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駝背阿媽
文/常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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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清晨，趁著公司放假，步行至白塘鎮埭里市場。
與其說是市場，倒不如說一條窄窄的短短的街道。寬不過一條直行車道，長不及百米靶場，一眼望去，小商鋪零零落落，商賈買賣者廖廖無幾。好冷靜！而往前倒數三五年，適逢節假日清晨，此時這條街道早已人頭攢動，水泄不通。人，究竟上哪兒去了？
莆田雖是濱海城市，氣候適宜，但這幾天受較強冷空氣影響，清晨也是寒冷的，尤其還刮著西北風。我不禁豎起了衣領，寒風仍然鑽進衣領脖子，好一陣哆嗦。
小兒喜歡吃魚，天天跟著吃食堂，我擔心營養供不上，適當補充補充。眼光倒處溜轉，半天，撈到一條大鱸魚。
急急往回趕，哎呦，忘了買香菜，姜，大蒜。調頭，轉身，行至市場入口，赫然看見一白髮蒼蒼的老阿媽(老婆婆)，坐在小馬紮上，正一字排開她的「戰利品」，大蒜，芹菜，香菜，萵苣，菠菜，大白萊，包菜，芥菜。
與眾不同的是，她靜靜地坐著，渾濁的眼睛細細地瞅著過往的行人，滿是褶皺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彷彿一輩子不曾有過憂傷。她並不吆喝，也不拉攏，只是身單衣薄地守著她的戰場。而她身旁，但見一根米長的木棍，一隻整潔的編織袋，僅此而已，小販們常用的電子秤及舊式稱桿卻不見蹤影。
我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蹲下身子，詢問阿媽。
「您不冷嗎？」
「還好，每天起得早，有勞動，不覺得。」
「您今年貴庚？」
「七十九啦！」
「您是不是缺錢？」
「不，我不缺，兒女們都給月子錢，花不完。」
「那您圖什麼呀？」
「樂啊！」
阿媽耳聰語快，思維敏捷，笑聲不斷，我禁一時語塞，不知續話。仔細察看，阿媽的戰利品，每捆（拳握樣）細繩紮好，整整齊齊，乾乾淨淨，新鮮極了。
「芹菜，大蒜，香菜，都怎麼賣？」
「隨便啦，不稱，更不議價，看著給。」
「那哪成？」
「阿弟（年輕人），隨便，一元一捆，純綠色產品，你放心，我在這幾年了。」
我拿了香菜和大蒜各一捆，掏出十元遞給老阿媽，說不用找了。轉身，離去。
身後，窸窸窣窣傳來短促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竟是白髮蒼蒼，滿臉褶皺，身單衣薄的老阿媽，弓著幾乎成直角的背，攥著零錢，朝我呼叫，非要我留步不可。
我不禁心頭一熱，一股暖流湧上身來。手上握著的零錢，趁老阿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塞進地上整潔的編織袋裡。嘴上忙著跟老阿媽打著招呼，一陣寒風吹來，老阿媽梳理得光潔發亮的滿頭銀絲格外顯眼，宛如故鄉數九寒天傲然挺立的梅花。
老阿媽圖什麼呀？是的，她不圖什麼，只一個字，樂。人生的起起落落，百轉千回，只要不離不棄，心存信念，霧霾終歸散去，彩虹總在風雨後。我彷彿看到了田間地頭，老阿媽佝僂著幾乎成直角的背，正辛勤地勞作，精心侍弄她的小菜園……
腳下的步伐愈發輕快起來。
新年伊始，氣象萬千。每個人生活的腳步從來就不曾停歇過。勤勞樸實，誠信善良，奮進不止，樂觀向上的老阿媽印象深深刻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每個人都有夢想，我們都在努力奔跑，我們都是追夢人。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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