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鎮的撈屍人:我救人15年,卻被親兒子記怨半生(下)
南方小鎮的撈屍人:我救人15年,卻被親兒子記怨半生(上)
6.誤會
靠岸以後,武家媳婦卻怎麼也不肯接受這個結果,「別人都找到了,就我家老武丟了?沒你們這麼辦事的!」
馬福來沒辦法,只得再去找。又過了兩個小時,武東學的屍體依然不見蹤影。
「浪這麼大,早就漂沒了……」祥子自言自語。
夜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霎時間風雨飄搖。無奈之下,馬福來只得下令返航。
「嗷嗚,嗷嗚。」祥子又聽到了那樣的聲音。
「武東學啊武東學,你說你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呢?啊?活著的時候,你砸我的船,叫人到救助站指著我的鼻子罵了一天一夜,現在,你去了海里……還跟我玩捉迷藏,叫我找不著……哎……哎……武東學啊,你怎麼就死了呢?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呢……」
馬福來的嗚咽淹沒在風浪里。
馬福來知道今晚肯定不好交代,可萬萬沒有想到,武家媳婦竟然把他們船隊的漁民都給喊了過來,在岸邊烏泱泱地站成了一排。迎接他們的不是感謝,而是那些漁民手裡握著的槳、竹竿和棍子。
「嫂子,節哀。」馬福來聲音沙啞了,打撈已經進行了六個小時。
武家媳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馬福來啊!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能因為我們家老武跟你有過節你就見死不救啊!船上一共六個人,你怎麼偏偏就落下我們家老武啊……可憐我們家老武命苦啊,生前沒享著福,死了連土都入不了啊……」
女人的哭聲就像一聲號令,漁民們蜂擁而上,操起手裡的槳、竹竿和棍子奮力驅趕馬福來的船,不讓他們靠岸。
「你們今天要是不把老武給帶回來,就休想上岸!」
祥子一下紅了眼,卯足了勁朝岸上喊:「我們已經搜了六個多小時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我要見人!人呢?老武人呢?」
「沒看到海上浪這麼大嗎?人漂走了我們能怎麼辦?啊?我們已經儘力去找了,你們還講不講道理了?」
「馬福來你不是道德模範嗎?你不是在電視上說你誰都救嗎?你現在馬上給我下水撈人!」
「我師父是義務救人!我師父是義務救人!我師父是義務救人!」同一句話祥子喊了三遍,一次比一次大聲,一次比一次歇斯底里,「能救的他都救了,能撈起來的人他都給你們帶回來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們上岸!?」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政府每年給你多少錢!你馬福來是被國家養著的!是被我們老百姓養著的!!」
「你放屁!你他媽的放屁!!!」
激憤的漁民沖了上來,馬福來還沒來得及往後倒船,就被一棍子給掀翻在地,後腦勺結結實實地磕在船舷上,一陣眩暈。
再睜開眼,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旋轉起來了……
海跑到了天上,雨從眼睛裡流下來,祥子居然仰著往水裡跳。憤怒的拳頭一個接一個地砸到在臉上也感覺不到疼,耳朵好像關上了門,再難聽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馬福來累了,他太累了。
雨還在下。
7.隔膜
馬福來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送到醫院的,醒來時,護士告訴他他的頸部和腹部軟組織都有不同程度的挫傷,再加上勞累和風寒,肺部也染上了炎症。馬福來就這樣病倒了。
第一個來探望的,是高警官。
「你馬福來也有今天?」
馬福來想笑,又怕扯著傷口,只好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高警官,你怎麼來了?來看我笑話了?」
「我看你笑話?昨晚上要不是我,你馬福來估計早被人打死咯!哪像現在,還能躺在這兒享清福。」高警官把手裡提著的果籃放到床頭柜上。
「嘿嘿,麻煩你了啊高警官。那個,我徒弟呢?他還好吧?」
「小年輕,抗揍,沒什麼大礙,我讓他回去休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
高警官拿了個蘋果,在身上隨便擦了擦,遞給馬福來,「馬福來,救人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咱都不年輕了,奔五的人了,以後啊,凡事別逞強。」
馬福來沒作聲,臉上還掛著笑,也不知道高警官的話他聽沒聽進去。
