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統》：這不就是電影版的「紙牌屋」嗎？
關於《副總統》，我們的關注點似乎都會集中在男主角克里斯蒂安·貝爾身上。
料實在是太多了，「橡皮人」貝爾為了飾演切尼增重40磅（約18公斤），以44歲飾演切尼從20到近70歲的超大年齡跨度。關鍵是各個年齡的氣質感覺都完全不一樣！
切尼VS貝爾
這樣的演出當然會成為頒獎季的大熱門，金球拿了喜劇類影帝，奧斯卡也拿了影帝提名，這一年的貝爾那叫個大豐收。
最驚（氣）人的是，這個「橡皮人」現在又瘦下來了！在《福特VS法拉利》片場的貝爾，居然又瘦成了一道閃電，減肥大業崩了快30年的小編簡直要給他扎小人了！
但許多人可能沒有注意到的是，《副總統》的導演，叫作亞當·麥凱。他的上一部電影，是2016年把次貸危機揭了個底兒掉的《大空頭》。
這樣一位啥都敢說的導演，這次把「黑手」伸向了雪白雪白的白宮。
《副總統》
Vice
導演/ 編劇: 亞當·麥凱
主演: 克里斯蒂安·貝爾 / 艾米·亞當斯 / 史蒂夫·卡瑞爾 / 山姆·洛克威爾
類型: 劇情 / 喜劇 / 傳記 / 歷史
上映日期: 2018-12-25(美國)
片長: 132分鐘
比起《副總統》這個名字，頭次覺得港版的片名這麼貼切：《為「副」不仁》。片中男主角迪克·切尼是小布希在任期間的美國副總統，並被認為是美國歷史上「最具權勢」的副總統。
能把這麼個「擺設」職務幹得風生水起，這位切尼絕對是美國政治史上的奇葩，他的傳記片也必然有各種充滿爭議的時刻。
結果一看成片，這不就是電影版的《紙牌屋》嗎？
1
政治動物來襲
電影開頭，先給我們來了兩段切尼同志的人生剪影。
第一小段是他的青年時光，在酒吧里跟人耍錢酗酒，醉酒駕車被警察攔下，直接軟倒在公路上。
第二段則是「9·11事件」剛剛發生，他在白宮地下室的緊急會議上，先通知總統不要降落，然後直接假總統之名向國防部發布了戰時條令。
一段low到底線，一段權傾朝野，他的人生，究竟經歷了什麼？
當切尼因為酗酒賭博被耶魯開除之後，他在老家懷俄明州干過一段扯電線的活兒，爬到十幾米高的電線杆子上玩命。女朋友琳恩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要不然你重新振作捲土重來，要不然咱倆玩兒完！
年輕的迪克能怎麼辦？已經不再是個單身漢了，那沒說的，豁出去拼了。只是，他真的只是為了愛情嗎？
幾年後，已經是懷俄明大學政治學碩士的切尼到華盛頓成為議員辦公室的實習生，在那裡，他遇到了後來與他相愛相殺一生的良師益友——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
臭味相投的兩人很快互相引為知己，尼克松時代的切尼已經在白宮有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還是很小，連個窗戶都沒有。但野心的種子已經種下。
但尼克松的親信們沒人喜歡拉姆斯菲爾德，他被排擠到了布魯塞爾。鐵杆兄弟切尼也離開了白宮，卻獲得了一個公司高管的職務作為補償，短短几年家裡的別墅轎車都買齊了。
這樣的日子，他知足嗎？
政治動物的慾望，從來不會被遏制。
水門事件之後，華盛頓傳出了尼克松即將辭職的消息。而已經靠邊站的切尼，聞到了機會的味道。他一個電話打到了布魯塞爾，第二天，他在機場見到了拉姆斯菲爾德。
福特作為副總統接任，所有沒有牽扯進水門事件的共和黨都成了搶手貨。切尼重新獲得了在白宮工作的權力。
拉姆斯菲爾德官運亨通，一舉成為福特的幕僚長；當前者晉陞為國防部長，切尼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幕僚長。
之後，老布希在1989年就任總統，切尼成為國防部長。再之後切尼曾經試圖競選總統，但因為女兒瑪麗的同性戀身份，他宣布支持同性婚姻並放棄了繼續在政界發展。
之後幾年，他在一家大型能源集團哈里伯頓任CEO。閑來無事，和一家人團聚在鄉間別墅，生活樂無邊。
政治前途已經無亮，切尼這次總該死心了吧？
居然還沒有。1999年，老布希的浪蕩子小布希宣布參選總統，他希望切尼擔任他的副手。憑藉和布希家族的良好關係，切尼在布希政府獲得了難以想像的權勢。
正如片頭，他在很多地方已經可以越俎代庖地替總統做決策。華盛頓的許多部門，都由切尼的黨羽把持；包括國會大廈、五角大樓、FBI總部，都有切尼的辦公室。在華盛頓，切尼無處不在。
直到對阿、對伊戰爭的惡果政府無法承受，切尼終於逐漸失去了他在布希那裡的信任。而關於他和大集團的權錢交易的調查，也隨之展開。
這是一個政治動物的一生。對於切尼來說，他的政治生涯就是不斷追逐更高權力的過程。
但對於世界來說，這場政治遊戲給太多人帶來了難以承受的災難。
2
政治諷刺 喜劇
好萊塢從來不缺乏黑政府的大手筆，單說片中的小布希，在2008年小布希卸任後不久，奧利弗·斯通就拍過一部極盡諷刺的《小布希傳》，男主找的是「滅霸」喬什·布洛林。
