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約翰·尼德普扮演尤金·史密斯，我們或許是時候回看這位攝影師的一生

好萊塢影星約翰尼.德普主演的新片《水俁》日前放齣劇照，片中他將扮演已故的美國著名攝影師尤金.史密斯。2018年是這位天才攝影師去世40周年，製作此片或許是文化界對於史密斯的緬懷，藉由影片拍攝，這位極富傳奇色彩的攝影師又重回我們視野。

約翰尼·德普，電影《水俁》劇照

尤金·史密斯

W．尤金·史密斯（W.Eugene.Smith）喜歡開玩笑說，他名字中的W，是奇妙、極好的意思。他也的確擁有攝影界公認的非凡才華。史密斯生於堪薩斯州的威奇托，長於美國的大蕭條時期。14歲那年他從母親那借了一隻相機開始拍照，從此就再也不想干別的工作。天賦讓他很快獲得了認可，21歲就與《生活》雜誌簽下工作合同。在工作上，他更多地強調自己對報導的看法、態度和個人思想，自然常與編輯因意見不同而爭執，並對委派的一些任務表示輕蔑，認為它們思想淺薄。1941年，他對《生活》雜誌一成不變的工作和無聊的專題產生厭倦，提出了辭職，不顧編輯的警告：說他是在徹底毀壞自己的前程，還說再也不會讓他進入這個全世界最權威的圖片刊物工作。但尤金·史密斯還是離開了。

1942年，珍珠港事件爆發，美國宣布對日、德作戰後，史密斯申請加入美國海軍攝影隊,因身體不合格未被錄取。但他一心要做一名戰地記者，最終他成為了一家出版社的戰地特派記者。史密斯發回的照片令人震驚，使得《生活》的編輯們不得不收回說過的話，把史密斯重新請了回來。隨後他作為《生活》雜誌委派的記者身份去到太平洋戰區，發表了前所未有的最有力的戰爭照片。

太平洋戰爭，塞班島戰役 1944

塞班島戰役，美國復仇者戰鬥機空襲日軍 1944

史密斯在後來寫道：「每次我按下快門，它就是對戰爭的大聲吶喊和譴責。同時伴隨著希望，希望這些照片能保存下去，希望這些照片能引起人們的共鳴，以喚起他們的警惕、回顧和醒悟。」

他用相機近距離的觀察戰爭,自己也在現場多次負傷。終於，一次嚴重的受傷把他送回了紐約治療。

戰後，史密斯作為攝影家的聲譽與日俱增，1946年，他在家中拍攝自己小孩的作品《樂園之路》，畫面充滿了溫情與光明，這幅常常被評論為甜而傷感的作品，後來成為空前的、被廣泛使用的一幅攝影作品：從生日卡到墓碑到福特汽車廣告。照片中的男孩和女孩使人們感到像是天堂中的亞當和夏娃，走向伊甸園。成為當時世界上最知名的照片之一。史泰欽在他主辦的大規模「人類一家」攝影展覽會上把這幅作品用大幅面放在顯著的位置。此後，尤金.史密斯又投入了他的攝影生涯。

樂園之路 1946

史密斯倡導的「攝影文章」，類似於現在的「專題攝影」，這使他的攝影作品具有更豐富、充實的內容，和深刻的人物思想。例如他的《鄉村醫生》、《助產士》、《西班牙村落》、《三K黨》、《匹茲堡》等等，深入刻畫了人物與事件，給讀者更深層的理解和認識。史密斯的這種拍攝方法改變了新聞攝影的記述、說明和評論的方式。1948年他為《生活》雜誌拍攝的作品《鄉村醫生》，現在被公認為「第一個經過編輯的長篇攝影故事」。

鄉村醫生Ceriani為被馬踢傷的兩歲半的兒童做緊急治療 1948

北卡羅萊納州三K黨集會 1951

西班牙村莊的民警警衛隊在農村巡邏1951

匹茲堡鋼鐵工人 1955

1952年，日本九州島的水俁村，奇怪的病症首先出現的貓身上，一些貓走路東倒西歪，抽搐、麻痹，甚至狂奔跳海，當地人稱之「貓舞蹈病」。 1956年病症蔓延到人的身上，一位叫田中靜子的小女孩是第一位患病者，她的病況惡化急速，一個月後雙眼失明，全身性痙攣，不久死亡。很快許多村民被發現患病，這些人開始只是口齒不清，走路不穩，最後高聲大叫而死。這就是日後轟動世界的「水俁病」。日本學者在水俁灣海水中發現了污染物質，元兇是有機水銀中毒，這是最早出現的由於工業廢水排放污染造成的公害病。

史密斯在日本裔妻子艾琳的陪同下來到了水俁，為了完成這篇長期攝影報導，他們在這裡住了三年，史密斯從沒這樣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一個項目之中。水俁病成了他個人的聖戰。史密斯和艾琳每周只花50美元，吃自己種的蔬菜過日子。

水俁灣捕魚的漁民 1971

水俁病人要求污染排放公司代表他直視他們 1971

智子入浴 1972

因遺傳汞中毒先天畸形的智子植村被她的母親抱著洗澡的照片，是史密斯最後一幅著名作品。就像聖母瑪麗亞抱著基督屍身而痛心的宗教畫一樣，引發大眾的共鳴。同時也促使全世界來關注因環境污染造成的災難。史密斯在拍攝中必然地加入到受害者一方。當他在化工廠外拍攝示威的漁民時，7 名工廠僱傭的打手把他抵在牆上狠狠毆打他，他差點被打死，一隻眼睛幾乎失明。

另一位著名戰地攝影師唐.麥卡林在日本見到史密斯，把他描繪成「一個愛著他的攝影，愛著他的藝術的人，他對攝影的極端熱情和他的所見所為正在一點一點地蠶食著他。」

當水俁病故事快要完成時，史密斯回到了紐約，想找一家刊物發表，要比以前在《生活》雜誌上佔有版面更多的篇幅。意料之中的，他提出的篇幅要求被所有的雜誌編輯拒絕了。

1978年，59歲的史密斯虛弱、憔悴、鬍子雪白，看上去比他實際年齡老得多，去世時銀行存款只剩下18美元。那天早上7點多鐘，他走到空無一人的街上去找他那隻叫貝貝的貓，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頭，死於腦溢血。

史密斯坦然：「我是一位理想主義者。我常常感到我應該是一個在象牙塔里的藝術家。但我又要向世人呼喊，這樣我就必須毀了我的象牙塔去當一名新聞攝影師。我總是被這二者爭奪著，一個是記錄者，另一個是必須與事實不容的藝術家。我的原則是，對自己的真誠。」

1979年的尤金.史密斯基金會為紀念他創立了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攝影獎，以獎勵那些關懷生命、探究社會的作品。2009年，第30屆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攝影獎由中國的盧廣以《關注中國污染》的專題攝影獲得。成為中國內地獲得該獎項的第一人。

尤金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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