高警官走了以後,病房裡只剩馬福來一個人,他望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放在以前,這水陽鎮人人都怕他,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兒,哪有人敢打他啊?真是,活了半輩子,哪受過這委屈?現在洗心革面做好人了,反而誰都能騎在他頭上欺負他了。這是怎麼個道理,馬福來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馬福來就使勁想,想著想著,哭了。
馬福來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星期,這還是他當水鬼以來第一次「休長假」。
出院這天,馬天馳來了,說要接他回家,馬福來卻犟得很,堅持要回救助站。
「派出所進了,醫院也進了,你還有完沒完了?」
馬福來沒有理會這火藥味十足的質問,只背著手往前走。他聽高警官說了,武東學家裡人隔天又跑到兒子的漁家樂去鬧了一通。馬福來知道,兒子今天是帶著怨來的。
「你有家不回,漁也不打了,跟中了邪一樣一心撲在這個救助站上面,賺多少錢你就往裡投多少錢,這麼多年了,你有沒有算過你搭進去多少錢?」
馬天馳越說越氣,「你不算,我給你算。你的那艘救援船,說是政府給你造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政府只給了你五十萬,那麼大一艘船五十萬夠個屁!還有,柴油,你三天兩頭跑遠海,一趟少說也要一千,一年沒個幾萬塊你撐得下來?你知道我跟燕子做漁家樂一年才能掙幾個錢?」
「我不花你們的錢。」
「是,你不花我們的錢,你花的是我媽攢了一輩子的辛苦錢!你花錢去賭、去建你的救助站,這麼多年你在我媽身上、在我身上花過一分錢嗎?」
馬天馳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可說的話就像鋒利的刀一樣,一句一句地扎在馬福來的心窩上。馬福來站住了,妻子始終是他不敢面對卻又無法迴避的話題。
「我媽過世的時候你在哪?我結婚的時候你又在哪?你管過這個家嗎?你心裡從來就只有你自己!」
馬福來轉過身,臉上脹得通紅,用近乎吼的聲音說:「馬天馳!我是你爸!」
「呵,」馬天馳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你是我爸?我以為你早忘了。」
夕陽西斜,陽光灑在海面上,好似一條狹窄金燦的水道。海面上波光粼粼,起伏的浪花輕輕拍打著海岸。好一副現世安穩的畫面。
馬福來向靠在岸邊的救援船望過去。突然,一個身著白色汗衫的少年映入眼帘,是祥子。他正跨在船舷上,附身低頭作思考狀,好像是在研究些什麼。
「祥子!」
聞聲的祥子立馬抬起頭,「師父!你回來啦!」一個健步從船上跳下來,「船上的旗杆斷了,我剛修好……」
馬福來想起那天被圍毆的事情來,應該就是那時候弄壞的。
「嗯……我還在旗子上面加了……加了點東西……」
紅旗隨著海風飄揚,「救援請找水陽鎮馬福來」的字跡後面,隱約多了三個黑點,馬福來眯著眼一瞧,那不是黑點,而是三個字。
「救援請找水陽鎮馬福來……和祥子?」
沒想到師父竟然一字一句給念了出來,祥子刷的一下臉就紅了,臊得慌。
「哈哈哈哈哈。」
馬福來咧開嘴,笑得欣慰。
幸好,還有祥子懂他。
8.颱風
馬丁的百日後不久,水陽鎮受到颱風瑪雅的外圍影響,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的特大暴雨。氣象台拉響了強颱風警報,颱風橙色預警也轉為了紅色預警,所有漁船禁止出海。
「颱風要來了,你小心點。」馬天馳在電話里還是那麼幾句話。
馬福來正忙著配合政府開展颱風防禦工作,兒子的話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嘴上倒是「嗯嗯」地應著。
馬福來組織漁民將船開進避風港避風,卻執意堅持將自己的救援船留在港口,他說那是救命的船,必須隨時待命。根據政府指示,馬福來和祥子冒著大雨,挨家挨戶地通知颱風預警信息,一艘一艘地排查船隻、消除隱患。
一整天下來,馬福來忙得連口水也沒顧得上喝,只覺口乾舌燥、渾身癱軟。
馬福來把祥子打發回家了,獨自一人回了救助站。
夜幕降臨,海浪不斷地衝擊著海岸,濤聲愈發凌厲。密集的雨滴像噴涌而出的水柱一樣砸在屋檐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偶有重物跌落的聲音,應該是哪裡的樹或者路牌又被颳倒了。
馬福來知道,颱風瑪雅越來越近了。
晚上九點,電話響了,是漁民李猛。
「老馬,我家的網箱破了,你能不能下水幫我補一下?」
「颱風馬上就要來了,你讓我去給你修魚排?」
「我求你了兄弟!我網箱里的魚值十幾萬吶,我今年的收成全指著它了!」
「你現在叫我出海,是讓我去送命!」
「老馬你幫我一次,就一次,我給你五千!」
「我救的是人,不是魚!」
「一萬!」
「一百萬都不行!」
馬福來掛了電話。
水鬼也是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他為什麼就不懂呢?
