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興：卡達定義亞洲新版圖，中國將學習掛嘴邊

北京時間昨晚（1日），2019年亞洲杯落幕，卡達在決賽中3比1擊敗日本，首次登頂亞洲之巔。

3比1！卡達戰勝日本歷史首次登上了亞洲杯的冠軍寶座。當隊長海都斯從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和亞足聯主席薩爾曼手中接過新打造的亞洲杯冠軍獎盃時，我不知道該如何來描述自己的心情。但我知道，中國球迷肯定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恨」！

之所以是「說不出」的感覺，是因為我親眼見證了卡達足球從無到有、直至問鼎亞洲杯的全過程。18年前的2001年十強賽，我第一次跟隨米盧所率的中國男足，踏上卡達這個彈丸之地。在這之後，卡達從2003年起開始興建阿斯拜爾精英學院（Aspire Academy），到2006年利用多哈亞運會的機會，我第一次在精英學院中見到了現在這支卡達國家隊中的95年齡段球員以及主教練桑切斯，再到2014年10月緬甸亞青賽上第一次與這批球員成為對手，最後到目睹這批球員登上亞洲冠軍寶座……所有這一切，全部都在腦海中隱約閃過。

西班牙人桑切斯2006年7月開始來到卡達精英學院、負責調教這批95年齡段球員，從那一刻開始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12年，我一路見證了卡達足球的崛起。我看著他們一次次將中國球隊淘汰掉，從緬甸的U19亞青賽，到2016年的里約奧運會預選賽，再到2018年家門口的第三屆亞錦賽，每一次笑到最後的都是卡達隊中的這批球員。

我依然還記得，2015年10月8日，中國男足在佩蘭的指揮下，在世界盃預選賽40強賽中以0比1輸給卡達隊之後，我曾在《體壇周報》寫過一篇題為《輸掉的不止0比1》的報道，講述的是卡達的精英學院。已經記不清在這10多年裡，我第幾次介紹卡達的精英足球學院，因為幾乎每一次來到多哈，我基本都會與米盧取得聯繫，而每一次老米都會拉我走進精英學院去到處轉轉，見見各類管理人員。

在那篇文章中，我曾記錄下了米盧在西亞U23奧林匹克錦標賽時對我說過的那些話：「這些年來，特別是中國隊進軍2002年世界盃後，中國足球做了什麼？尤其是在青少年球員培養方面。你再看看卡達被中國擊敗後又在做了什麼。10多年，整整一代球員！」而且，米盧指著當時正在參加半決賽的卡達隊說道：「現在的這批球員再過一兩年，會比現在的卡達國家隊更優秀。」（註：在跟隨國家隊打完世界盃預選賽40強賽之後，我當時並沒有馬上離開多哈回國，而是留在多哈繼續觀看首屆西亞U23奧林匹克錦標賽、了解未來中國國奧隊對手的情況。）而米盧當時所說的「更優秀的球員」，就是這次卡達國家隊中奪冠的那些年輕球員們。

這麼多年跟隨中國男足各級國字型大小隊伍南征北戰，已經見證和見識了中國足球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深淵的。我也不想再去多談什麼「球員不行」、「教練不行」、「管理不行」、「體制不行」等諸多老生常談的問題，我只能感慨「生不逢時」！

在本屆亞洲杯賽期間，我再一次見到了卡達足協副主席薩烏德·穆赫納迪。18年前，也就是2001年十強賽期間，我依然記得我和已經離開體壇的老同事、能說一口流利阿拉伯語的傅亞雨一起走進穆赫納迪在卡達足協的辦公室，坐在他對面一起抽煙、一起侃大山的情景。那時，他還是卡達足協的秘書長。之後我和傅亞雨多次前往卡達、來到他的辦公室，每一次見面他總會戲言：「怎麼又是你們倆？這次又想採訪誰？」

