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幫老爸花錢的兒子
文/馬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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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柯現在50來歲，他在市醫院主抓藥品採購工作，這份工作讓他這些年發了不少的財。這些年，他有個習慣，回到家，他喜歡跟老婆和兒子講他的斂財過程，他吃了多少回扣打點什麼人花了多少錢，等等事兒他都全部講出來。兒子聽了，就知道家裡很有錢，幾十萬不止；而且這個錢也是得來非常容易，都是他爸爸在單位額外撈取的「好處費」。老柯還告訴兒子：爸爸的事別跟外人講啊，這些錢將來就給你讀書和娶媳婦用，爸媽的錢不給你給誰呀！
兒子柯宇鵬中考，考上普通高中了，在外人眼裡這不挺好嘛！可柯宇鵬非要去重點高中讀書，沒辦法，老柯就托關係，找到重點高中的校長，好說歹說，人家同意老柯兒子進他們的重點高中，但需要繳納擇校費1萬7千元。老柯雖然心痛錢，但為了兒子的大好前程，老柯也捨得花錢，老柯拿出1萬7，交給學校，老柯又請校長吃飯，後來讓兒子進了理科重點班。
柯宇鵬所在的理科重點班，高手如雲，尖子生都卯足了勁在學習，幾次考試就讓他敗下陣來，柯宇鵬明顯混不下去了。他又跟他爸懇求，他要去文科班，理科太難學了。老柯沒辦法，又去找校長，說兒子要轉到文科班，校長覺得這也不是難事，馬上同意了。柯宇鵬就進了文科重點班，他覺得在文科班比在理科班學習輕鬆了些。可老柯私下想肯定是兒子看文科班女生多，兒子想找女朋友才想轉到文科班的；現在的孩子，受社會風氣影響都早戀。可是柯宇鵬高中畢業也沒處過女朋友。
柯宇鵬在文科重點班，那些能背書的女生真讓他壓力好大呀，他又敗下陣來。有個男生給他出主意，不如考藝術類院校，分數要求低。柯宇鵬說，自己也沒什麼特長呀？那個男生說：你喜不喜歡畫畫？柯宇鵬說：還行吧，我小時候挺愛畫畫的。那個男生說：我幫你介紹個畫家老師，你跟他學兩年，保准你能考上美術類院校。柯宇鵬就跟老爸講了他要考藝術類院校的打算，考美術院校高考要求的分數不高，現在要請畫家老師教畫畫。老柯沒辦法又同意了兒子的要求。那個男生知道柯宇鵬家裡有錢，讓畫家老師往死要學費。畫家老師見了老柯，說兩年學費得10萬元，老柯也不懂學畫畫得花這麼多錢，他跟畫家老師討價還價，講到8萬。這樣柯宇鵬就開始學畫畫了，雖然他後來發現自己並不十分喜歡畫畫；但錢都交了，他還是堅持學下來了。他學得馬馬虎虎，不怎麼樣。高考，他的繪畫考試分數也不太高，正規的美院他沒考上，他被錄取在某大學設計類專業。
大學新生活開始了，柯宇鵬也是高調進入了大學，他當了學生會副主席。他大手大腳花錢，又常吹噓自己富有，同學們很快都知道他是個有錢的主兒。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柯宇鵬馬上跟幾個富家子弟交上了朋友。他們在一起談論的是干大事：做大生意，搞創業。大二，柯宇鵬被欒同學說動心要合夥做生意。柯宇鵬告訴老爸：我答應出資25萬，欒同學出資50萬，一起做高檔酒生意。老柯覺得不太靠譜，但兒子說跟欒同學都講好了，不能反悔，再說大學生早創業早進入社會早得到鍛煉是好事。老柯也沒辦法，同意出錢，畢竟兒子是搞創業，又不是去賭博；再說另一名欒同學出的錢是兒子的2倍，賠也是對方賠得多。
