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福報,是做一個普通人
一位作者寫過自己的農民工父親——
我跟父親的親近有兩件事情,
一是他每年回來,給我帶零食的時候,我會怯生生地喊他爸爸。
一是他每年走的時候,會從家裡帶走些大米當伙食,我卻去搶他的大米,以為被他帶走了,我們在家就沒得吃了。
一名叫老邢的農民工說——
我的孩子們,我跟他們好多年不見了。他們光知道這是爸爸,但不知道爸爸是幹什麼的。
我跟孩子們唯一的親近,就是我打工回來給他們帶零食,他們會衝過來叫爸爸......
其實,對於這些看上去勇猛剛強的農民工來說,他們內心的軟肋卻往往最容易被忽視。
或許他們最怕的,就是無論自己怎樣拼盡努力,也得不到一份真正的認同。
他們難以啟齒自己的職業,怕給家人丟臉;
在「城裡人」面前抬不起頭,因為他們是怕極了一次次的蔑視排擠......
而久而久之,甚至就連他們自己也不再懂得自我的價值。
《平凡的世界》里有一句話:
我們出生於貧苦的農民家庭,但永遠不要鄙薄我們的出身,它給我們帶來的好處將使我們一生受用不盡;但我們一定又要從出身的局限中,解脫出來,從意識上徹底背叛農民的狹隘性,追求更高的生活意義。
深以為然,階層固化只是外在限定,人的精神卻是無限自由而廣大的。
央視拍過一部以農民工生活為主題的真人秀節目《城市夢想》,其中,老張的故事讓人印象深刻。
老張是建築工人,負責城市周邊項目的挖井造橋工作,常常是他在井下,妻子在地面蹲守。
節目拍攝的時候,老張已經被拖欠了14個月的工資,他有些哽咽地說,不知道娃的學費咋辦,而為了湊齊學費,兒子自己也在校外兼職打工。
其實,他們一家在同一座城市裡,但老張與兒子已三四個月沒見了,
被問到為何不進城看看兒子,老張說:「想進城,衣服太髒了,地鐵上人多,怕礙著別人。」
向來是受慣了世俗的瞧不起、拜高踩低、鄙視嫌棄,以致於他們自己都以為自己的職業,是一種錯誤,是一種對別人的妨礙。
想起曾在地鐵上看到,一個女孩看到農民工背著大包小包,略顯疲態的樣子,便主動讓座,旁邊坐的那位姑娘卻不樂意了,嫌他太臟,不配坐在自己旁邊,兩個女孩大吵起來。
看著兩人的爭執,農民工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艱難地拖著自己的兩個大編織袋,彎著腰,低著頭,匆匆往角落挪去,蹲了下來,眼裡儘是無助與自責......
他們用勤勞的雙手建造了這座城,但這裡卻沒有他們的家。
他們甚至認為自己是異類,更不配跟「城裡人」一樣,享受應得權益,
他們永遠有一個心病:留不下來,也不敢回去。
要養活身後的一大家子人,即使在外受了再多委屈,也不敢任性地「扛不住就回家」,想在城市出人頭地,卻又總找不到紮根的一席之地。
泥沙俱下雖是生活的常態,但堅韌不拔的精神,卻是人性之最美,如這些從不止步的農民工,也如你,如我。
生活再難,除了堅持,他們別無選擇
2019年一月,一場大雪,讓河南洛陽的溫度降到了零下10度。城市廣場附近,兩名男子輪流蹲在冒著熱氣的窨井蓋上取暖。
他們是附近建築工地上的農民工,天氣寒冷,兩人無處可去,瑟瑟發抖的他們便在窨井蓋上蹲著,感受井蓋下傳遞上來的片刻暖流。
白天在工地上幹活,晚上就住在橋洞里,為了省錢,他們捨不得租房子。
微薄的收入,讓他們不敢奢望,能在繁華的城市裡安置一個自己的家。
