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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天子乾隆帝風光南巡中的血腥屠殺

乾隆向以「千古一帝」自許,晚年更是自稱有「十全武功」,自詡為「十全老人」,命人作《御制十全記》,分別用滿、漢、蒙、藏四種文體建碑勒文。

十全武功,也是乾隆經常掛在嘴上的「西師」,主要指兩次平定準噶爾之役、平定大小和卓之亂、兩次金川之役等等。

與「西師」相照應,乾隆還有一個頗堪矜誇的「南巡」。

七十五歲那年,乾隆在《御制南巡記》中沾沾自喜地說:「予臨御五十年,凡舉二大事,一曰西師,二曰南巡。」

可見,「南巡」也是乾隆生平最重要事功之一。

乾隆南巡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享樂。

江南經濟繁華,物產豐盈,人口稠密,盛產美女,乾隆心中一直嚮往著。

據《清史紀事本末》中記,乾隆即位不久,便迫不及待地想大舉南巡。

說起來,乾隆的偶像——他的爺爺康熙,當年也屢屢南巡。

康熙南巡主要是為了視察水利。乾隆因此就說:「南巡之事,莫大於河工。」打出了視察水利的旗號,並派大學士訥親前去江南查看道路。

訥親對此極不以為然,以江南各項水利工程正常、良好為由,勸阻住了乾隆的南巡。

乾隆雖然很不高興,但鑒於自己剛剛上台,帝位尚未捂熱,也只好暫時打消了南巡的念頭。

乾隆十四年,江南地方官吏把准了乾隆熱衷南巡的脈,便投其所好,大力上奏請乾隆南巡浙江。

乾隆喜不自勝,立刻發布諭旨,說江浙官員代表軍民紳衿恭請皇上臨幸,實在是盛情難卻。另外又說大學士、九卿都要求援據經史及聖祖南巡的先例,必須允其所請。宣布兩年後舉行南巡,要江南各級官吏提前做好迎駕準備。

乾隆十六年(1751年),第一次南巡轟轟烈烈地開幕了。

乾隆對自己此行開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江浙地廣人稠,朕必須前去考察民情戎政,問民疾苦。

因此,他裝模作樣地到洪澤湖「視察」水利工程,讓人在高家堰與蔣家壩之間的黃河大堤三座大壩上再增加兩座壩,分別被命名為「仁」、「義」、「智」、「禮」、「信」大壩,算是做了一件民生工程。

水利工程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飽覽山川美景。

關於這個,乾隆也有非常合理的解釋:「恭奉母后,遊覽名勝,以盡孝心」。

康熙當年南巡的目的主要是治河,每次南巡都是循河南遊,一邊治澇一邊慰勞役夫、一邊賑濟百姓廣布皇恩。其中的第一次南巡,康熙曾晝夜行船三百六十餘里,沿路上沒有任何停留,衣食行住都極為簡樸。

乾隆的南巡要比爺爺康熙排場闊氣多了,從北京到杭州,沿途建造了三十個行宮,南巡船隊的船有一千多艘,沿路上吃的、用的,就連喝的水,都由沿途各地官員竭誠備足。

乾隆還攜帶大批畫師隨行,將自己喜愛的江南景色摹繪成圖,以便日後在圓明園和承德避暑山莊仿建。

乾隆晚年曾有作有「六度南巡止,他年夢寐游」的詩句,可知,乾隆南巡絕不是因公出差,而是純粹的公費旅遊,可謂悠哉游哉,其樂融融,他年憶起,猶如夢中,愜意無限。

這一次南巡用時大約十個月,乾隆並未盡興,但由於白蓮教亂起及準噶爾又顯叛亂之象,不得不悻悻提前結束。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準噶爾之亂被徹底平定,乾隆玩心又起,這年正月,第二次南巡。