柯欒兩人在市裡租下門市，一年的租金就是8--9萬，又裝修花去3--4萬，又雇了2個年輕漂亮的女營業員，又買的真皮好沙發價值一萬多元，沒開業先花去不少錢。他們銷售的對象定在高端客戶上，全進些好酒，如茅台，五糧液等等名酒。不巧的是那年，國家正嚴格管制幹部用公款吃喝的問題，各大型酒樓的經營都陷入困境了。同樣，幹部免費喝的高檔酒也很不好賣了。幹了一年不到，他們宣布賠錢倒閉！店裡還有一些名酒，因為欒同學出資多，都抵給欒同學家長了。而一萬多的真皮沙發抵給老柯了。老柯不要，要的話，拿回來運費就得錢了，再說拿回來放哪？家裡也沒處放呀。
生意賠了，柯宇鵬收斂多了，他轉而去處女朋友了。處女朋友也要花錢啊，比如給女朋友買花請女朋友吃飯買東西出去玩等等，這都要花錢啊。柯宇鵬讓老爸增加戀愛費，老柯沒辦法，兒子找對象也是好事啊，大學處對象也不算早戀，找女同學也不錯。老柯就每個月多給兒子千八百的。柯宇鵬跟女生談了幾個月戀愛，因為不會哄女孩子還是談黃了；他也沒跟老爸說，每月繼續花這份戀愛資金。
大學第四年，柯宇鵬又聽同學鼓動，合夥開了一家小飯店，經營火鍋。這次投資不多，每人才5萬。飯店也不大，招了2個女服務員，又請了位廚師。買賣開業，前幾天生意還可以，可後來就越來越不行了，根本沒有多少顧客。這樣除了門市租金，還要給員工開資，沒用3--4個月，10萬元錢就花光了，飯店又倒閉了，兩人只能把飯店轉兌出去了。
怎麼柯宇鵬投資總失敗呢？是柯宇鵬沒遇到幾個好人？都騙他的錢？還是他們不懂經營？或是不了解市場？反正他跟同學一起做買賣，幹什麼賠什麼。柯宇鵬想，自己不太適合跟別人合夥做生意，要干不如自己干最好。
大學畢業後，柯宇鵬就在母校這座城市租門市開了家室內家裝設計公司。他又跟老爸要了7--8萬元，他自己當老闆，穿一身西服還真有老闆的樣兒。他把自己的同學叫來了7--8個人，又買了8--9台電腦，中午管一頓飯，天熱還買水果冰點給同學們吃。新開業的公司，顧客也沒幾個上門的；等有顧客來了，問幾句，幾個同學都忙著打遊戲，沒耐心搭腔顧客，顧客就悻悻地走了。這樣又經營幾個月，幾萬元錢花光了，不能給同學們開工資了，公司又倒閉了。電腦都分給同學們拿走了，門市又往外兌。老柯心痛，說兒子：電腦賣了也是錢啊，你怎麼都給他們了。柯宇鵬說：那能賣幾個錢，你別心疼那幾台電腦了。老柯說：你怎麼把我當成大款了，你爸我掙這點錢容易嗎？你就這麼可勁給我造，你說你這幾年賠了多少錢。柯宇鵬說：行了爸，我知道我不是做買賣的料，從今以後不去創業了。
創業屢招失敗，柯宇鵬在大城市也呆不下去了，大城市工作更難找，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考公務員太難考，柯宇鵬都考砸了。去別的單位也不太容易進，最後還是老柯在醫院混得開，老柯跟副院長關係好，講了自己兒子大學畢業閑在家裡，整天無所事事玩遊戲，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想在醫院安排個差事，總不能讓兒子這樣瞎混日子。副院長同意讓老柯的兒子進醫院，又讓老柯跟院長說說，老柯找了院長，院長也同意了。院長讓他和相關科里的人都打好招呼，老柯也以院長同意的話跟相關科里的人打好招呼了。老柯是個裡打外開的人，打了招呼也要花點錢，他把上上下下有關的人都打點好了，老柯兒子順利地進醫院工作了。
