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摩托去西藏4】騎著摩托去西藏

天下 02-11

早上在貴州某個小鎮醒來，托馬斯頭日騎了一整天的車，這會兒還睡得深沉。早春的小鎮空氣里飄著人間煙火的味道，我決定出去走走。

這小鎮不過就是路邊集中的一些街道房子，路上並沒有什麼車，鎮上只有一兩個餐館。竟然還是靠柴火做飯的餐館。我好久沒有吃過柴火煮出來的東西了，如今在長沙柴火飯都是罕有的農家特色了。

那時候的米粉一塊五毛錢一碗，我從廣西到貴州，吃了一路各種形態的米粉，很多時候鄉村裡吃飯並沒有選擇，我們可能一日三餐都吃的米粉。可我偏偏沒有吃膩。貴州的米粉酸酸辣辣的，現在想起來都還是饞水直流。後來走遍大江南北，卻再沒有見過哪個

街上

餐館是用柴火做飯的。回想起來，就是一股人間煙火的溫情味道。

坐摩托車旅行聽起來浪漫，其實是很辛苦的。屁股很痛，很多時候需要在漫天灰塵里尋找方向。而且常常會很冷，半夜找不到旅館的時候常常發生，有些小城市的旅館看見托馬斯是個外國人，就不敢讓我們入住。越是偏遠的小城市這種事情發生得越多。到後來沒有辦法我們也學聰明了。總是我一個人先去開好房間再帶托馬斯進去。旅館老闆便也不再說什麼。

最折騰的一次是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沖里。快天黑的時候終於看到

一家經營餐宿的民房。就是那種做長途貨車司機生意的飯館。我們在那兒吃過飯，老闆說是

塊錢一個房。我上樓看了其實就是大通鋪，一個房間好多床的那種，剛好那天並沒有別人。我立馬同意了。

過了一會兒老闆又反悔，問我和托馬斯是什麼關係？要求我們出示結婚證，如果沒有結婚證，那麼我們兩個人必須開兩個房間，就是要給

塊錢。

托馬斯很生氣，覺得要看結婚證這種事太荒謬。可是眼看天馬上就要黑了。這山裡還真就只有這一家店。我也很無奈。可托馬斯並不願意妥協。

然後他收好東西把頭盔遞給我，我們就真的離開了。摩托車帶著我們消失在深黑的夜幕里。不知道那老闆是否後悔？反正我一路是很後悔，因為沒過多久天就暗沉得伸手不見五指，這山裡開始起濃厚的迷霧，冰涼冰涼的從腳尖一直鑽到頭盔里。

山路越來越陡峭，我們上了盤山公路，每一次轉彎拐角的時候，我回頭望著漆黑的夜，那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黑暗。不知道因為害怕還是太冷，我的肌肉一直是繃緊的。我有點兒抖，抱著托馬斯的腰靠得更緊了。

因為濃霧視線很差，我們騎得特別慢，總感覺這路和夜晚一樣看不到頭。幸好後來遇到一輛小轎車，它從後面超過了我們，托馬斯得以跟著它的尾燈快點兒往前開。兩個小時後我們終於從山裡騎了出來，看見前方有人家有燈火了，那昏黃的燈光彷彿是暗夜裡的希望。

托馬斯舒了一口氣，在一個路邊的小商店停下來買飲料。在鄉村小賣部昏黃的燈光下，我取下頭盔摸了摸已經沒有什麼直覺的膝蓋，發現頭盔竟然結冰了，擋風鏡上全是冰霜。

如果人能站在遠一點的地方觀看自己，會發現不同時期的自己想法和行為十分有趣。我們寧願深夜翻山越嶺，冷到頭盔都結了冰霜，卻不願意多花三十塊錢在那旅館裡睡一覺。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寒夜坐著摩托車翻山越嶺的結果就是我生病了。半夜醒來發現一直要上廁所，而且小便的時候疼痛不已。恨不得蹲在廁所里不出來可小便又十分痛苦。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找了個診所，醫生告訴我這是因為受涼引發尿道炎，給我開了抗生素。

現在想想就是被

塊錢的事情折騰的，人就是有想不通的時候，我反思過去的旅行與生活，很顯然好多時候我們的選擇都是很奇怪的。但是當時並沒有覺得不妥，在一個情景里我們很少能看清楚自己。所以把自己的故事寫下來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反思人生的過程。我站在未來回望過去，寫下那時候發生的故事，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雖然是非對錯都沒有那麼重要，但是慢慢的就開悟了。比如那時候覺得被訛

塊錢很可氣，可錢這個東西等我站在空中俯瞰，它不過就是我人生路上的一個工具罷了，這何嘗不是一種執念？

尿道炎折騰了我三天。便錯過了黔東南最後一部分的苗寨。即使我兩腿發軟，也還是記得郎德上寨石台階邊上的粉桃花，那時候根本沒有其它遊客，就只有我們像兩個穿越的人進了一個古樸的結界，短短的時間像南柯一夢，只留下了那村民挑著擔子經過桃花樹時，清風帶落的粉色花雨。

作者簡介

湯佳，80後自由職業者。十年來與德籍丈夫一起環球旅行，七歲的混血兒女兒伊娃已經跟隨父母腳步走過75個國家。已出版著作《親愛的，這不只是一場旅行》

《愛是有故事的旅行》

，個人公號：愛是有故事的旅行（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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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湯佳托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