可是,乾隆乘興而來,才到江蘇徐州,就被已致仕的前布政使、河南夏邑籍官員彭家屏兜頭潑了一瓢冷水,好不氣惱。

彭家屏,河南歸德府夏邑縣人,康熙六十年(1721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因善於處理繁難事務,政聲日隆,逐漸升遷,任布政使達14年之久。任上,很是為地方上辦了一些好事。如在江西任上曾主持修理南昌市內道路,開辦粥廠放賑,打擊危害地方的黑惡勢力,增建南昌高觀樓、百花州;重修滕王閣;擴修火巷,提高民眾安全意識等等。

就是這位一名將民間疾苦放在心上的官員,乾隆卻對之並無好感。

究其原因,彭家屏屬雍正舊臣李衛一黨,而李衛與鄂爾泰不和,鄂爾泰卻是乾隆的寵臣。彭家屏經常跟著李衛參劾鄂爾泰、鄂容安父子,乾隆當然不會高興。

乾隆不想看到彭家屏參劾鄂爾泰父子,卻想看到鄂爾泰父子參劾彭家屏。

乾隆十六年(1751年),身為河南巡撫的鄂容安就秉承主意,奏報彭家屏家抗糧不交,乾隆據此指示嚴加懲處,要求把彭家屏交吏部嚴議,彭家交清所有積欠並追加10倍處罰。

雖然彭家很快將罰款繳清,彭家屏也得以留任,但乾隆對彭家屏已是不勝厭惡。

乾隆二十年,兩江總督尹繼善以彭家屏年老不能勝任工作,請求勒令其退休,乾隆正中下懷,發上諭中指責彭家屏「心懷怏怏,不肯努力」。

這種情況下,彭家屏只好悻悻提前致仕,申請退休。

現在,乾隆南巡,每到一地,除了有當地官員熱情周密的奉駕外,當地有名望的鄉紳也前來迎駕,以顯示皇上關心民間疾苦、考察到位。

別的鄉紳,在官員的特別關照下,都相當會做人——報喜不報憂,專揀好聽的報給乾隆,什麼祥瑞、異兆逗得乾隆心花直開,一張嘴笑得快要裂到後腦勺了。

但到了徐州,這個不招乾隆侍見的彭家屏卻誠心噁心乾隆似的,說,去年,河南的夏邑、永城、虞城、商丘四縣遭受嚴重水災,河南巡撫圖勒炳阿卻隱瞞災情不報,四縣百姓沒有得到任何賑濟,生活困苦,水深火熱。

乾隆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實際上,在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的夏秋之交,河南、山東、江蘇三省交界地區的確是出現了歷史罕見的特大暴雨,這場暴雨還持續了一個多月。乾隆就是以愛民如子的形象風火展開了這次南巡之行的。沿路,他雖然著重於欣賞春日景色,卻也不斷下詔促令當地官員妥善做好災民的安撫賑濟工作,確保社會穩定。官員們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不但從口頭上儘力淡化掉了這場洪澇災害所造成的惡果,他們所設計出來的乾隆的遊歷路線也全都巧妙地迴避開了重災區,讓乾隆有限的目光所及,全都是一片繁榮昌盛、和諧團結的場景。

這個不識時務的彭家屏一下子捅破了真相,乾隆老大不高興,當即召來圖勒炳阿詢問夏邑等地的災情。

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得到,圖勒炳阿肯定不會承認有什麼重大災情,他說,雖然去年雨水較多,但夏邑等地的莊稼仍有七八成的收成,按規定,只有減產50%才給予賑濟,像夏邑這樣的小災,縣衙開倉放糧即可,不需賑濟。

聽完圖勒炳阿的彙報,乾隆滿意地笑了,不痛不癢地交代圖勒炳阿務必對四縣給予一個月的賑濟。

然後,乾隆狠狠地剜了彭家屏一眼,那目光里分明在表達:你再這樣危言聳聽,看我不弄死你!

