷入事業危機時,他給了她一部電影(《游泳池》,1969年);當她失去心愛的兒子後,他立刻趕去安慰她。很久以後,有一本雜誌披露了一段羅密的日記:當全世界都遺忘我時,只有阿蘭沒有忘記我……
電影《游泳池》劇照
他為她做了他能做的一切——至於永遠的愛情,他並不擁有,所以無法給予。
2008年的愷撒獎頒獎典禮上,獲獎的德龍有些語無倫次:為什麼今天我會來到這裡?因為今年你也將滿70……我非常想你……50年前我們是未婚夫妻,40年前我們共同出演《游泳池》,我們曾經相愛又分離,我們曾擁有幸福與不幸……曾經的我和你,這就是我今天來到現場的原因。
身後的大屏幕映射出兩人年少青澀的合影,台上的德龍難掩淚水。
撲朔迷離的保鏢之死
「馬科維奇之死」也許是影壇巨星阿蘭·德龍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人生污點。
1968年,阿蘭·德龍的保鏢馬科維奇被人發現死在了一個垃圾場里。警方調查報告最後說:「始終無法排除死者指出的那兩個人(指阿蘭·德龍和弗朗索瓦·馬爾康多尼)的嫌疑。」阿蘭·德龍是1963年認識這個南斯拉夫美男子的,很快,他就成了阿蘭與娜塔麗夫婦身邊少不了的司機兼保鏢。
阿蘭、娜塔麗和他們的兒子
「大約在1967年8月,」娜塔麗對警方人員說,「我與馬科維奇第一次發生性關係。後來我們保持著這種關係。」1968年夏天,娜塔麗向阿蘭承認他們私情。同年9月16日,娜塔麗發現馬科維奇完全變了樣:「他對我說他有被殺的危險。」10月2日,人們發現了馬科維奇的屍體。
死者生前曾給他的兄弟寫過三封信,其中一封寫道:「要是我因為什麼事情,害我的人肯定是阿蘭·德龍。他威脅我說『你若是偷了我的東西,我可以饒恕你。你再與我妻子睡覺,我可以把你殺掉』。」
有了這些證據,似乎阿蘭·德龍已難逃法律的制裁了。但總統府一直在關注這個案件。有傳聞說馬科維奇有一些淫穢照片,那上面有「一位前任部長的妻子」,於是這個案子最後以不予起訴而告終了。
儘管阿蘭·德龍沒有因此案而受到任何制裁,但人們對這個案件的種種猜疑仍將持續下去。
除了幸福,我什麼都有
阿蘭·德龍一生出演了80多部電影,人生中出現過多位女主角,他曾經風光無限,艷遇連連。但晚年的他,獨自生活在他那巨大的瑞士山區木屋裡,陪伴他的,是3條狗。
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50年來,他的知名度讓他無法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在餐館就餐、到劇院看演出……他喜愛自己所得的榮譽,有時又對此反感。
而今,他是孤獨的國王。不斷地回憶過去。那些電影,那些照片,那些影響中陪伴他的人,都先後離開了這個世界,德龍嘆息地說:「只有我還活著。我真的感覺自己屬於另一個時代,另一個世界。我一切都經歷過了,一切都有了!」
或許,越是曾經輝煌,塵埃落定之後越是空曠荒涼。難怪談起感情,他會略帶狂傲地自嘲:除了幸福,我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