(橋下露宿街頭的農民工)
前段時間,網上一位獨腿搬運工的視頻刷爆了朋友圈。
視頻中的小夥子叫黎鳴,是個90後,來自廣西農村。
只有一條腿的他,把截肢的右腿卡在單拐里,然後像正常人一樣,扛起沉重的水泥,在工地上忙碌著。
為了每天能賺到60、70塊的工錢,為了多病的父母有錢看病,黎鳴就拄著拐,用一條腿,在工地上扛著水泥,鋼筋,走了一趟又一趟。
他已經忘記了第一次上工地幹活時,腿皮被磨破時鑽心的疼痛,他甚至記不清多少次,剛結痂的口子再次磨破時的痛苦,如今,這層繭子終於不再痛了,因為長了厚厚一層。
夏天時,大量的汗水,又將這些硬邦邦的繭子泡軟掉皮。
辛苦一個月,可以有2000多塊的收入,這筆錢,是全家的經濟來源。
生活艱難,但他不能放棄,除了堅持,他別無選擇。
城市的建造者,也是自己的築夢人
北漂多年的秦志鋒,老家在寧夏中衛市,他熱愛寫作,喜歡詩歌。
中考失利後,他開始了北漂的生涯。文化水平不高的他,在工地上找了一份工作。
他搭過腳手架,做過鋼筋綁紮工,就靠一根索帶系在腰間,行走在離地幾十米高的鋼筋腳手架上,他心底也害怕。
一邊是沒有完工滿是鏤空的高樓,一邊是懸空的地面,他攀爬在半空中,每一步都事關性命安危。
那吊住自己的索帶,就像是蜘蛛的吐絲,因而,秦志鋒戲稱自己是「蜘蛛俠」。
捆紮鋼筋的時候,堅硬的鐵絲和鋼筋時常扎破他的手腳,鮮血直流,疼痛鑽心,簡單止血後,秦志鋒還要繼續工作。
每天的進度都有要求,他不能因為自己耽誤了工期。
累了,他就稍微停會兒,站立在半空上,靜靜地看著四周的鋼鐵森林,在他眼裡,這些鋼筋架,就像他家鄉的麥田方格。
除了當「蜘蛛人」,秦志鋒還是粉刷匠。
他背起一桶沉重的白灰泥,坐在木頭架板上,腰上套著一根防護繩,頭頂著樓板開始刷樓。
粉塵和汗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裡。
活沒幹完,自己就成了雪人。頭髮,眉毛,睫毛,包括鼻孔里的每根鼻毛,都變成了白色。
沖個澡,能洗出二斤白泥。
這樣的生活,並沒有讓秦志鋒打退堂鼓,他樂觀地說:「北京的冬天大雪紛飛,老天爺不也是個粉刷匠。」
北京很大,卻沒有秦志鋒的落腳地。
他和眾多廉價的農民工一起,窩在凌亂骯髒的集體宿舍里。
沒有暖氣的冬夜,秦志鋒總會想起家鄉的爹娘妻子,還有他最愛的枸杞酒。
他心底有個夢想,總有一天,他能哼著「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帶著一家老小,懷著詩意,擁抱金光燦爛的北京。
秦志鋒給北漂的自己,寫了一首詩:
一路向北,把淡淡的憂傷和失意摁進心底
帶著彆扭的微笑,擠向通往北京的列車
不要笑話我,會在北京的大街上迷路
春秋輪迴,我依然記不住那些勞作過的樓房的名字…
你以為的輕而易舉,他們卻用盡氣力
一位65歲的大爺,在工地上裝卸水泥,這是一個純粹靠苦力掙錢的活兒。
大爺說,一車的水泥,連裝帶卸,工錢在80塊左右。
平均一輛車能裝五六噸水泥,普通水泥100斤一包,大爺一天要裝卸六七百袋水泥。
65歲,是很多老人養花弄草,含飴弄孫的年紀,為了生計,大爺依然要和一群壯年人「競爭」。
一包包沉重的水泥,壓彎了他不再強壯的腰身,重負在肩。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但他不能停下,也不敢歇息片刻,因為每少裝一包水泥,就會影響當天的收入。
