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ks：「相比較 2017 年，今年純粹的快樂變少了」
劉陽子，河北秦皇島人。除了在一家青年文化公司做主編、生產創意內容外，他還同時打理一家叫「西海之聲」電台播客，主打「中年文化之聲」。目前已積攢起一批固定聽友群。
2018 年夏天，劉陽子和同事楊程去到俄羅斯世界盃並拍下一系列 vlog，每天一集，內容生動詮釋俄羅斯美學，同時極具個性特色，富有幽默感，並迅速產生影響。
2018 年是變化的一年。他在這次採訪中分享了這次旅途的細節，並且敘述了有關身份、時間、處境給予個人的直接影響。
Q：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
劉陽子：主編與電台主播
Q：對一天中不同時刻的感知有什麼觀察？
我覺得跟過去不太相同，現在覺得過特快，沒怎麼過就感覺忙碌。最喜歡的時刻還是晚上下班，八九點那會堵車熱下去了。開車在路上有一种放松的感覺，就這個時刻好像會沒有那麼堅硬，比較柔軟。
Q：最常去的地方是哪？
公司。真的沒有了，我幾乎哪都不去，酒也在家喝。北方的冬天沒有什麼事、沒有什麼值得你冒著嚴寒出去的地方。像那些什麼以前小店這些都不太去了。現在關得很多，沒有什麼店。也不是年輕人，去膩了。
Q：這一年做了哪些事？
今年最大的一個事兒是去了趟俄羅斯世界盃，拍了 30 集 vlog，也是工作契機。之前計划過跟朋友橫跨俄羅斯公路旅行，沒成，這次算圓了心愿。
拍 vlog 跟錄電台有點像，都是及時發生，把生活里的內容拍下來、展現出來就得了，不用有什麼特別提煉的，幽默是自然而生的。但也感受到國內整體傳播環境變化，大家都在等著看及時的、快速的、直接的東西。
Q：說兩件這趟旅程中印象最深的事。
我是一個特別喜歡開車、喜歡公路旅行的人，在路上移動的誘惑力比在某個地方流連對我來說更大。在俄羅斯為看世界盃，跑了很多城市。印象特深的一件事是坐 21 小時火車剛到伏爾加格勒，彷彿一頭扎進 90 年代，訂的住宿公寓一床一沙發，裝潢特別社會主義美學，跟 90 年代國產電視劇里體制夫妻分房那套風格一樣，包括茶具配飾。
城市在二戰後重建起來，所以體系整個是共產主義都市。在街邊看到的車，拉達，波羅乃茲，都足以令人記憶深刻。
另外一件事是我的同事楊程在後腦勺上文了一個監獄文身。「監獄文身計劃」指的是因反對普京等政治原因而入獄的俄羅斯人，通過設計圖樣、交給文身師，從而讓監獄外的人得到這些圖案。他的後腦勺上文了，「everybody should leave everybody alone」，這事幹得也比較即時。
Q：2018 年感受到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消費降級。前兩年在說那種特別樂觀經濟形勢的話消失了。幾年前你覺得前方特別光明，肯定能掙錢，行業必須飛速發展，人在車上飛馳，現在社會樂觀度一下塌了。
我身邊的例子就是，大家都忙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是不得法，還是運氣不好，支配收入沒感增加。早先樂觀狀態下，比如說啤酒都喝好的，出國玩。一個玩笑話說，前幾年都是上冰島大溪地，這兩年又活成北戴河和洗馬潭。
Q：「西海之聲」每年辦一次「中年文化之聲周年派對」，2018 年辦得如何？
主題跟 2017 年一樣：「又過了一年我又沒掙到錢」。2017 年是當時電台成立 1 周年，有股欣欣向榮勁，那還是「中年危機、家庭焦慮」頻繁出現的一年。我們不屑，所以做了一個 1990 年代初風格的小學聯歡會，主題是「吹著口哨的中年人」和卡拉 OK。而今年（2018）群友相聚，卻有一種「渡盡劫波患難兄弟，大家又傻了一年，最後還再次相聚這種難兄難弟」的感覺。
2018 年初，電台態勢很好，粉絲數量在漲，雖然總數字依然微不足道。但對於我們這種投入偏門話題領域、關注亞文化較多的平台來說，破萬的結果是挺可喜的。
Q：你認為現在正處於人生哪個階段，什麼還未被解決？
相比較 2017 年，今年純粹的快樂變少了。以前三十幾歲，胡逼、追求個人自由、打趣世俗層面利益，但今年真實開始意識到，20 年的好時間已經度過 10 年了，剩下的時間就只有這些了。
國內各行各業，都在以各自方式去做一些事，但你所處的行業，在世俗上並沒給予太多回報，今年會真的在意這些。與此同時，家中老人去世，父母變老，你無法給予安全感，他們會覺得你這人靠不住了。
Q：如果說每個人時間各有分布，你會怎麼形容你的時間？
回頭看它是以一個鐵水的面貌分布。如同一個大鋼給融化了之後，緩慢澆注在一個方形模具裡面，特別流動而堅硬，基於澆築態而分布。
Q：對時間流動是敏感的嗎？
時間內的清晰對比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事情，尤其處於群體性氛圍中。社交網路、手機對現在生活圖景的改變，我很早就感知到。但不是懷舊，可能是對周遭環境的一種嗅覺意識。比如回頭看 90 年代電視劇《過把癮》，故事簡單，無非講兩人愛情，但生活裡面包含的生動和狠勁，會更真實，令人感觸。
Q：那該如何使用時間？
我覺得你得跟現實世界發生聯繫，你得看看那個建築是怎麼構建的，然後人是在怎麼生活的。別人還是表象的東西。對周遭環境有一個大的圖景，然後就是多聽聽音樂。
Q：浪漫對你意味著什麼？
屬於超脫於現實生活中的一點，每天的一個」glory moment」。在那一刻你覺得別人認定的標準並不重要，你此刻的感受才是最重要。它是一個審美的時刻，是一個審美的奇遇。大概浪漫就是超脫你眼前這個事物，在一個更廣闊的時間線和空間點上看到了，並獲得了一種大型的感受吧。
Q：最喜歡的職業？
不考慮現實因素的話，最想做職業球員，喜歡又掙得多，一個憑表現直接吃飯的職業。
Q：推薦一張專輯吧。
一張 60 年代搖滾合集，《Nuggets: Original Artyfacts from the First Psychedelic Era》。
圖片均由劉陽子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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