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來華朝貢國家多達150多個！鄭和下西洋背後的貿易驅動……

依據陳設檔，重華宮原存花梨木嵌凍石銀母大櫃一對。大柜上的番人獻寶獻瑞獸圖指示著此乃明代舊物。而櫃肚的百子嬉戲圖，寓意「太姒嗣徽音，則百斯男」，由此成為弘曆與富察氏的新婚禮物。

重華宮外景舊影

弘曆即位前就擁有這對大櫃。大櫃的體量、花梨木及鑲嵌的材質均說明這不是察哈爾總管李榮保所能擁有的家財（陪嫁），它只能是弘曆的父親雍正皇帝賜給他們的新婚禮物。作為新婚禮物，這對大櫃名符其實—櫃肚所飾百子圖，雍正皇帝希望兒媳婦有太姒的美德，多為愛新覺羅氏家族續添香火。

左：乾隆皇帝像

右：孝賢純皇后像

這對大櫃是從哪裡來的呢？難道是雍正皇帝令造辦處製作的？還是大臣或富商進獻的？查雍正朝的造辦處《活計檔》，此櫃不見記錄。

那麼這對大櫃究竟是為什麼出現在清宮裡呢？

從大櫃材質、工藝和圖案內容看，此頂豎櫃當屬明代作品。花梨木，是明人特別喜愛的傢具木材，上層櫃門上的部分故事圖案（趙雲救阿斗、三顧茅廬）出自元末明初的《三國演義》。下層櫃門上的番人獻寶獻獸圖案是整個大櫃的中心圖案，這卻是明人的特殊喜好。

明?花梨木嵌螺鈿玉石人物圖頂豎櫃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初，就馬上派出使者出使朝鮮、日本、占城、安南等周邊國家，通知諸國明繼元統，隨之諸國紛紛遣使進呈賀表以示臣服。

明花梨木嵌螺鈿玉石人物圖頂豎櫃局部

朱元璋的兒子朱棣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派鄭和七下西洋，經東南亞、印度、阿拉伯半島、直至東非沿岸，沿途帆船相連，旌旗招展，天朝貨物豐盈如山，大明國威聲聞于海外，來華朝貢的國家達一百五十多個，真正實現了「萬邦來朝」的理想。據史料記載，鄭和第五次下西洋時，忽魯謨斯進貢獅子、金錢豹、大西馬，阿丹國進貢麒麟，左法爾進貢長角馬哈獸，木骨都束進貢花福鹿、獅子，卜剌哇進貢千里駱駝、鴕雞，爪哇、古里進貢糜里羔獸。這些異獸不正是大櫃下層圖案中的動物嗎？

明?仇英?職貢圖卷（局部）

鄭和下西洋背後體現的是朝貢貿易。所謂朝貢貿易，就是讓外國使臣在進貢時隨帶一些貨物來華貿易。明代西洋傳教士利瑪竇曾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它的本質是中國人根深蒂固的中國中心論，「他們把自己的國家誇耀成整個世界，並把它叫做天下」，「中國人聲稱並且相信，中國的國土包羅整個的世界」，「深信他們的國家就在它的中央，他們不喜歡我們把中國推到東方一角上的地理概念」。

明?花梨木透雕夔鳳紋翹頭案

但另一方面，明朝的國力又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強大，鄭和下西洋幾乎耗盡了國力。而東南沿海有倭寇侵擾，西北有蒙古騎兵倏忽莫測，虎視眈眈，隨時南下進犯。所以明代皇帝都有中央帝國的夢想，特別希望繼續保持鄭和下西洋時萬邦來朝的盛況。只有在這種背景下，才有可能去製作表現這些內容的大型傢具。而明宮的御前作即是專管營造龍床、龍桌、箱櫃等的皇帝御用作坊，番人獻寶獻獸的題材自然是首選了。而清代卻不好番人獻寶獻獸。

明?花梨木透雕雙螭紋翹頭案

從順治十二年六月開始下令沿海省份「無許片帆入海，違者立置重典」，禁海令斷了這條道路。康熙時開海，卻是准許百姓對外貿易而不是朝貢貿易，乾隆、嘉慶時對外貿易受到嚴格限制，只剩下粵海關一處對外窗口。另一方面，清朝政府的主要注意力則放在西北邊疆。清代對萬國來朝已不感興趣，乾隆皇帝曾說過：「天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原不籍外夷貨物以通有無。」

原文作者：王子林（作者系：中國文化大學（台灣）美術學系助理教授）

原文來源：《紫禁城》2018年12月刊《青宮養德?同甘共辛：見證乾隆皇帝與富察氏感情生活的一對大櫃》（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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