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焉不詳的三國女子，竟成為中國文化美女的符號

中國歷史上有許多人物，後來成為文化符號。

孔子有教無類，是好老師的符號。子路無宿諾，是誠信的符號。顏回不貳過，是好學的符號。

在《三國演義》中，諸葛亮是智慧的化身，與姜子牙、劉伯溫一起，成為中國文化中好軍師的符號。關羽勇武絕倫，忠義過人，是優秀武將的符號。書中，有三位女子，堪稱中國文化中美女的符號。她們是貂蟬、小喬、宓妃。

一

先說貂蟬。董卓篡權，王允有心為國鋤奸，礙於呂布武藝高強，無法下手。貂蟬用她的美麗與智慧，周旋於董卓和呂布之間，協助王允剷除了國賊董卓。

貂蟬與西施、趙飛燕、楊玉環並稱四大美女，後三者正史有載，只有貂蟬是演義和傳說中的人物。在民間傳說中她原名任紅昌，也有人認為呂布部將秦宜祿前妻杜氏即是貂蟬。

《三國志》記載，呂布城破之前，關羽向曹操求娶秦宜祿之妻，曹操原本應允，但破城後把女人抓來一看，絕色，遂令陪寢，自己納了。這個秦宜祿的老婆是個絕色，連關雲長都喜歡，後來民間說書的有破呂布後，關羽月下斬貂蟬拒絕美色的故事，其實是為了弘揚關羽的形象。

貂蟬之得名，與「貂蟬」帽有關。這是皇帝身邊近臣所帶的官帽，東漢應劭《漢官儀》載：「侍內金蟬左貂，金取剛固，蟬取高潔也。」侍內的帽子上裝飾著「金蟬左貂」，是為「貂蟬」冠。因此山西社科院孟繁仁先生考證說貂蟬乃宮中掌「貂蟬」冠的宮女，發出宮後被司徒王允收為義女。

貂有仁慈之德。獵人捕貂，常常假裝快要凍死的樣子，躺在貂出沒的地方。貂看到後就跑出來，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人。獵人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捕到了貂。貂蟬看到王允兩眉緊縮，坐卧不安，馬上毛遂自薦，說：「倘有用妾之處，萬死不辭！」正是貂的慈悲心的寫照。

蟬有高潔之德，吸風飲露，不食污穢之物。董卓死後，貂蟬跟了呂布，但她是被動的：「呂布至郿塢，先取了貂蟬。」一個「取」字，雖然命不由己，卻也不屑之至。呂布殞命白門樓後，曹操「將呂布妻女載回許都」。貂蟬顯然只是妾，並非呂布的妻子，因此下落不明。中國文化中有金蟬蛻殼的說法，以貂蟬的智慧，要脫身想必不難。蟬蛻，也許羅貫中已經暗示了貂蟬的結局。

二

再說小喬。《三國演義》中關於小喬的筆墨其實極簡、極少。諸葛亮激將東吳君臣時說到，如果把大喬、小喬送到曹營，曹操會即刻退兵。周瑜對諸葛亮說：「公有所不知：大喬是孫伯符將軍主婦，小喬乃瑜之妻也。」結果孫權、周瑜大怒，表示與曹賊勢不兩立。

孫策臨死之前，對大喬說： 「吾與汝不幸中途相分，汝須孝養尊姑。早晚汝妹入見，可囑其轉致周郎，盡心輔佐吾弟，休負我平日相知之雅。」

大喬嫁孫堅，小喬嫁周瑜，是中國歷史上英雄美人的佳話。蘇軾詞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令人神往。

辛棄疾《菩薩蠻》：「畫樓影蘸清溪水，歌聲響徹行雲里。簾幕燕雙雙，綠楊低映窗。曲中特地誤，要試周郎顧。醉里客魂消，春風大小喬。」

杜牧《赤壁》詩中：「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也是千古名句。

二喬是否真的很幸福呢？其實兩人的命都很苦。孫策被許貢家客刺殺時年僅二十六歲，與大喬只有三年夫妻生活。大喬充其量二十齣頭，青春守寡，身邊只有襁褓中的兒子孫紹，真是何其凄惶。周瑜死時36歲，與小喬生活了12年。這時，小喬也不過三十歲左右，乍失佳偶，其悲苦也可以想見。美人命薄，二喬青春守寡，在如詩如畫的江南，過著寂寞生活。小喬病逝時，年四十七歲。明人曾有詩曰：「凄凄兩冢依城廓，一為周郎一小喬。」

三

最後說說甄宓。甄宓原來是袁紹兒子袁熙的妻子，曹操破鄴城時，曹丕趁亂據為己有。曹丕常年在外行軍打仗，年幼的曹植對嫂子產生了感情。甄宓的多情，李商隱有兩句詩：「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唐代李善在《昭明文選》後的註解中講了這麼一個故事：最初想娶甄妃的是曹植，結果卻被曹丕搶了先，曹植卻一直念念不忘。在甄妃死後，曹植入朝去覲見曹丕，曹丕拿出甄妃曾用過的金縷玉帶枕給他看，曹植睹物思人，大哭一場。到了晚上，甄后之子曹睿擺宴請自己叔叔，乾脆把這個枕頭送給他。曹植揣著枕頭返回封城，途經洛水時夢見甄妃前來與之幽會，有感而發，寫成《洛神賦》。裡面的好多詞後來成為形容美女的成語，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明眸善睞」、「雲髻峨峨」等等。

《酉陽雜俎》中記載了一個「妒婦津」的故事。傳說晉代劉伯玉的妻子段氏非常嫉妒，劉伯玉在家誦讀《洛神賦》，說道：「娶到這樣的老婆可以無憾了！」他的妻子非常氣憤地對他說：「你為何以水神為美而欺負我，我死了以後，必為水神。」後來，他的妻子投水而死，成為當地水神，人們稱稱其投水處為"妒婦津"。相傳美女渡此津，必壞衣毀妝，否則即風波大作，醜女經過時則風平浪靜。但醜女們頗有心機，經過時也壞衣毀妝，以掩蓋自己相貌醜陋。

貂蟬、小喬、甄宓之所以在中國文化中成為多情美女的符號，主要在於故事本身曲折離奇，足夠民間傳說加以發揮演繹。正史記載的不足，恰恰給了民間情感的發酵和宣洩提供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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