但比起任何同類型電影，《副總統》的尺度都足夠驚人。
相比起《小布希傳》有限的時間跨度，政壇「不倒翁」切尼在白宮長達40多年的經歷就太好看了。麥凱以此鋪開，展示了美國政壇種種令人無語的怪象。
最突出的符號，就是卡特上台之後推廣環保節能，屋頂開始架設太陽能板；結果等到里根上任，把那些太陽能板全給拆了。潛台詞很明白：美國的政治，就是個循環扯淡的過程。
而亞當·麥凱發揮出了《大空頭》里的辛辣功底，一切關於權力的描繪都直白到讓人頭皮發麻。
拉姆斯菲爾德指著圓形辦公室的門對切尼說，尼克松跟基辛格正在裡面談論轟炸越南的事兒，他們這邊說幾句話，單發750磅的炸彈雨將在越南毀掉一個村莊。權力的誘惑力，就是這種一言而決、宛如神祗的決定權。
在下一刻，切尼想像著越南的一對父女被炸彈吞沒。那一刻他不會知道，30年後他把阿富汗和伊拉克都變成了廢墟。
也就是這種慾望，勾搭著切尼一步一步地成為一隻野獸。
麥凱在其中插入了一場非常諷刺的戲碼。反恐戰爭爆發後，切尼和黨羽通過了關於酷刑和隱私權的全新法案。
電影將其抽象化為，他和拉姆斯菲爾德等人一起坐在餐廳里，聽著服務生介紹「非常規引渡」（綁架）、「關塔那摩灣」（海外非法審判）等完全違法和違憲的內容。
當服務生問切尼，請問您要選哪樣？切尼說：我全都要了；當服務生說「Excellent Choice」，讓一幫「大反派」笑得前仰後合。
能把政治動物演得惟妙惟肖，這幫演員各個都是戲精。
飾演小布希的山姆·洛克威爾今年拿了一堆男配提名，簡直是小布希附體。
喜劇出身的史蒂夫·卡瑞爾在《大空頭》之後已經成了亞當·麥凱御用，這次出演拉姆斯菲爾德更是「奸」相畢露。
也不能忘了夫人琳恩·切尼，她永遠是最能讓切尼重新開始拼殺的人。
跟這幫人比起來，好像貝爾演的切尼是最不像的一個！
此外，亞當·麥凱的鏡頭語言還是一如既往的有風格。手持攝影和非線性剪輯現在都是人家的標配了，時不時插入一段Flash那就是常規操作。
最驚艷的是放到一半，當切尼第二次離任經商，和一家人在鄉間別墅過著幸福的生活，屏幕居然出字幕了？頓時懷疑人生，進度條才走到一半難道是逗我？結果放完字幕，故事繼續……裝還挺像。
這麼一玩，還真有幾分意味深長：如果切尼那之後沒有選擇再次復出，他在歷史上的背影是否會簡單許多？
3
電影版《紙牌屋》？
在《紙牌屋》第一季里，衝擊國務卿失敗的下木黨鞭憤憤不平地發起複仇，最終登上了副總統寶座，種種鬼蜮伎倆看得人心驚膽戰。
而《副總統》，則呈現了切尼從無行浪子，怎樣一步步成長為位高權重的二號人物。
對比之下，兩部作品倒還真有不少相同點。
都是毫無底線的政治動物，也都把白宮政治的種種黑暗底色通通暴露出來。最有趣的是，連《紙牌屋》最具特色的「打破第四堵牆」，《副總統》里也有，畢竟這是麥凱一直以來最具特色的鏡頭語言之一。
但我們真的需要一部電影版《紙牌屋》嗎？就算看得很開心，又是否值得其在頒獎季獲得的偌大讚譽？
電影里的不少設計還是不錯的。比如一直不知道身份如何的講述者「庫爾特」，我們看著他在70年代降生，參加伊戰，受到切尼種種政策的影響。
結果最後才明白，原來他後來車禍之後心臟被換給了心臟衰竭的切尼。
那麼，前面向我們解說這一切的，原來也是切尼？
但故事線，整體來說，相比《大空頭》時候將四條故事線講的有條不紊，亞當·麥凱到了《副總統》里把一條故事線講得稀爛。
最大的問題是，在《大空頭》里還能保持理性客觀的麥凱，這次講了個屁股歪到外太空的陰謀論故事。
不是說描寫政治動物不行，有些橋段就不錯，比如在911之後，說「那天，所有人的眼裡都是恐懼、不安，只有切尼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他看到了機會。」
但把切尼完全黑化，甚至把80年代之後的種種惡政都歸結於切尼及其黨羽的作惡，甚至把小布希、鮑威爾、賴斯等描寫為或傻或天真的小白，這真的是拍傳記片的好的方式嗎？
尤其是對於切尼的描寫，已經達到了近乎神話的程度，但卻並沒有讓我們看到切尼有什麼高明手段，只有結果沒有過程，劇本的功底還有待提升，比《紙牌屋》差了不少呢。（當然是說前兩季）
哪怕達到了《紙牌屋》關於政治的布局水平，也不能說這就是部好電影。一種獵奇和單純醜化的角度，不會誕生出什麼傑作。
真像啊……
另外，麥凱的剪輯實在是太碎了，雖然這些碎片足以拼起一個足夠連貫的故事，但觀影體驗完全不連貫。
尤其是許多部分，已經無法完成共情，例如切尼和女兒們的關係，實在是缺乏情感說服力。
雖然電影整體算不上出色，但毫無疑問，這可能是去年北美電影里演技整體水準最高的一部。就沖著這幫演員，電影也絕對值得一看。至於故事嗎，當個傳奇故事看倒也算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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