圖勒炳阿的瞞報事件就這樣被乾隆輕描淡寫地抹去了。

在繁花似錦的江南風流浪蕩了幾個月後,乾隆的車駕返程,再度進入山東。

四月初七日,有兩個自稱是夏邑縣的災民攔駕告發夏邑縣令剋扣賑災錢糧。

民告官,那是乾隆最不想看到的事。

試想想,民是子,官是父,民千官,即是子告父,那簡直是大逆不道!

面對這兩個狀告父母官的刁民,乾隆沒有好聲氣,但也不能置之不理,隨手將之打發給圖勒炳阿審理,同時下令隨行的步軍統領衙門員外郎觀音保秘密查訪。

但事情僅僅是開始。

一天之後,又有一個自稱是夏邑縣的災民攔駕告狀,同樣控告夏邑縣令侵吞錢糧。

煩不煩呀?!就為這樣一件小事,一天到晚來煩朕,還讓不讓朕安生了?!

這回,乾隆留心記下了這個刁民的名字——劉元德。

兩起上訪者都是夏邑人,又都控告縣令賑災不力,一般人肯定會引起重視,從而認定夏邑縣令侵吞錢糧之事的真實性是八九不離十,應該著重辦理了。

但乾隆的邏輯不是一般人的邏輯。

乾隆認為,這件事必定是假的。

因為,乾隆覺得沒有理由出現兩起上訪者都是夏邑人,而且都是控告縣令賑災不力,這,這太一致了,不可能是巧合,這肯定是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活動,一定有人幕後指使。

乾隆既然是這樣想的,那麼,他就不再理會「夏邑縣令賑災不力」之事了,而把工作的核心轉入如何揪出這個幕後指使人上。

這個幕後指使人居心叵測,可惡可恨,其目的分明就是利用百姓扳倒政敵,這絕不是官與民的糾紛,而是官員的派系之爭!

乾隆根據自己的天才式的推理,很快推理出了這個幕後指使者——即正月向自己揭發河南巡撫圖勒炳阿隱瞞災情不報的退休官員彭家屏!

這樣,彭家屏的死亡時間就此進入了倒計時。

乾隆詔令圖勒炳阿嚴審劉元德,從速揪出主使者彭家屏。

應該說,乾隆的猜想還是對的,這的確是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活動。但是,劉元德的供認卻不能讓乾隆滿意,劉元德所供出的幕後指使人是夏邑縣的生員段昌緒而不是乾隆的假想敵彭家屏。

乾隆急了,命圖勒炳阿順藤摸瓜,審訊段昌緒,務必通過段昌緒揪出彭家屏。

然而,四月十八日,當車駕抵達德州時,微服查訪的觀音保回來了。觀音保陳奏說夏邑等四縣已經連續四年收成不好,去年水災尤重,百姓度日艱難,苦不堪言,很多人賣妻鬻子。

為了證明自己所陳是實,觀音保說他還花四五百文錢買了兩個孩子。然後將賣身契呈上給乾隆檢驗。

這一調查結果讓乾隆措手不及!

原來,彭家屏在正月的舉報是實,圖勒炳阿欺上瞞下,罪實難恕!

乾隆氣得渾身發抖、眼珠子翻白,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立刻降下諭旨:將圖勒炳阿和夏邑、永城兩縣縣令革職!

圖勒炳阿是被處理了,但還是要懲處一下彭家屏居的。

乾隆當天又嚴厲斥責了彭家屏,告誡他日後不得以鄉紳身份干預公務。

另外,乾隆又下令嚴辦劉元德、段昌緒等相關攔駕人員。

乾隆連燒了這幾把火後,腦袋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晚上,乾隆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己一怒之下就懲處了圖勒炳阿等官員,這豈不是無形中鼓勵了老百姓的攔駕告狀行為?民告官、子告父,綱紀就要顛倒了,這,怎麼行?!

