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著名影星Angelababy做了一個公益廣告，在廣告中，Angelababy承諾絕不使用穿山甲來通乳。這個公益廣告一出來，引起了廣泛的爭議，有人認為Angelababy是幫了倒忙。有網友表示，不拍這個廣告還沒有多少人知道穿山甲有通乳的功效，現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滿世界找穿山甲吃了。還有人質疑，穿山甲根本沒有通乳的功能，Angelababy這屬於好心辦壞事。那麼，穿山甲到底有沒有通乳的效果，有沒有替代品呢？今天我們就來科普一下我國穿山甲的現狀，以及穿山甲是否真的有藥用價值。#真相來了##清風計劃#

穿山甲對大自然非常重要

穿山甲(學名Manis)，其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具有超強的穿土打洞的能力，甚至是能夠穿透一座山，故名「穿山甲」。穿山甲的最大實用價值不是它的肉和鱗片，重要的是其在保護森林和堤壩、維護生態平衡等方面有著巨大作用，有「森林衛士」之稱的它們擅長通過鑽洞直搗白蟻的洞穴，穿山甲的胃一天最大限度能夠裝得下500克的白蟻或螞蟻。一隻3～4千克的穿山甲每天能夠捕捉300～400克的白蟻或螞蟻，按照這樣的數據推算，一片面積為250～500畝的森林裡，一隻穿山甲就可以保護整片森林，能夠保護這片森林的樹木免遭白蟻所害。

穿山甲這種作用對我國而言是極為重要的。目前，我國的大部分森林均是人工純化林，天然森林幾乎消失殆盡。人工純化林比天然林更容易遭到白蟻的侵害，更需要穿山甲的保護。如果沒有了穿山甲這一「森林衛士」，那麼我們保護人工純化林只能是依靠劇毒農藥。大量劇毒農藥的使用，不但造成新的生態污染，而且在以人工純化林為材料打造的傢具、建材上會有大量的農藥殘留，對人類的健康是極為不利的。

全世界穿山甲已經瀕臨滅亡

穿山甲是對整個穿山甲屬的統稱，這個物種一共有8個種屬，屬於地棲性哺乳動物，體形狹長，全身帶有堅硬的鱗片，尾部多長而扁平，多生活在熱帶及亞熱帶的叢林中。在穿山甲的8個種屬中，中華穿山甲是中國的主要種屬，印度穿山甲在中國也有少量的分布。其他的種屬主要分布在東南亞、非洲等地，均面臨著滅絕的危險。

2016年第17屆《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即CITES，又稱《華盛頓公約》)的規定，全部8種穿山甲物種從CITES附錄II提升至附錄I，全球的穿山甲國際貿易被正式全面禁止，未來不可能再有任何形式的合法穿山甲進口製品。2017年中國實施的新版《野生動物保護法》也禁止對穿山甲等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的獵殺、販賣以及購買。

我國野生穿山甲已經難覓蹤跡

1960年至今，中國境內野生穿山甲的種群數量以及分布範圍急劇縮減。從廣東、福建等穿山甲數量較多的省份的報道可知：廣東省野生穿山甲數量已由1960年的十萬餘頭減少至2000年的5863至14273頭，總量下降了85%以上；2008年全國穿山甲野外種群數量快速評估的結果顯示，廣東等省野外已經很少見到穿山甲實體。1960年福建省穿山甲的捕獲量為20000頭，按照野外捕獲量∶總量為1:5推算，估計總量為10萬頭左右，而1994年則總量下降為20000頭，下降了約80％；2016年余經裕等人對重慶市１４個區縣做了行程為80公里的調查，所有樣線均未發現穿山甲的新鮮洞穴；同年的一項調查結果也顯示，海南省穿山甲僅存在於霸王嶺、鸚哥嶺等６個自然保護區內。

穿山甲的價格節節攀升

根據文獻查閱結果以及對1980—2016年全國五大藥材市場穿山甲甲片價格進行統計分析，得到的結果如圖所示。從該圖可以看出穿山甲甲片價格逐年上漲，除略有小幅波動以外，已由1980年的10元/公斤上漲至2016年的2750元/公斤。這間接反映出野生穿山甲種群數量的迅速下降。劉遜等人對五大葯市之一的安徽省亳州藥材市場穿山甲商品藥材調查鑒定結果也表明：國內穿山甲野生種群數量已十分稀少，藥材市場穿山甲甲片供給主要來源於其他國家的穿山甲。活體穿山甲的價格也因野生種群數量稀少由2008年的80美元/公斤，上漲至2014年的200美元/公斤。