「日他姥姥,一萬就想買老子的命,沒門兒。」馬福來覺得不解氣,自顧自地罵起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電話又響了,還是李猛。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不要再打過來了!」
電話那頭一陣嘈雜,只有風的呼嘯,刺耳得很,其餘什麼也聽不清。
「師……師父,是……是我……」
「祥子?」
來電顯示明明是李猛的電話,這麼會是祥子的聲音?糟了!祥子肯定瞞著自己擅自出海了!
十一級颱風出海……馬福來倒吸一口涼氣,「你們在哪裡?報位置!」
「馬……頭……岩……」祥子的聲音夾雜在風雨里,時斷時續。
「你他媽的大點聲!」
「馬頭岩!」
馬福來聽清楚了,馬頭岩,這名字還是他教給祥子的,因為礁石的外形酷似馬頭,所以得名。
還好,不遠。
馬福來迅速裝備,距離颱風登陸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現下他必須爭分奪秒。
打開門的瞬間,風雨奪門而入。
雨太大了,打在臉上生疼,連眼睛都睜不開;風也太大了,馬福來的腰好像被人用繩子牢牢拴住了一樣,每一步都邁得艱難乏力。
啟動,救援船迎著風浪沖了出去。
海況比馬福來預想得還要差:海面上颳起了八級大風,浪高接近三層樓,像水牆一樣橫亘在駕駛艙前,再加上迷濛的海霧,能見度不足二十米,就像世界末日一樣。
大浪一個接一個地撲了過來,馬福來只能根據浪頭的前後位置不斷調整救援船的方向和角度。有好幾次海浪甚至直接將船頭掀起,船身幾乎與海面垂直,馬福來掌舵的雙手抖個不停,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
如果這次能活著回來,打死也不幹了,馬福來在心裡發了毒誓。
「日他姥姥。」
來一個浪,馬福來就罵一句,來一個浪,馬福來就罵一句。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罵什麼,罵李猛,罵祥子,罵颱風,還是罵這不近人情的大海。只是罵著罵著,心裡的恐懼好像少了些,救人的決心也愈發篤定。
平日里十分鐘的航程這次足足開了快四十分鐘,救援船終於接近了馬頭岩。
「祥子!李猛!」
突然,他注意到斜前方的礁石上面似乎立著一道人牆……沒錯,是祥子、李猛,還有李猛手下的三個小工!他們正手挽手並排站在礁岩上,海水已經沒過了腰際,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葬身大海。
馬福來不敢輕舉妄動,如果貿然靠近,船頭激起的浪輕而易舉就能將他們捲入海里。而且現在船上只有他一個人,風浪這麼大,獨自下水救援極有可能造成船毀人亡。
該怎麼辦,時間來不及了……
千鈞一髮之際,馬福來看到了南邊紅白相間的漂浮物,是隔離帶,只要順著隔離帶就能爬上岸。馬福來咬咬牙,看來今天他又得跟老天爺賭一把了。
「往南飄!往南飄!」 馬福來的聲音被劇烈的風雨和海浪給吞沒了。
可眯著眼的祥子還是看清了馬福來的口型和動作,偏過頭來,一條醒目的隔離帶正隨著海浪高低起伏。隔離帶!師父是想利用隔離帶!
馬福來打開了船頭大燈,向南照過去。
一個浪方才回撤,就是現在!馬福來看準了時機,使出渾身力氣大喊一聲——「跳!」
祥子拉著另外四人縱身一躍,落入海中。
「爬上隔離帶!快!爬上隔離帶!」
馬福來一邊控制著船體的穩定,一邊關注著海里被浪裹挾的五個人。
終於,祥子五人先後爬上了隔離帶,趕在颱風到來之前平安上岸。
馬福來一腳把虛脫的李猛踹倒在地,「李猛我日你姥姥!就你的魚值錢!老子的命就不值錢!」
「你不要命,還要搭上我們的命!祥子才二十幾歲!你也忍心!?」
筋疲力盡的馬福來回到了救助站,祥子卻被他關在了門外,師徒二人只能隔著門對話。
「師父……」
「別叫我師父。」
「十一級颱風,連海事局的救援船都不會出海了,你他媽的逞什麼能?救了幾次人就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再晚個幾分鐘,我們就全都沒命了?」
「師父對不起……」
「你趕緊走!不要再來了!」
祥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雨水打在那一道道被礁岩劃破的傷口上,隱隱作痛。
9.遲暮
水陽鎮抗台大獲成功,參與救援的馬福來也沾了福氣,被省政府評為「抗台救災先進個人」。一夜之間,救助站掛滿了諸如「見義勇為先鋒模範」、「感動水陽十佳人物」的獎狀和錦旗。媒體記者紛至沓來,從三十歲那年第一次救人到這次颱風天涉險營救的經歷,馬福來翻來覆去講了好多遍。
作為營救對象,李猛也接受了許多採訪,每當記者問起他想對馬福來說點什麼,他的感激之情總是溢於言表。可到了鏡頭以外,李猛卻從未當面給馬福來說上一句謝。
