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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我們熟悉的宋朝名人,都做過稅務官

張擇端《清明上河圖》上的商稅務

宋朝的政府系統設有大量經濟部門,比如酒務、商稅務,坑務等,據台灣學者雷家聖博士的統計,熙寧十年(1077)之前,全國官設商稅務多達1846處,酒務1861處,坑冶場務271處。 另據大陸學者苗書梅教授的統計,熙寧十年前有官設稅務1857處,熙寧十年時增至2011 處,元豐年間宋朝境內置有1235個縣,平均每縣有1.6 處商稅務。

由於場務眾多,且事務繁忙,元豐改制後主管庫藏與在京場務的中央經濟部門太府寺寺卿,被人戲稱為「忙卿」,主管倉儲的司農寺寺卿則被稱為「走卿」:「七寺閑劇不同,大府為忙卿,司農為走卿,光祿為飽卿,鴻臚為睡卿。蓋忙卿所隸場務,走卿倉庾,飽卿祠祭數頒胙醴,睡卿掌四夷賓貢之事。」 而主管朝貢事務的鴻臚寺則淪為閑曹,因為宋王朝不重朝貢而重市舶

這些經濟部門都配置了專職的經濟官員,叫做「監當官」。苗書梅教授統計過宋代監當官的數目:「北宋前中期,即宋仁宗到宋神宗時期,全國監當官的總數大致在3000員以上」,其中坑冶、鑄錢等官營製造業的監當官約有350員,茶、鹽、酒、商稅的監當官約有2500員以上。

各州縣職官之中,監當官所佔比例最大,比如在明州,全州除監當官之外的文武官員有52員,監當官則有39員之多,占州官員總數的42%;在湖州,州級官員有21員,其中監當官佔6 員,縣級官員有36員,監當官佔12員;在常州,州屬文武官員約有38 員,監當官佔了12 員,又有隸屬於三省和戶部的激賞酒庫監官11 員,這兩類監當官加起來,共有23 員,占州屬官員總數的60%;在福州,州級官員有24 員(安撫使屬官未計入),其中監當官7 員,約佔29%;在秀州華亭縣,紹熙年間,除知縣、主簿、縣丞、縣尉之外,另有監鹽、監酒等場務監當官10餘員。「這些數字說明,在兩宋,正式的州縣官員編製增加並不多,隨著經濟的反展,增加較多的是各類倉場庫務院等監當官」。

而且,越是工商業繁華的城市,宋政府設立的場務就越多處,配置的監當官也越多員,宋人甚至誇張地說:「一務之中,監當六七員,較祖宗朝殆三四倍。」

由於宋代監當官編製龐大,以至許多我們聽其名字耳熟能詳的宋朝名人,都有擔任監當官的仕途履歷:呂夷簡、晏殊、范仲淹都曾經當過泰州西溪鎮的監鹽倉官;范仲淹還監過楚州糧料院;張詠曾任濮州監酒稅官;畢士安曾監汝州稻田務;梅堯臣曾監湖州商稅;包拯曾監和州商稅;鄭俠曾在京城監安上門;周敦頤曾任袁州蘆溪鎮監鎮官;宗澤曾任潤州監酒稅官;李綱監過南劍州沙縣稅務;米芾擔任過秀州青龍鎮監鎮官;賀鑄三度當過鑄錢監官;蘇轍也做過筠州監鹽酒稅官;「蘇門四學士」都有過監稅的經歷:黃庭堅先後當過德州德平鎮監鎮官、鄂州監稅官,張耒先後監過黃州酒稅、復州酒稅,秦觀當過處州監酒稅官,晁補之也在處州做過監鹽酒稅官,後又改監信州鹽酒稅。

晁補之有個姓劉的朋友,被任命為澶州監酒稅,晁補之寫了一首詩相贈:「頓丘淇水雄朔方,官收榷算資公藏。晨朝百販羅庭堂,望門逆鼻聞椒漿。惜哉劉子氣方剛,峨冠凜凜頎而揚。丈夫有志固難量,短袖不足供倡佯。」 詩中所描述情景,大概便是晁補之當監酒稅官時的親歷生活:每天清晨,數以百計的酒販前來酒務批發官酒,一進門就可以聞到刺鼻的酒氣。過著這種「市區收罷魚豚稅」 的落魄日子,詩人不由生出「丈夫有志固難量,短袖不足供倡佯」的感慨。

監當官是「皇皇求利」之官,接受儒家道德教化的士大夫很難對監當官履歷產生認同感與榮譽感,但對於宋王朝而言,監當官系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比重占國家財稅歲入70%以上的非農業稅,都是依靠監當官系統徵收;宋代發達的商品經濟,很大程度上也是由宋政府的經濟部門積極推動。一名開明的士大夫,應當如明朝人評呂夷簡、晏殊、范仲淹監西溪鎮鹽倉:「未嘗以卑官自忽,彼固知民事之當慎也。」

事實上,為數眾多的宋朝士大夫都會選擇以監當官為仕途起步:「今鹽酒稅務監官,雖為卑賤,然縉紳士人、公卿胄子,未嘗不由此進。」 因為按宋朝官制,初入仕者,需積兩任監當官的「資序」,才有資歷升遷為知縣等親民官:「自監當入知縣,知縣入通判,通判入知州,皆以兩任為限。」

當然,一部分重要的經濟部門,如鑄錢監,監當官資序則在親民官資序之上,必須是有擔任過親民官資歷的官員才可以當這些重要部門的監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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