衝動了,太衝動了。

不得已,乾隆朝令夕改,發出了一道聖旨,收回之前的成命:不必革巡撫圖勒炳阿和夏邑、永城兩縣縣令這職,仍留原任。並強調,如果日後有人越級告狀,挾制官長,一律嚴懲不貸。

撤職的命令剛發出,留職的命令又接踵而來,對圖勒炳阿而言,根本就沒造成任何影響。而就在這一撤職、留職兩道命令下達期間,圖勒炳阿奉乾隆之命傳訊了段昌緒,但段昌緒居然是一尊請不動的大佛,始終不肯露面。

圖勒炳阿大怒,命夏邑縣令前往段家拘拿段昌緒。

夏邑縣令的烏紗帽一摘一戴,吃驚不小,辦事格外賣力,不但將段昌緒全須全尾捉拿歸案,還將段家抄了個底朝天,他在段昌緒的書房裡抄出了一份當年吳三桂反清檄文的抄本!

這意外收穫讓夏邑縣令喜不自勝,屁顛屁顛回來邀功請賞。

果然,夏邑縣令和圖勒炳都因此得到了乾隆的嘉賞。

讀著吳三桂的反清檄文,乾隆腦洞大開,他想,攔駕告狀事件既不是官民之間的矛盾,也不是官官之間的矛盾,而是政府與人民之間的矛盾了。這分明是別有用心的人在利用一切機會煽動內亂,激起民眾的反清情緒,此事必須從嚴、從速、從重辦理!

乾隆發上諭說:「段昌緒家現有此書,傳鈔何自?此外必尚有收存,即彭家屏恐亦不能保其必無。即應委一大員前往伊家嚴行詳查。並著方觀承前往會同圖爾炳阿查辦。」

於是,直隸總督方承觀趕赴河南,會同圖勒炳阿徹查段昌緒「偽檄」一案,並負責搜查彭家屏家藏匿的「偽檄」。

就在方觀承等搜查彭家時,乾隆令彭家屏隨駕赴京,聽候審訊。

彭家屏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屎尿並滾。還沒到京城,就痛痛快快地承認了自己家中藏有《潞河紀聞》《豫變紀略》《日本乞師記》《酌忠志》、《南遷錄》等幾部明末野史,不過,他說,書雖然在家,可自己從來沒翻閱過。至於的吳三桂檄文,更是從沒見過。

其實,明末的這幾部野史都是記載明朝天啟、崇禎年間政事的,民間流傳還是很廣的。

乾隆不管,立刻諭令侍衛三泰前往查取,並將彭家屏下獄,稱查明之後必依律嚴懲。

方觀承等人那邊發回的報告是:段昌緒的逆檄並不是從彭家屏那邊抄來的,而是抄自一個叫司存存的人,司存存則抄自司淑信,司淑信則抄自當地士紳郭芳尋,而郭芳尋已死,此外並無傳抄之人。至於彭家的野史,彭家屏的兒子彭傳笏供稱,聽到段昌緒偽檄之事後,就趕緊查閱家中書籍,見有明末鈔本等書,恐有違礙,沒來得及檢閱便概行燒毀。而這些書其實是來自徐乾學家。

徐乾學是康熙朝大學士,深得康熙帝喜愛,長期侍從南書房。

對此,乾隆不便再深究下去,遂將所有罪責都歸於彭家屏父子和段昌緒等人身上。

六月六日,軍機大臣、九卿、科道經過會審,作出判決:彭家屏父子被判斬監候,秋後處決,家產入官。段昌緒斬立決。

畢竟彭家屏曾讓圖勒炳阿虛驚一場,圖爾炳阿必欲置彭家屏於死地而後快,再次搜查彭家,從彭家搜出一本族譜,上署「大彭統紀」,且將彭氏一姓追溯到黃帝、顓頊時期,「甚屬狂妄」,於是飛報乾隆。

乾隆勃然大怒,大罵彭家屏身為臣庶,卻「自居帝王苗裔」,又指責譜中萬曆年號「歷」字不避諱乾隆帝名弘曆的名字,「足見目無君上,為人類中所不容」,等不及秋後問斬,直接賜令彭家屏自盡。

至此,這場本應是風光旖旎的南巡之游終於在血腥屠殺中降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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