馬福來並不計較,他在這水陽鎮救了這麼多人,發自肺腑來感謝他的又有多少?箇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看著牆上的錦旗,馬天馳說:「終於當上英雄了啊!」
馬福來笑著搖頭,「算不上,算不上……」
「難得來一趟,陪我喝兩杯?」
馬天馳接過酒杯,兩人面對面坐著喝起來。
馬福來仰頭悶了一滿杯,然後就開始講起營救李猛的經過,借著酒勁自然是要添些油、加點醋的,講到精彩之處恨不得站到板凳上親身演繹一遍。
這好像是自己頭一回心平氣和地跟父親聊起海上救援的事,馬天馳想。
那天的馬福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興緻很高,一杯接一杯地喝,好像是不醉不休一樣,喝到最後兀自趴到桌上嚎啕起來。
「天馳啊,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
馬天馳不接話,就那麼看著眼前這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自己定義為爛人的父親。記憶里的童年沒有幾天好日子,沒日沒夜的爭吵,一次次摔門而去……母親的彌留之際、自己的婚禮,馬家的大事馬福來總在缺席。
可這個不著家的馬福來、不負責任的馬福來,怎麼也在忽然之間就老了呢?衰老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從前那些糟的爛的,彷彿都被衰老給稀釋了,心裡無比牢固的責怪也隨著時間淡了、忘了。
「年輕時候活得稀里糊塗,下半輩子,爸想做個好人……」
馬天馳拍拍他的肩,「你是好人,你當然是好人啦!抗台救災先進個人、見義勇為先鋒模範、感動水陽十佳人物,這麼多獎狀還不夠證明你是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父子二人一齊笑出聲來,笑中有淚,笑中亦有憾。
臨走前,馬天馳往馬福來荷包里塞了一個嶄新的牛皮信封,裡邊裝了兩千塊錢。馬福來早就睡著了,渾厚的鼾聲一起一伏,今夜他總算能睡個好覺。
祥子回到救助站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當時馬福來正在小憩,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了句「師父」,撐開眼皮一看,祥子正站在救助站門口,手裡還提著各式各樣的禮。
「回來了?」馬福來語氣冷淡,他故意端著架子,心想這小子犯了大錯,不給他點教訓怎麼長得了記性。
「嗯……」
「身體好了?」馬福來斜眼打量著祥子,胳膊和腿上的傷口都結了痂,看來恢復得不錯。
「好多了,謝謝師父。」
「手裡大包小包的拿著些什麼?給我的?」
祥子點頭。
馬福來連連擺手,「拿走拿走,師父不圖你那點東西!」
「我……我……」
「我什麼我?來,過來給師父倒茶。」
祥子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我要結婚了。」
「結婚了?嗨!那是好事啊,你喪著個臉做什麼?你小子隱蔽工作做得可以啊,談戀愛的事兒連你師父我都不知道。」
「是隔壁村的……人家介紹的……」
「婚禮什麼時候辦啊?」
「下個月……」
「這麼快啊,恭喜恭喜!」
「嗯……我媽說……結婚以後得穩定一點,就……就……給我在工地上找了份工作……明天……明天就要上崗……」
馬福來終於懂了祥子的來意。
遲疑了兩秒,才勉強擠出個不自然的笑容來,「挺好的。挺好。」
馬福來從夾克衫口袋掏出那個嶄新的牛皮信封遞到祥子手裡,說:「婚禮呢,我就不去了,這錢你拿著,算師父隨的份子。」
「師父……」
祥子還要說點什麼,馬福來卻擺擺手,起身走了。
三月的海邊,美得空曠、寧靜。空氣里有咸腥味,乾燥的海風輕輕地吹,漁船在海浪里蕩漾。
馬福來手裡攥著一張巴掌大的剪紙,那是他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寫的是《抗台英雄馬福來》的專題報道。
海面吹來一陣風,剪紙突然就脫了手,跟著那風飛走了。飛啊,飛啊,飛到雲端去了,飛到海里去了,飛到虛妄的未來里去了。
嗷嗚~嗷嗚~
馬福來笑了。
祥子常念叨著的海的聲音,他終於聽到了。(作品名:《水鬼》,作者:餘思月。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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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已婚男當情人,做好被罵準備時,他老婆上門求我們趕緊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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