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東方園林短融券「違約」事件：一場烏龍為何讓市場如此緊張

因為短融券未能如期兌付，再次讓市場神經繃緊。

2月12日下午，銀行間市場清算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上海清算所）公告稱，2月12日是北京東方園林環境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度第二期短期融資券「18東方園林CP002」的付息兌付日。截至日終，仍未足額收到東方園林支付的付息兌付資金，暫無法代理髮行人進行本期債券的付息兌付工作。

隨後，東方園林發布「澄清公告」稱，「18東方園林CP002」應於2019年2月12日兌付本息。公司已於2019年2月1日將本金5億元支付到上海清算所應收固定收益產品付息兌付資金戶。但由於財務人員操作失誤，截至2019年2月12日下午5點，未能及時將3000萬元利息支付到上海清算所。

這是事情發展的第一階段——簡單說就是短期融資券發行人東方園林公司，本應在2月12日之前還清總計5.3億元的本金和利息，公司分兩步走，第一步在農曆春節前支付了5億元本金，隨後在春節後第二個工作日（即2月12日債券到期日當天）傍晚5點多，才把剩餘的3000萬元利息支付至代理兌付工作的上海清算所。由於中國人民銀行大額支付系統按時關閉，該筆利息未能順利到達上海清算所賬戶，便有了前面的事情。

但這時故事才剛剛開始——有人說，上海清算所如果工作再細緻一些，可以在「日終」之前電話詢問一下發行人，以便在問清楚事實之後再發布公告。但清算所沒有這樣做，他也沒有這個義務。而同時，東方園林那邊的財務人員又出現「操作失誤」，本應在傍晚5點鐘之前將資金轉入的，但卻拖到5點37分才審核轉賬完成。這時，上海清算所已經認定其「未及時足額支付」，隨後便有了最初的公告。

由於一連串的債務問題，東方園林本已處於風口浪尖。這一類似「烏龍」的債券（付息）違約公告，無疑讓市場的神經再度繃緊。從目前的事實來判斷，東方園林這筆短融雖然有望「遲一天」本息兌付完成，但在錙銖必較的債券市場，無論是什麼原因，這一行為已經構成實質性的債券違約。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債券投資者大都是資金交易量巨大的機構或個人大戶，而且在其交易過程中均存在著大量的質押、回購等槓桿交易，下一筆買賣的錢，就等著這筆債券償還的本息去支付，如果這裡晚一分鐘，就可能帶來另一處的「違約」。有一個「真實的」笑話是說，如果你在北京上海深圳的地鐵里聽見有人打電話說「明天一定要借給我一個億！」之類的話，不要覺得那是在吹牛，因為他很可能是一位苦逼的債券交易員。

事情發展到第二階段，就意味著不管東方園林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完成全部支付，這已經導致上海清算所在2月12日債券到期日當天沒有收到足額的本息資金，意味著清算所無法及時將5.3億元本金與利息支付給東方園林債券投資者。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因為沒有收到投資本息，這又將影響到後續環節的資金交易。

為了穩定市場情緒，上海清算所在12日晚間回應證券時報記者說，清算所已嚴格按照操作流程實施「18東方園林CP002」的本息兌付工作，東方園林公司未能在大額支付系統關閉前及時將資金轉入。具體兌付結果，請各市場參與者留意2月13日相關公告。

事實上，債券市場交易員對這件事的態度很簡單，就是「還不放心」。多位來自不同類型金融機構的人士對記者表示，即使東方園林貼出了轉賬憑證截圖，聲稱3000萬元利息可以在2月13日9點鐘大額支付系統開啟後進入清算所賬戶，但這些投資者只有見錢到了自己賬上，才會認為是真的。

之所以「不放心」，是因為東方園林此前有過一連串的麻煩事兒。2018年，東方園林因債務、融資等問題曾兩次震驚市場，一次是2018年5月，東方園林計劃發行兩個品種合計10億元的公司債券，但最終只募集到5000萬元；另一次是當年10月，北京證監局出面協調20多家為東方園林控股股東提供質押融資的金融機構「不要強行平倉」「不要司法凍結東方園林股票」，要給控股股東化解風險的時間，避免債務風險惡化影響公司穩定經營。

另外，東方園林所稱「由於財務人員操作失誤」的說法，接受證券時報記者採訪的業內人士也表示「滑稽可笑」。Wind資訊統計顯示，自2011年以來，北京東方園林環境股份有限公司在國內銀行間市場及深圳證券交易所等多個市場，共計發行過或正在發行近30隻債券，不含今天這隻涉嫌違約的「18東方園林CP002」，目前約有9隻債券處於存續期。這至少可以說明，東方園林的財務人員（只要不是剛剛入職的）早已操作過多筆上海清算所的債券付息兌付工作，對大額支付系統何時關閉，不可能不知道。相關機構人士向記者表達了對此事的質疑，這裡所謂的「操作失誤」或許不是真相，會否存在四處籌措資金導致到賬較晚的可能性？

另外還需注意，僅僅4天後的2月16日，東方園林將有一筆本金12億元、利息約4600萬元（票面利率7.7%，期限半年）的超短融「18東方園林SCP002」需要一次性本息兌付。

公開資料顯示，東方園林是一家民營上市公司，主營園林綠化工程的設計與施工。公司主營業務主要集中在政府PPP項目，即在承建、運營過程中需要民營企業大量墊資，賬款回收較慢，經營性活動產生的現金流並不理想。因此，東方園林一直被市場質疑存在較大的資金風險。

我們願意善意地對待每個市場主體，但同時也應保持足夠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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