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哥哥天天往班裡給我寄信,每次打開後我就成了全班的笑柄
1、櫻花與雪
我一般不叫周光年哥哥,我更願意喊他傻帽,因為他的的確確是個傻瓜,如果可以我甚至都不願意承認他是我親哥哥,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長了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才走到教室門口,鬧哄哄的教室里就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哎哎!周光月,有你的信哦,你哥哥寄來的哦!」
這討厭的聲音,除了何玉婷沒別人,她一直熱衷於拿我哥哥說事兒,語調總是帶著嘲笑,她表情很誇張,聲音更是刻意放得很大,生怕全班不知道似的:「真羨慕啊,這次留的地址是日本北海道呢。」
我嘴角抽了抽,用力把她抓在手上晃來晃去的那封信搶了過來,班上同學發出一陣鬨笑,我默默地走到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坐下。我是全班唯一一個沒有同桌的人,大概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朋友的人。
都是因為周光年那個傻帽!全校都知道我有一個白痴雙胞胎哥哥,他們明目張胆地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就因為我每次考試都考全班倒數第一,所有人都認為我也是個智障!
我把信狠狠地揣進桌肚子里,翻出課本來準備上早讀。
何玉婷那個討厭的傢伙一屁股坐在我身邊,伸手就要去翻我的課桌,「怎麼不拆信啊,從日本寄來的啊,讓我們都開開眼唄。」
我直接一把推開她,怒目瞪她,高聲說:「何玉婷你煩不煩吶?關你什麼事?我的信憑什麼給你看?」
何玉婷被我推了一把,漂亮的臉蛋頓時就浮上了憤怒的緋色,她猛然朝我撲來,一邊撲一邊還不放棄從我桌肚子里掏信,「你還推我?我今天還就要看看,神經病能寫出什麼信來!」
「就不給你看!」我心裡慌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周光年的信里寫了什麼,但是請不要對一個傻子抱有期望,我已經因為他夠丟人了,可不想更丟人一些。
我直接和何玉婷扭打在了一起,打著打著,何玉婷忽然發出了勝利的笑聲,我心裡浮上一絲不祥的預感,逮住空隙一看,那封信已經被她拿在了手裡。眼見著她就要撕開封口了,我急忙伸手去搶,過程中不小心弄倒了課桌,「轟隆」一聲書本全部灑落在地。
教室里的起鬨聲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好在我的手已經夠到了信封,用力想搶回來,哪知道用力過猛,「撕拉」一聲,信封被我撕壞了。
一張卡片從信封里滑了出來,卡片飄飄忽忽落了地,那是一張明信片,上面印著皚皚白雪的富士山,以及一支斜飛入畫的櫻花枝。
「何玉婷周光月你們在幹什麼!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班主任一手夾著書,面色鐵青地站在教室門口。
2、少年與貓
我和何玉婷被叫到辦公室,但最終的結果,卻是我一個人被關在辦公室好好反省寫檢討。
同人不同命的原因是因為何玉婷能考出漂亮的一百分,而我只能交白卷考個大零蛋。班主任皺著眉頭說:「周光月,你一個人不上進也就算了,你還拉著何玉婷打架,你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何玉婷出去之後特囂張,她站在門口趁著班主任不注意,沖我得意地做鬼臉,我真想賞她兩個字:幼稚。
班主任上課去了,辦公室里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將一直拽在手裡的那張明信片抹平了放在桌子上,明信片的背面是周光年歪歪扭扭的字跡——
