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時照見五蘊皆空」?
為什麼是「時照見五蘊皆空」?
對於佛經,可以各抒己見。《心經》一直被讀為:「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為什麼我要把「時」字和「照見五蘊皆空」放在一起呢?這裡需要詳細地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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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這裡說「時」,而實無時,皆是善巧方便故。所謂「時」,實在是由我們眾生的妄想構成的。過去,現在、未來、一瞬間、多劫等等,皆因分別而致,無不都是我們思想妄動之故。佛法亘古至今,始終不離當念,本無所住。心動時,因分別所致,有了前時、後時。心若不動,則時時刻刻都一樣,無有分別,還有什麼過去、現在、未來呢?還有什麼時間的分界線呢?科學家曾提出,如果我們能夠發明一種超光速飛船(現在我們只能達到超音速的水平),那麼,好幾萬年前的事情,均能夠顯現在眼前。但這僅僅是個理論而已,科學界對此還是望洋興嘆、望塵莫及的。因為現在的科學技術水平還遠遠做不到這一步。然而,我們人的自性卻能夠起到這樣的妙用。假如我們一念不動,妄想不生,那幾千年、幾萬年前發生的事,乃至還未發生的將來的事,都會映現在眼前。天台宗的開山祖師智者大師讀《法華經》,當讀到藥王品時,入於法華三昧,昔時釋迦佛祖靈山說法勝會的情景,象電影、電視一樣一一顯現在眼前。所以說,如果我們果真能徹見自己的佛性、法性,那就不會著在所見一切事物的相上,而只見自性。真見性者,是沒有時間分別的。當然,觀自在菩薩也在其中了。
第二,前面已介紹了「行深」的含義。「行」不是動詞,而是名詞。「時」放在後句首。這四句話的意思是:觀自在菩薩圓證了性體,消盡了我執、法執,了了分段、變易二死,到達了生死苦海的彼岸之上,道行甚深廣大,圓滿無礙。時時刻刻照見五蘊皆空,真空顯妙用,五蘊都變成妙用了,時時刻刻大自在,沒有任何苦厄可言了。
第三,如果把「時」放在前句尾,且把「行深般若波羅蜜多」中的「行」當作動詞講,那就很容易產生一個錯覺:行深般若波羅蜜多之時,則可照見五蘊皆空;而不行深般若波羅蜜多之時,則不會照見五蘊皆空。由此又會出現一個問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的時間究竟有多長呢?猶如一些人提出「明心見性的時間有多長」一樣。我們修法,例如修禪宗,參一句話頭,參到破本參,開悟了。這個破本參,是「前念已斷、後念未生」,這個一念不生的時間究竟有多長呢?五分鐘?十分鐘?還是更長時間?開悟了之後又怎麼樣呢?念頭一起不就完了嗎?我們做功夫,是不是要把這個無念的時間保住並延長呢?等等,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問題。今天講到這個「時」字,有必要和大家講清楚。
首先,我肯定地告訴大家,上面這些說法都是錯誤的。我們假如真的見性,一見就徹見,一見就永見,就時時刻刻處處見性。絕不是一時見,一時不見;也不是上座修法時見,下座就不見。不存在見性的時間一開始是多少多少分鐘,然後再慢慢地保住並延長這個「無念」的時間。這純屬不懂,不明白什麼是性,不曉得見性是怎麼一回事,純屬胡猜亂想,並且對於「無念」的理解也是錯誤的。所謂「無念」者,是念起不住、不停留,絕不是說多少多少分鐘沒念頭。那是死的,壓制念頭不起,是不能起妙用的。即使壓制念頭不起的功夫修成功了,也只能變成木頭、石頭,這不是佛法的真諦。佛法是要應緣起用,起大機大用,利益群生。佛法是積極的,不是消極的。假如一念不生,死在那裡不動,那麼,他還能起作用利益群生嗎?他還能努力工作,為眾生服務嗎?既然發揮不了作用,沒有什麼用處,那麼佛法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所以,對於上述問題我們一定要正確理解認識。我們一旦識得佛性,這個佛性是要應緣起用的。我們只要認識它,而不著相,沒有私心雜念,就能夠起大機大用,就能夠無為而無所不為,就能夠證成佛果。成佛是活潑空靈的,不是死板僵化的,這才是真正的佛法。
