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所謂「流浪」,不過是另一種回歸
文/續祥法師
過年剛忙完,就迫不及待的買了電影票二刷了這部引發現象級熱議的我國科幻電影開山之作,初看熱血沸騰,再看感慨萬千。
也許裡面諸如「引力彈弓」之類的硬核科幻會令你像我一樣一頭霧水,但影片的精神內核你一定會看懂,你也一定會為之動容。
電影劇照
流浪的佛學元素,家園的文學母題
1、
看完電影,我又追了原著,電影《流浪地球》延續了小說中的世界觀,故事背景基本一致。太陽正在急速老化,不斷膨脹。未來,地球會被太陽吞噬,人類可居住的類地行星都會被毀滅。但沒有提到的是:
流浪地球計劃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太陽氦閃,必須移民的看法人們已達成共識,但是在移民方式上人們分為了兩大派互相爭鬥——飛船派和地球派,除了流浪地球計劃的還有為數不少的人認為應該乘坐飛船前往半人馬座尋找新的恆星,但他們輸給了地球派。
即便真的實現了飛船派的設想,首先有兩個難題橫亘在前:
「
1、流浪地球計劃尚且需要犧牲35億人,以飛船的運載量又能帶走多少人呢?
眾生的生死如何抉擇?誰來抉擇?這是倫理問題。
《流浪地球·百年編年史》記載:由美國支持的飛船派退出應變小組,自主研究建造新型飛船,用於太空殖民,可惜好景不長。
2029年10月黑客取得美國政府的研究計劃並向社會公布;計劃書中指出太空移民的成本非常高,因此只有財產在三千萬美元以上的人才能有機會參加船票抽籤。恐慌的美國社會再次爆發大規模暴動。美國政府被迫放棄飛船殖民計劃。
2、在原著中,劉慈欣用一個玻璃球的比喻說明了人類不可能建造出一個和地球這麼大的完美生態環境,人類不可能在一個飛船中活過一百代人。
小的生態系統經不起時間的風浪,飛船派們想像中的飛船也一樣,這是技術問題。
小說中記載:支持飛船派的學生阿東有一個按照計算機中嚴格的數學模型密封進行了基因設計的玻璃球,球里有三分之二充滿了水,水中有一隻小蝦、一小枝珊瑚和一些綠色的藻類植物。
阿東對球中每一樣生物進行基因設計使他們的新陳代謝正好達到平衡。他堅信,球中的生命世界會長期活下去,直到小蝦壽命的終點——可十幾天過去後等來的卻是蝦死水混。
」
其實真正令人們選擇帶著地球一起走的除了倫理和技術,還有情懷,中國特有的家國情懷。
就像大劉在《超新星紀元》里的一個觀點:美國人的力量在邊疆,而中國人的力量在家鄉。
影片中天下大同的集體主義,愚公移山的堅韌不拔,以及力挽狂瀾的自強不息,都是基於家國情懷這一母題的再創造。
《流浪地球》為我們展現了真正的文化自信。
對於在「鄉土中國」中成長的我們而言,「流浪探索」和「守望家園」一直是背道而馳的兩種力量,正所謂:父母在,不遠遊。家代表著溫暖、記憶、安全感,流浪就意味著要捨棄這些確定的美好,去探索不確定的遠方。
而當有一天流浪本身就是對家園的拯救,必然誕生一個前所未有的宏大敘事。
流浪地球如此,出家修道亦然
2、
生命有生老病死,國土有成住壞空,我們註定無法逆轉,只能超越。
這是佛陀的洞見,也是佛弟子的共識,更是我們努力的意義所在,古往今來,無數僧人辭親割愛流浪江湖,為的不是拯救地球,而是解脫眾生。幫助眾生出生死苦,離成壞憂。
成住壞空很好理解,簡單來說:
我們的身體,以及這整顆星球,都是其他死亡的行星、恆星、彗星等星球粉碎的屍體中成長起來,那些死去的,正活在我們身上。正如佛陀所說:一切地水是我先身,一切火風是我本體,我生生無不從之受生。
而我們的生命和我們的星球也終將消亡,成為其生命和星球的一部分。我們所謂的「活著」,也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這是物理上思維可理解肉眼可見的成,住,壞,空,好比鏈式循環。
生老病死就更是顯而易見無需多言。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的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這是楊絳先生平靜超然地和這個世界的告別,但大多數芸芸眾生卻無法做到這份洒脫。生死事大,無常迅速,死亡是人類的終極恐懼,太陽吞噬地球之類的末日恐慌,正是來源於人對於死亡的天然恐懼。
「
你在平原上走著走著,突然迎面遇到一堵牆,這牆向上無限高,向下無限深,向左無限遠,向右無限遠,這牆是什麼?