櫻花,雪,妹妹和我。
我莫名有些煩躁,我把明信片揉成紙團拋進了垃圾桶,把什麼都沒有寫的白紙丟在了班主任桌子上,然後那天,我曠課了。
周光年曾經有一個夢想,他的夢想是有一天賺許許多多的錢,可以帶著我週遊世界,踏遍所有美麗的國度,可是還沒有等他實現夢想,他就變成了一個白痴。
我推開家門,外婆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我回來有些詫異地問:「就放學了?」
我生硬地「嗯」了一聲就往樓上跑,這是一棟很老的小樓了,還是外公在世的時候建的,樓梯扶手早就生了銹,我一口氣跑進閣樓,從外面打開門,給我寫信的周光年就在這裡。
他很安靜地趴在陽台上跟一隻黑貓對視,那貓聽到我的腳步聲,驚得「喵嗚」了一聲,閃電般地跳走了。
「哎呀,小黑!」周光年驚叫了一聲,要不是窗戶上被打上了鐵欄杆,他估計就直接跟著貓跳樓了。
我一把抓住他手臂,沖他吼道:「周光年,你不要再給我寫信了!」
對,那一封一封寫著世界各地不同地址的信,其實都是從這個小小的,被鐵柵欄鎖住的小閣樓里寄出去的。
我紅著眼睛朝他咆哮:「為什麼一定要給我寫信呢,我每天回家,你直接給我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用寄的?」
周光年皺著眉毛,看上去很是可憐兮兮:「因為不用寄的,那麼遠,小月收不到啊。」
「哪裡遠了啊!周光年你多大了啊,不要再玩了!」我近乎抓狂。
他靦腆地笑了笑,還當我是個孩子一樣拍了拍我的頭,「小月怎麼又不好好記住自己的年齡,我們六歲啊。」
這一瞬間,原本還那麼生氣的我,忽然就哭了。
3、紙飛機與逃學
周光年說,小月怎麼又不好好記住自己的年齡,我們六歲啊。
在他的腦海里,我和他是一樣大的,但是事實上他的智商退化到六歲的程度,而我已經十六歲,是個總是考零分的高二生。
「小月怎麼哭了啊,不要哭,哥哥給你摺紙飛機!」他急忙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折啊折,轉眼就折好了一隻紙飛機,他獻寶似地將紙飛機塞進我的手裡,「不哭不哭哦,哥哥保護妹妹,妹妹不哭。」
我飛快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奮力將飛機超窗外拋去,紙飛機打了個旋兒,掉了下去。我跑出閣樓,用力將門關上,門後面周光年的聲音焦急無措:「小月你怎麼了?你不要不理哥哥啊,不要把哥哥一個人關在這裡啊!」
我捂住嘴巴跑回自己的房間,用枕頭按住自己的臉。
「小月,你們老師打電話到家裡來了。」外婆從外面傳來,「你要不要來聽電話?」
「告訴他我不上學了!」我大聲喊了一聲。
外婆「哦」了一聲,接著去聽電話了。
十四歲那年,媽媽和爸爸離了婚,她像是甩垃圾似得把我和周光年甩給了外婆。除了每個月會固定給生活費,我幾乎都快要忘記我還有個媽了。
那天之後,我沒有去過學校,外婆什麼都沒有問,我總是考零分這件事情,外婆是知道的,大概她也覺得我不適合念書,早早回家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我不想去學校,我不想去面對那一張張滿含嘲笑的臉,我和何玉婷打了一架,一定已經被全校都知道了。何玉婷長得漂亮,性格張揚成績優異,很受人歡迎,估計我的形象已經從智障演變成了瘋子吧。
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先來找我的不是班主任,而是何玉婷。
她站在我家門口,很是鄙視地看著我,她說:「周光月你個縮頭烏龜,只敢縮在家裡的烏龜。」
於是我再一次撲過去和她扭打在一起,我說:「何玉婷你個賤人,我一定要揍翻你!」
4、爭吵與利刃
最終拉開我和何玉婷的,是買菜回來的外婆。
她急忙丟下才,上來拽著我就往後拉,「小月你幹什麼?你為什麼和人打架?」
「外婆你別拉我!」我掙扎著要繼續去抓何玉婷,何玉婷看了看我外婆,最終往後退了一步,她盯著我看,看著看著,忽地「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哈,周光月,你簡直太有女瘋子的氣質了。」