穿山甲的藥用價值存疑

穿山甲入葯首載於南朝齊梁陶弘景所著《名醫別錄》，最常用來通乳，張錫純在《醫學衷中參西錄》中說它「氣腥而竄，其走竄之性，無微不至，故能宣通臟腑，貫徹經絡，透達關竅，凡血凝血聚為病，皆能開之。」古方有用「穿山甲，炮，研末，酒服方寸匕，日二服」而治乳汁不通的。

穿山甲是否真的有通乳的功效？我們通過檢索文獻發現，並沒有絕對的證據證實。我們以下面這篇文獻為例，產後缺乳證患者226 例，給予自擬通乳方治療，治癒197 例，好轉26 例，未愈3 例，總有效率98.7%。初看效果很好，有效率這麼高，但是仔細分析一下，這樣的研究結果值得深究。

第一，定義不明。缺乳沒有明確的定義，什麼叫缺乳，每天分泌乳汁少於多少毫升叫做缺乳。治療效果也沒有明確的定義。在該文獻中，治癒的定義為乳汁分泌正常，能正常哺乳。每個人的乳腺腺體組織是不一樣的，分泌的乳汁量也是不一樣的，每個新生兒吃奶量也是不一樣的，什麼樣叫做乳汁分泌正常，這樣的定義太模糊；

第二，這是觀察性的研究，沒有設立對照組。整個研究只有一個給葯組，沒有設立對照組，這些所謂的通乳效果，真的是藥物起作用了嗎？還是因為營養的改善？或者說是時間到了，乳汁自然而然的增加了，通過胎兒不停的吸允刺激，導致乳汁分泌增加。這都說不清楚，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第三，即使有效，也不一定是穿山甲的效果。我們可以看到，除了穿山甲，藥方裡面還含有党參、當歸、天花粉、王不留行、漏蘆、路路通、香附等多種藥材。其中起作用的，到底是哪種成分，穿山甲在裡面的作用有多少，我們不清楚。

最近知網大火，如果你會上知網，你可以上去查一查，關於穿山甲通乳的文獻，都是類似於這樣的觀察性研究，沒有隨機對照，藥方包含多種藥物，穿山甲是否真的起效果，有多大的效果，都存在疑點，沒有令人信服的證據。所以，穿山甲是否真的有通乳的效果，我們還不能下結論。

穿山甲有替代品，豬蹄甲可以替代

即使穿山甲真的有藥用價值，但是，我們也可以找到替代品。陳慧等研究發現，豬蹄甲與穿山甲的所含氨基酸一致, 除個別氨基酸含量差異明顯, 其它氨基酸含量接近。除了氨基酸種類和含量類似，豬蹄甲中的膽固醇，無機元素等成分，均與穿山甲是類似的。更為重要的是，豬蹄甲與穿山甲在「通乳、抗炎、消癰排膿」等多個方面，均可以達到相似的治療效果。也就是說，即使穿山甲真的有治療效果，豬蹄甲也完全可以替代穿山甲。

穿山甲還無法大規模人工繁殖

有人說，穿山甲可以人工養殖嗎？為什麼非要捕獲野山穿山甲呢？梅花鹿的人工繁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為解決名貴中藥「鹿茸」的需求問題，梅花鹿已成功實現了人工繁育，目前國內人工養殖的梅花鹿己達到上萬頭。然而，穿山甲人工養殖極其困難，主要原因是穿山甲習性特殊、較為原始，對自然生態系統依賴性極大，人工圈舍環境丰容難度大。它們僅食螞蟻和白蟻，人工食物很難解決；它們的體溫調節能力差，體溫在31攝氏度至35攝氏度之間，遠低於其他哺乳動物37攝氏度以上的體溫；它缺乏先天的免疫基因，在人工圈養條件下常因管理不善得病死亡。儘管穿山甲的人工繁育已經取得進展，但規模化的養殖依然希望渺茫。