死亡。
——劉慈欣《流浪地球》
」
古往今來,沒有人或者其他生命可以逃避死,因為有生必有死。
生滅相待,只有得涅槃的聖人們可以升華死,因為無生亦無死。
萊昂納德·科恩說;萬物皆有裂痕,但裂痕是光投進來的地方,而生命的斷裂其實又何嘗不是靈魂的出口?無數聖賢皆是從生死交替的裂縫中窺見了生命的真諦,穿越了死亡的高牆。
穿越後一去不復返的是羅漢,騎在牆頭鼓勵幫助我們一起跨越的就是菩薩,就像飛船派主張自己逃命,地球派主張一起流浪一樣,雙方皆有道理,而我們每個人也都有自己選擇。
所謂「流浪」,不過是另一種回歸。
相信大家都聽過佛經中的一個故事:「火宅喻」,這個故事最能令理解出家的意義以及出家人觀三界如牢獄的原因。
從前有一個村落里,有一位長者,此人年邁壽高,財富無量,擁有大片田地和眾多的宅院。他的家園十分龐大。他的宅第只有一道院門,房子均已年久失修,堂閣破敗,牆壁頹落,柱根腐朽,梁棟傾斜。
一天,房舍失火了,整個宅院陷入火海之中!長者即作是念:此舍已為大火所燒,我及諸子若不時出,必為所焚。
但是,長者叫這些小孩子出離這個火宅的時候,這些小孩子貪玩得把燒身的大禍患也都忘了,全然不知自己身處險境,長者只得通過允諾給予諸子各種娛樂設施的方法,讓諸子都逃離出火宅,來到安全的地帶。
長者喻我佛如來,諸子喻苦難的眾生;火喻世間之苦,宅子喻眾生輪迴的三界。火宅喻告訴我們:三界如火宅,眾生卻貪圖世間虛幻的快樂而不願出離。
在大劉的原著開頭我看到了火宅喻的影子,大劉筆下對未來地球的描寫,就是現代版的火宅。
「
從我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幾百台發動機噴出的等離子體光柱。你想像一個巨大的宮殿,有雅典衛城上的神殿那麼大,殿中有無數根頂天立地的巨柱,每根柱子像一根巨大的日光燈管那樣發出藍白色的強光。而你,是那巨大宮殿地板上的一個細菌·············因此地球發動機的噴射必須有一定的角度,這樣天空中的那些巨型光柱是傾斜的,我們是處在一個將要傾倒的巨殿中!
」
信仰的底色是希望
3、
火宅令人絕望,而電影里說,無論最終結果將人類歷史導向何處,我們選擇希望。
作為佛弟子,這句話令我感到由衷的共鳴,也許希望之花一定要長在絕望之土才動人吧,畢竟在最沒有希望的地方看到了希望,才是希望二字的意義所在。
在我看來,如果說莫斯宣布地球解體無可避免時令人心死,我們生生世世的輪迴等量觀之則更令人絕望。
無始劫來,我們的骨肉聳若須彌,血淚深如巨海,我們曾也努力過,也曾堅持過,但出離苦海的願望卻始終不得滿足,也許是因為善緣未熟,也許因為惡業未盡。
無論如何,每一個流浪六道卻依然心系解脫的眾生都是輪迴的勇士,他們終將剋期取證,得大自在。
「
就像俄羅斯宇航員的遺言所說的那樣:冰終將化成水」,我們要做的就是心懷希望。
無論最終結果將人類歷史導向何處;無論最終結果是繼續輪迴抑或解脫,我們選擇希望。
因為「希望,是這個時代像鑽石一樣珍貴的東西;信仰的底色,其實就是希望。
腳踏輪迴的絕望之地,心懷菩提的希望之花——這就是我的信仰。
」
就如同小說里的那首歌一樣:
我知道已被忘卻
流浪的航程太長太長
但那一時刻要叫我一聲啊
當東方再次出現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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