我看著頭髮被我撓成雞窩形狀,衣服扯得亂七八糟的何玉婷,不知怎麼的也笑了,我說:「何玉婷,別說我,你也跟個瘋子似得。」
外婆看我們沒有動手的意思了,也就放下了我,「這是你同學吧,你這孩子,跟你媽一個脾氣,好好和人說話,別動手了啊。」
她教訓完我,又扭頭去看何玉婷。「我去做飯,一會兒就在這兒吃吧。」
「她才不是我朋友,她是我仇人!」我連忙大聲說,「何玉婷你趕緊走,不要你留在這裡吃飯。」
開玩笑,吃飯的時候,周光年會被從閣樓里放出來,他每天都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要是何玉婷在這裡,一定會被她狠狠嘲笑的。
「小月,」外婆頓時就怒了,「怎麼說話的!」
我氣呼呼地看著何玉婷,哪知道這討厭鬼竟然說:「沒事外婆,我不生氣,我們有點誤會,沒事的。」
外婆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拎著菜進了廚房。
何玉婷一把揪住我的手臂,拽著我跑出了院子,一直跑到不遠處的長凳邊上才鬆了手,我恨恨地說:「何玉婷,你到底來幹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你。」
何玉婷像是完全不受影響,她無所謂地笑笑說:「沒關係,周光月你可以繼續討厭我,因為我也討厭你。」
「你就是個懦夫,是個縮頭烏龜,只敢躲在家裡,在學校跟我打架的氣勢哪裡去了?周光月,我可真瞧不起你。」何玉婷聲音滿含嘲諷。
我憤怒地盯著何玉婷,她不說學校我還不生氣,她一提我就怒了,像點燃的爆竹般炸開來:「我為什麼會在家裡,我為什麼不去學校,還不是因為你嗎?要不是你鬧得全校都知道我哥哥是白痴,我為什麼不敢去學校!」
何玉婷忽然沉默了,沉默了的何玉婷和我所認識的那個何玉婷,像是完全不一樣。
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了口,她低聲說:「周光月,你真的太讓人失望了。」
她接著又說:「要是周光年沒有變成白痴,他一定比現在的你優秀一百倍。」
5、夢想與花
我有些錯愕,張了張嘴想說話,何玉婷又快我一步說:「周光年,他曾經是我發誓一定要比下去的人,周光月,我知道周光年的優秀,所以我瞧不起你。」
我瞬間敗下陣來,我像一隻斗敗的公雞一樣,失去了全部力氣。
我癱坐在長椅上,你看,所有人都覺得,要是周光年還是曾經的周光年,那麼他一定比我更加優秀。
十四歲那年,周光年發了一場高燒,那場高燒燒壞了他的腦子,他的智力迅速衰退,最終定格在了六歲那一年。
爸爸和媽媽之所以離婚,是對周光年徹底絕望了,爸爸曾經將一切的希望壓在周光年身上,認定了他會有大出息,可是周光年變成了笨蛋,他就頭也不回的,留下一紙離婚協議,將我和周光年這對爛攤子留給了媽媽。
那年,周光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高中,可是他沒有辦法去學校了,永遠都沒有辦法。
他曾經是我的驕傲,所有人都羨慕我有那樣一個優秀的哥哥,可是後來他變成了一個笑話,而我也跟著成了全校人的笑話。
何玉婷在我身邊坐下,她說:「你知道嘛?周光年有一個夢想,他夢想帶你走遍全世界。你不知道,你在他的夢想之內,我有多麼的羨慕。」
「我知道啊……」我喃喃地說,「你不要再說了,這些我都知道啊。」
我忽然反應過來,驚詫道:「不對,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為什麼你會認識周光年?」(小說名:《想陪你去全世界》,作者:璃華。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神機營
※路遇小孩說他的狗不見了,一轉頭我在車前看到可怖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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