穿山甲利潤高，屢禁不止

為了保護穿山甲，早在2007年11月，國家林業局、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等五個部門發布《關於加強賽加羚羊、穿山甲、稀有蛇類資源保護和規範其產品入葯管理的通知》(林護髮[2007]242號)。通知稱，自2008年3月1日起，所有含賽加羚羊角、穿山甲片和稀有蛇類原材料的成藥和產品，須在其最小銷售單位包裝上載入「中國野生動物經營利用管理專用標識」後方可進入流通。此外，按照國家有關法律法規，未依法獲得行政許可的，不得利用賽加羚羊角、穿山甲片和稀有蛇類原材料從事生產經營活動，未載入專用標識的產品也不得進入流通。也就是說，我國已經不允許捕殺穿山甲，之前捕獲的穿山甲需要登記在冊，並且取得行政許可，才可以加工和銷售穿山甲，也就是說，正規市面上流通的穿山甲，只能是2008年之前捕獲的穿山甲。

從2008年到現在，庫存的穿山甲還沒有用完嗎？為什麼市場上面還有穿山甲銷售？中國網在2017年有過報道，包括北京在內的多個城市裡，不少藥店都在公開售賣炮製過的穿山甲片，但是，藥店所售賣的穿山甲片包裝袋上並沒有「中國野生動物經營利用管理專用標識」。所以，這些售賣的穿山甲都是違法的，來源不正規的。我們之前已經講到，2016年穿山甲價格已經高達2750元/公斤，而這只是藥品的批發價格，而藥店的零售價，可能要翻一番。正是因為穿山甲如此的昂貴，有人不惜鋌而走險，大量的捕殺穿山甲。中國的穿山甲已經殺得差不多了，又把魔抓伸向了國外。2014年，來自世界自然聯盟物種生存委員會穿山甲專家組的數據顯示，穿山甲是涉及全球非法貿易最多的哺乳動物，過去10年，全球有100萬隻穿山甲被捕獲與貿易。

不將穿山甲從藥典中移除，穿山甲滅亡已經進入倒計時

我們前面講到，穿山甲的藥用價值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但是，穿山甲早就被寫入了《中國藥典》。2010版藥典記載，穿山甲有「活血消癥，通經下乳，消腫排膿，搜風通絡功效」，主治「經閉癥瘕，乳汁不通，癰腫瘡毒，風濕痹痛，中風癱瘓，麻木拘攣病證」。藥典不僅收錄了穿山甲，還告訴了我們穿山甲的炮製方法，2015 年版《中國藥典》收載穿山甲炮製品有炮山甲和醋山甲兩種。現代《中醫辭典》中記載: 「取揀凈的穿山甲片，分開大小，另將砂子置鍋內炒至輕鬆，加入穿山甲片，炒至鼓起呈金黃色時，取出，篩去砂子，放涼。醋山甲: 用上法炒至鼓起呈金黃色時，篩去砂子，立即將炮山甲片倒入醋盆內，攪拌略浸，撈出，用水漂洗，晒乾。

因為藥典中收錄了穿山甲，那麼醫生使用穿山甲就是合法合規的，當你生完孩子，乳汁分泌不足的時候，你去看醫生，醫生告訴你，根據《中國藥典》的記載，穿山甲可以通乳，讓你去買穿山甲。或者，醫生不直接告訴你，而是給你配了幾副葯，讓你回去熬制，而這些中草藥裡面，可能就偷偷添加了穿山甲，而你卻渾然不知。所以，你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成為了「幫凶」，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為了保護穿山甲，我認為應該將穿山甲從《中國藥典》中刪除，並且國家的有關部門應該規定，任何醫生都不允許使用穿山甲，也不允許藥店售賣穿山甲，如果誰敢用穿山甲來作為藥品，就是違法的行為，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要讓穿山甲變得「一文不值」，毫無市場價值，沒有了利益，就沒有人去販賣穿山甲了，這樣就能有效地杜絕穿山甲的非法買賣。

由於篇幅所限，本文並沒有提及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食用野生穿山甲，據文獻報道，我國每年對穿山甲的市場需求量達30多萬隻，藥用和食用各佔50％。穿山甲的肉並沒有治病或者特別的營養價值，只是為了滿足部分人群獵奇的心理。國家應該加大宣傳力度，而且加大處罰力度，吃穿山甲就要判刑。

本文只代表我個人的觀點，如果有不對的地方，歡迎批評指正。希望看見這篇文章的朋友，可以轉發一下，告訴身邊的朋友，穿山甲對我們非常重要，不要選擇穿山甲通乳或者治病，更不要食用穿山甲，這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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