裝卸水泥時,他們沒有專業的防塵設備,最多就是戴個口罩。
長期在粉塵環境里工作,身體早被灰塵侵害,很多人都有程度不一的肺病,有人甚至得了肺結核。
面對採訪,大爺淡淡地說:「一個月能弄個四千塊錢吧。」
辛苦如此,但這個收入,讓他滿足。
廣西衛視上有一期節目,13歲女孩黃傲雪打算去縣城給爸爸送棉衣,爸爸在縣城裡打工,為了省車費,好幾個月都沒有回家了。
女孩心底想給爸爸一個驚喜,就偷偷進城找爸爸。
找到爸爸工作的地方,黃傲雪沒有看到做「木工」的爸爸,卻看到一個渾身都是泥土,臉都認不出來的「土人」。
他正吃力地扛著水泥,一包接著一包,原來爸爸的真實工作是卸水泥,而不是告訴家人的做木工。
黃傲雪驚呆了,片刻後才哭著喊:「爸爸,你這樣搬手不疼嗎?」
女兒的突然出現,讓爸爸慌亂地不知所措,他放下水泥,緊張得拍拍衣服,笨拙地安慰女兒:「別哭,爸爸掙錢給你讀書。」
說完,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只好矛盾地轉身繼續搬水泥。
女兒死死拉住他,跪著抱住他,哭著說:「爸,你別扛了,別扛了…」
父女二人抱頭痛哭,幾十噸的水泥,都沒有壓垮這個漢子,女兒的一跪,徹底擊中了他心內的柔軟。
他,不累嗎?不疼嗎?不苦嗎?
但是,為了生活,為了女兒的學費,他只有拼盡全力。
他們膚色黝黑,雙手粗糙,身上沾滿塵土,散發著汗味。在光鮮的公共場合,他們顯得格格不入。
不論嚴寒酷暑,他們始終忙碌在攪拌機旁,腳手架上,渴了喝點涼水,餓了饅頭鹹菜。
他們在艱苦和危險的工作環境中,承擔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勞動強度和壓力。
他們看似卑微,實則高貴。
他們的鞋底滿是泥濘,卻用自己的臟和累,打造了乾淨漂亮的城市。
「再低微的骨頭裡,也有江河」
紀錄片《我的詩篇》講述了6名農民工的現實境遇與精神世界,他們是各個行業的勞動者,但他們卻擁有同樣的一個稱號「詩人」。
他們來自貧困的家鄉,睡著破舊的板床,深厚有重病的親人,為了多拿一點薪水,他們可以連續勞動14-16個小時....
但窘迫的現實,依然阻擋不了他們對「遠方」的眺望與追逐。
下工後,他們會抓緊一切時間讀詩、學詩,也用筆記錄屬於自己的詩篇。
他們用樸實的文筆抒寫對生活的理解,用直白的語言描述精神力量的偉大:
陳喜年寫《宿命》——再低微的骨頭裡也有江河,我選擇爆力 ,劈山救母。
鄔霞寫《爬牆虎》——我一定會昂起我的腦袋 ,向著陽光生長,像工廠灰牆上的爬牆虎。
鄭小瓊寫《工業時代》——我每天勞碌不停,為了在一個工廠里,和平地安排好整個世界。
我們也有挫折困苦,也有艱難曲折,但同時,也跟那些生在底層卻拚命往上的小人物一樣,心中裝滿星辰大海,砥礪前行,無所畏懼。
高爾基說:「勞動,是世界上一切歡樂和美好事物的源泉。」
這世上,沒有一種付出是廉價的,也沒有一種職業是該被遺忘嫌棄的,每個靠自己雙手認真過日子的人,都值得被尊敬、被認可、被溫柔以待。
新的一年,致敬這些可愛的勞動者,也致敬努力生活的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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