老柯給兒子弄進醫院工作，挺高興，又擔心兒子不正干，就勸兒子說：爸爸就這麼大能耐了，進醫院就是端著鐵飯碗了，你得好好乾，別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不正干，給我丟人現眼。現在工作不好找，多少下崗失業的？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有的是！現在經濟不景氣，買賣都不好做，咱今天有了工作，就好好乾，掙多掙少管怎麼能掙口飯吃，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柯宇鵬聽了爸爸的話，也默認爸爸的話。
柯宇鵬進了醫院工作，幹勁十足，以一當十。此科里人少，他都是早早上班，晚晚下班，一個人忙裡忙外，幹得熱火朝天。本來兒子幹得挺好，院里領導職工都誇獎柯宇鵬是個好孩子，幹活肯賣力氣不藏奸。可老柯不幹了，他心疼兒子，他找到院領導說：你們也不能刻著他一個人干呀，我兒子柯宇鵬天天忙得四腳朝天，回家就躺床上睡覺，醫院不能這樣抓勞工呀！老柯跟領導這麼一講，領導不久就安排3個小夥子進來了。老柯以為進來人兒子工作會輕鬆點了，可柯宇鵬又被人抓仙了。
話說四個小夥子在一起，平時聊天就講些逞能的話。柯宇鵬又拿出大哥大的派頭了，講了他創業的經歷，讓同伴們羨慕不已，認為柯宇鵬有個大款的老爸做後盾，真是無敵了。新來的一個姓趙的小伙，心眼活泛，他單獨找到小柯，講到他家的宏偉巨業，把柯宇鵬給震了。小趙說他家開了2家大洗浴中心都掙大錢，一年掙100多萬，他爸是大款，這些大話把柯宇鵬說得一愣一愣的。柯宇鵬以前接觸的是同學老師，雖然幹了些不靠譜的生意，但他們還算是靠譜的人。現在柯宇鵬接觸的卻是些社會小青年，柯宇鵬可沒有啥經驗。
小趙當著柯宇鵬的面要給他爸爸打電話，說是想要些錢花花。小趙打通手機說：唉老爸，給點錢花唄。對方問：你要幾個？小趙說：5個。對方說：好，過幾天給你。小趙說：好哩。柯宇鵬想，小趙家裡真是有錢，要錢都論個，他要5個他爸就給5個，5個是多少？那還不得5千或5萬呀！柯宇鵬對小趙更迷信了，認為小趙是個比自己更有錢的主。兩人關係整得挺鐵，互相請吃飯，常常聊得很開心。
有一天，來了兩個男子去醫院找小趙，說小趙昨天借他們的10萬元錢，必須找個擔保人才行，不然馬上讓小趙還錢，不還的話讓小趙等著瞧。小趙急著找一起幹活的小李給自己做擔保，可那兩人不同意小李做擔保，非柯宇鵬不行。小趙領那2人去找柯宇鵬，柯宇鵬也看到了事情的經過，當小趙求到自己時，他猶豫了，小趙說：柯宇鵬你還信不過哥們我嘛！俺家會差你這10萬元錢嗎！不行我把家裡的房子賣了還你錢。柯宇鵬覺得小趙求到自己了，人家那兩人還專門讓我做擔保，這也說明人家信得過我，認為我有實力。再說小趙是我的朋友，聽小趙講他家有的是錢，那我就做個擔保人，也不能損失什麼。柯宇鵬也沒多看借條內容就在他們的借條上籤了字，他覺得自己很有價值。柯宇鵬問小趙幹嗎要借人家那麼多錢？小趙說要跟朋友一起開家健身房，跟他爸要錢，他爸不給，只能借錢先幹了，日後再找他爸爸要錢。小趙還許諾，等將來健身房開業，領柯宇鵬去看看，去跑步機上練練，免費練。又過半個月，柯宇鵬問小趙：健身房弄得怎麼樣了？小趙就講正裝修呢，過一個月就能營業了。
等到3個月後，那兩男子找柯宇鵬要錢來了，小柯說：你們找小趙要錢，找我幹嘛！那兩男子說：姓趙的不知躲哪去了，我們只能找你這個擔保人了！柯宇鵬說：小趙在呀，一直上班呀。那兩人說：在哪了？我們正找他呢！柯宇鵬問別的工友：小趙呢？大家都說不知道去哪了，好幾天沒來上班了。柯宇鵬也發現沒了小趙的蹤影了。柯宇鵬說：兩位大哥，我只是個擔保人，也不欠你們錢，你們怎麼找我要錢？那兩個人冷笑起來，說：什麼叫擔保人你搞清楚了沒有？他還不了，就得你擔保人來還，你懂嘛！柯宇鵬聽了他們的話，心裡涼了半截。那兩人橫眉立眼地站在他面前，他知道這兩人不好惹，他帶著哭腔給他爸打電話，把自己做擔保的事簡單跟他爸說了。讓他爸馬上過來一趟。