卡達足協副主席穆赫納迪(左)與足協主席塔尼(右)。

18年後的今天，穆赫納迪已經是卡達足協的副主席，外事是其工作的核心，同時他還是亞足聯西亞區的副主席、亞足聯競賽委員會主席。這次亞洲杯賽期間，在卡達與阿聯酋關係緊張的大背景下，他的主要任務和工作就是全面負責卡達隊的外圍事務，確保球隊所受外圍的影響減少到最低程度。

一個人究竟能有多少個18年？當穆赫納迪在位18年的同時段里，中國足協已經從閆世鐸經歷了謝亞龍、南勇、韋迪、張劍、蔡振華直至如今的杜兆才七位主要負責人了，甚至今後還會有新的領導。日本足球全面崛起之時，所有人都會提及川淵三郎。作為「日本職業足球之父」，川淵在日本足壇擔任領導的15年，恰恰就是日本足球全面騰飛的15年。鄭夢准從1994年開始出任韓國足協主席，前後16年的時間也是韓國足球全面發展的黃金時期。儘管韓國隊在2002年世界盃上進入四強為很多人所不齒，但不能否認韓國足球在這期間處於高速發展這一事實。當我們都在大談「堅持」與「堅守」之重要性時，中國足球的堅守與堅持又何在？

當初中國衝進2002年世界盃賽時，中國在亞足聯擔任副主席的張吉龍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又是哪一位中國人在亞足聯裁委會中任要職？我想，中國球迷尚不至於如此健忘吧。而當卡達足球崛起之時，現任亞足聯裁委會副主席漢尼同是卡達人。所有這一切的一切，難道僅僅只是一個巧合？抑或還是足球運動發展的必然？不同的人，不同的認知，站在不同的角度，自然會有不同的結論。

可能會有人對卡達人奪冠不屑一顧，甚至將其歸結為「歸化」的結果，並因此為中國足球「歸化」找到必然的理由與依據。對此，我只能表示「呵呵」。在一個人口僅僅只有30萬正宗的卡達本土人，常駐人口也才300萬的國家，想要找出11個天才球員，難度可想而知。當然，我並不想為卡達採用「歸化」手段去辯護與辯解，否則我也不會在2010年南非世界盃的亞洲區20強賽期間，以個人之力幫助中國隊「除掉」卡達歸化球員埃莫森。

但不得不說的是，95年齡段這批卡達球員，是精英學院培養出來的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現代球員。就像當初桑切斯抵達多哈展開工作時，所面對的是全卡達就只有800名左右這個年齡段的球員，而當時所面臨的任務是要為2022年世界盃培養出一批可用之才，儘管當時卡達尚未申辦2022年世界盃。在這樣的選材面上，卡達人採用招募的方式，從非洲眾多小球員中展開層層選拔，然後送到精英學院中從小進行培養。這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確實「並不咋地」。

22歲的莫伊茲，以9個進球創造了亞洲杯單屆杯賽的進球紀錄，完成了對伊朗傳奇巨星阿里·代伊的超越，他也榮膺本屆賽事最有價值球員和最佳射手。

可是，如果僅僅盯著所謂的歸化，而沒有看到精英學院在培養青少年球員方面是如何展開工作的，對於球員的追蹤幾乎細緻到每一個細胞、場上的每一個動作與習慣，沒有看到為這些青少年球員從小所提供的就是最好的條件與環境，沒有各種利益之爭，則恐怕也就無法真正理解卡達精英學院的真正內涵與真諦，也就無法理解卡達足球為何能夠在10多年之後打造出一支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隊伍來。而且，在整個過程中，高科技對於這些卡達球員成長所起到的積極作用與意義，也同樣是沒有走進、走近精英學院，了解其全部情況的外人所無法想像的。

其實，再談這些並無太多的現實意義，對中國足球恐怕也沒有太多的借鑒意義，因為中國足球從來就是「學習」掛嘴邊、但從不願意發自內心地先承認別人強、然後虛心去學。只是，不管如何爭議與非議，有一個事實是不容否認的，即亞洲足球的新版圖因這次卡達隊在亞洲杯賽上奪冠而已經重新定義了！

文|馬德興

編輯|德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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