黃山谷是與蘇東坡同時代的大文學家,詩詞字畫都很好。他參禪的時候,晦堂禪師就叫他參一句話頭:「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因為黃山谷是個讀書人,是儒士,所以,他的師父就叫他參孔老夫子的這句話。「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就是說:你們這些學子呵!以為我有隱密嗎?我這個老師給你們講道有什麼隱藏之處嗎?「吾無隱乎爾」。我和你們是開誠布公、心心相印的,沒有什麼隱藏、保密的地方啊。黃山谷當然理解孔夫子這段話的含義,說了許多義理,晦堂只是不許。黃山谷想:「我是儒士,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師父這樣做,不是有意刁難我嗎?」心裡很不痛快。有一次,他和師父去游山。當時,正是陰曆八月桂花盛開的時候。風吹來一陣桂花香,黃山谷不禁脫口而出:「好一陣木樨香呵!」木樨就是桂花。他的師父馬上抓住這個機會(這是稍縱即逝,千鈞一髮之機),點他道:「吾無隱乎爾!」聞到桂花香的是誰呀?是不是有隱蔽之處啊?是不是和你有隔閡呵?「啊!」黃山谷當下悟道了。這時,他才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心裡很是慚愧,立即給師父頂禮致謝。
所以,明心見性的「性」不在別處,就在當下,時時刻刻在你的作用之間。這個性對任何人都是一樣,並沒有遮藏,沒有隱蔽,也沒有隔斷,關鍵看你是否悟到它。真的開悟見性了,則一見永見,時時刻刻都見。或許有人會說:「我們多生歷劫業障深厚,恐怕一見之後,還會被夙世的業障遮蔽了,所以會時見時不見?」這種說法是沒有道理的。古人說:「千年暗室,一燈能明。」就是說,這個房間雖然關閉著,黑暗了很長時間,一千年或者一萬年。但是,你一旦打開開關,電燈立即就亮了,並不是慢慢地亮起來,也不是亮了一下又黑掉了。那麼,這黑暗的房間不論關了有多久,也就一下子通明了,房間里的一切東西都看得清清楚楚。縱然以後這個房間的電燈又關閉了,你也會知道這個房間里放著什麼東西,以及它們都放在什麼地方。我們經過歷劫生死輪迴之苦,業障固然深厚,但是一旦覺悟了,見到了我們的本來,見到了我們自身的佛性,那麼這個性就時時刻刻在你的作用當中。你無時不見,無處不見,時時刻刻都徹見,時時刻刻都在性海當中顯相起用。隨便你在動忙之中,乃至於性命出入之間都徹見。這便是一見永見、一見徹見。但我們又不能著在見上,只是顯相起用而不能著相。如果著在見上,那麼這個見還是成問題的。
一位禪師曾經這樣形容性的作用:「夾岸桃花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意思是:大路兩邊的桃花樹,經過一場大風雨後,落下來的片片桃花遍地皆是。若騎馬從這裡走過的話,從什麼地方能避開殘紅呢?殘紅就是落在地上的桃花殘片。什麼地方能踏不著桃花殘片呢?這就是說,在我們生活當中,一切都是性的作用,一切現象都是性的顯現,你就在性海之中,你能離開性嗎?它時時刻刻都在你六根門頭放光,都在起作用,都在顯現。不管你認識沒認識這個性,你一直沒離開過它,也逃避不開性的作用。沒有這個性,你就根本不能起任何作用,我也不能在這裡講經,大家也不能聽,乃至一切事都不能做。然而,我們所見所做的種種事情俱是夢幻,一旦夢醒,一切均了不可得。「見性」也是假名。夢時說見性,是在夢中說。一旦醒來,再說個「醒」,則屬多餘。所以,不要執著在見上。
「時」字的含義,我們結合明心見性做了較詳細的說明。「行深般若波羅蜜多」也是同樣的道理。般若波羅蜜多就是沒出沒入的大定。《楞嚴經》中講的楞嚴大定就是般若波羅蜜多所謂大定者,就是無論遇到什麼境界,都能時時刻刻對境無礙,時時刻刻對境不生心、不動念、不迷惑。所謂大定者,即是活潑空靈、大機大用、無出無入。倘若有時不生心動念、不迷惑,而有時卻生心動念、迷惑了;對某些境界不生心動念、不迷惑,而對另一些境界則生心動念、迷惑。也就是說其定是有出有入的,那就不能說是大定。所以,修觀照法門的修行人,一旦功夫成熟了、圓滿了,消盡了我執、法執,了了分段、變易二死,登到生死苦海的彼岸之上,道行甚深廣大、圓融無礙,真正大自在了,那就時時刻刻「照見五蘊皆空」了,五蘊無時無刻不在顯妙用,也就度脫了一切苦厄。這乃是「時」放在「照見五蘊皆空」前面的內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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