老柯來了，大家見過面，老柯了解了情況，氣得他踢了柯宇鵬一腳，說：你就到處給我惹事，你把我這把老骨頭都嚼吧嚼吧吃了算了。柯宇鵬一言不發，這才知道，社會險惡，最後老柯答應那兩人自己湊錢還債。那兩人跟老柯說：你看看這欠條，我們談好利息，3個月，10萬元利息是兩萬。老柯說：你們這利息也太高了。那兩人說：沒辦法，我們白紙黑字這不有合同在嗎？老柯只得認了，說緩緩，三天之後給錢。那兩人同意，說看在老柯的面子上緩三天，過三天他們不見錢就不客氣了。
老柯也知這些人不好惹。回家問兒子小趙家的情況，柯宇鵬就講小趙說他家開2個大洗浴中心，他爸是大款。柯宇鵬又講了小趙打電話跟他爸要錢的事。老柯問兒子有沒有小趙爸爸的電話，柯宇鵬又通過別人從小趙的親戚那兒要到了小趙爸爸的電話。老柯馬上電話聯繫小趙的爸爸，小趙的爸爸聽了老柯講他兒子借錢的事，竟然見怪不怪，並沒有緊張著急，並說他沒錢替兒子還這筆錢。老柯說：你兒子說你是大款，開2家洗浴中心，你怎麼說沒錢呢？小趙的爸爸就拿手機錄視頻放給老柯看，老趙在洗浴中心給人搓澡，一個月掙3千來元，按理說也不少；但老趙說家裡有年老父母得靠他養，他還要養家，兒子也經常跟他要錢花；所以，老趙的錢每個月都存不下來。
老柯說：不對呀，我兒子聽你兒子給你打電話要錢，什麼要5個，你就給5個，5個是5千還是5萬呀？老趙說：5個指的是500。老柯和柯宇鵬才知道，人家父子倆的暗語，5個是指500。老趙還告訴老柯，他知道兒子在外借了不少錢，他兒子在外借的錢利滾利有100萬了，現在都是拆東牆補西牆，這筆10萬元借款也是他兒子到西家還東家的錢。老柯聽了這些話，一線希望也泡湯了，只得自己湊錢還了這12萬元的債了。
把12萬還了那兩男子，老柯欠條拿在手裡，老柯又打電話給老趙問這錢什麼時候能還給自己，你兒子可說了，不行就賣房還俺兒子錢。老趙說：房子明天就掛中介往外賣。老柯似乎覺得老趙這人很有誠意，也體諒了老趙的難處。可後來老柯發現，老趙的房子在中介掛了半年也沒賣成，老趙根本就沒打算賣房子；老柯就沒了希望，認為老趙也是在胡弄自己。老柯要打官司，但聽人講，就是官司打贏了，對方沒錢還，也沒辦法把錢要回來；再說房子是小趙爸爸的，也不是小趙的。老柯聽了別人如此說，打官司的念頭又斷了。
老柯這些年貪污來的錢和自個掙的錢加上老婆掙的錢，都讓兒子這些年敗害了。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兒子捅天大的窟窿，他都得去給補上；不然按他的話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為他為誰？兒子沒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別人勸老柯：想開點，錢都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慢慢兒子就懂事了。老柯無奈地說：但願如此吧。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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