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畫結緣,她嫁給了大12歲的窮畫家,畫價值連城,她卻無償捐了!
婚姻,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事兒。嫁給怎樣的人,很大程度上,也就影響了她後面幾年、幾十年的人生。現在的女青年,多數也很務實,或要講求「門當戶對」,或要「有車有房」、事業有成,畢竟在和平時期,雄厚的物質基礎,大致上就奠定了一個幸福家庭的基本條件,假若男女能說得來,日子也基本上就過得去,幸福與否且不論,吃穿用度不愁的現實,肯定皆大歡喜。
假如你家境貧寒、很有才華,卻沒有機遇展現,一般情況下也很難被青睞了,所謂的「牛郎織女」故事也只能當做一個愛情範本,去想像而已。畢竟仙女有限,而放牛童數不勝數。
現在的生活節奏太快,沒有多少女子願意,用自己的青春去賭男子、自己的明天!
在不遠的幾十年前,社會文化還不是這樣,窮小子還挺容易展現自己的才華(並改變自己的社會地位),而富家女,找尋男方也並不全是看對方的地位或權勢。
那時候,男人才華足以吸引女子,而女子,有時候也並不特別在乎物質,一時的窮困倒無所謂,只要男子上進,還怕沒有出頭之日。況且,文從沈夢以為,當男方的才能和自己所追求的藝術相得益彰時,飲水都可飽,哪有貧窮之困惑?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辭世才18年;男主人公呢,已經離世33年了。他們的故事,要從70多年前說起了!
女主人公雖然不算標準的書香門第,但也算得上吃穿用度不愁,知書達理。父親蕭龍友身為「民國四大名醫」之首,是前清拔貢,文化學養精通,在民國初年曾擔任地方領導,直到中年之後,因厭倦官場文化,正式棄官行醫,定居於北京北兵馬衚衕59號。幾年後,他和晚輩名醫孔伯華創辦北京國醫學院,弘揚了中醫文化,培養了一批中醫人才,影響力可謂深遠。
女主人公生於1916年,她的成長歲月正是父親在北京聲名雀躍的時期,自然,也因父親的人脈和關係,早早就有了書香子弟的范兒,書畫才藝,莫不精通。21歲,她畢業於國立北平藝專國畫系,老師有齊白石、溥心畲等!
正值芳齡,加上優良的學養,她難免心高氣傲,自然不將一些凡夫俗子看在眼裡,誰家有錢又如何?她家又不缺錢。她早在心裡有一個大抵的設想——不找普通人!
那找誰呢?
至少和自己心意相通的,畫家吧!
好在,父親比較開明,也不催促她。雖然已經成年,她依舊可以沉潛在自己的藝術海洋,並不在乎外面的風風雨雨。
大約就是在1940年前後,名醫之女蕭瓊,認識了一位落魄畫家。
那一年,她已經在北平成功舉辦了自己的個人畫展;而那位落魄畫家,窮困潦倒,衣衫襤褸且不會打扮——當時北平已淪陷,他的外形有點像乞丐——引得一些不了解內情的人,對他呵呵笑!
但在當時,他已經小有名氣了。
他來到蕭龍友家,是應了她家人的請求,要他為蕭老畫一幅畫像。
他在京城曾擔任高校藝術教師,幾年前也舉辦了個人畫展,在當地小有名氣。美中不足的是,他還很窮,已經過了35歲,還沒有談過感情!
她靜靜地看大自己12歲的男子的創作,獃獃的,被畫吸引了!
雖然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卻讓她心中情感涌動,禁不住就記住了他瘦削的身材和臉龐。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關心這個男子,甚至自費花了五塊錢,買了一本他的畫冊。
畫冊的序言這樣寫道:知我者不多,愛我者有少,識我畫者,皆天下之窮人,唯我所同情者,乃道旁之餓殍……茫茫的前途,給予我漂泊的生活中,藉此一支頹筆,描寫我心靈中一點感慨……
這段話,讓蕭瓊的愛憐之意油然而生。
但當時,兩人的感情遠遠沒有達到愛情的高度。蕭瓊,還自作主張地,將蔣兆和介紹給她的同學……誰知,蔣反倒追著她回了家!
這讓她忽地明白,自己要等的人可能就是他了——他也是在等我吧!
在當時,兩人的感情也並沒有確定。他們並不像普通的情侶,一旦心有靈犀,就要卿卿我我,他們還需要一個契機。
那時的蔣兆和很忙,他將自己大多數的精力,投入到一份前所未見的事業上去了。他要以自己的筆,勾勒出在動蕩時代、底層人民生活的命運交響曲,他知道自己要創作一幅自己一生會引以為傲的作品來!
從1941年開始構思,到1943年正式完成,作品歷時三年,人物超百位……作品縱長二米、橫長27米,這巨幅作品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流民圖》。
1943年10月29日,此畫改名為《群像圖》在太廟免費展出,但幾個小時後就被禁展;1944年,該畫展出於上海時,被相關單位沒收。
正是和父親參觀了《流民圖》畫展後,蕭瓊正式在心裡堅定了立場,要和這個窮青年共度風雨。
為人較自卑的蔣兆和得知這個訊號,心下喜歡,但知道現實並不容易。直到拐彎抹角,托齊白石老人出馬,親自登門勸說蕭龍友,才最終讓老父親下定了決心,同意了這門婚事。
老丈人起初不同意,是有原因的,當時似乎就有流言蜚語,說蔣兆和這幅作品有一定的政治目的——畢竟「老、弱、病、殘」本不是藝術家喜歡涉獵的範圍,而蔣兆和先生終其一生,秉承著「素無它意」的原則,取得了很精深的造詣,卻也為此在不同時期,遭受了許多苦難。
選擇了蔣兆和的蕭瓊,註定這一輩子享不了多少安穩時光,但她似乎也從未後悔過。之後40多年的風風雨雨,兩人一起,並肩度過!
此後幾十年里,蔣兆和依舊「為民寫生」;蕭瓊一直畫傳統山水花卉,練習書法。相親相愛,相敬如賓。
1986年4月15日凌晨一點,蔣兆和病逝;2001年4月15日,凌晨一點許,蕭瓊病逝……相隔15年,同一天、同一時辰,夫妻同辭世,這也算一種奇事了!
在辭世三年(1998年)前的一天,蔣兆和夫人蕭瓊決定,將《流民圖》殘卷捐獻給國家,作品將永久珍藏於中國美術館。這本已價值連城的作品,以這種方式和兩人告別,也算特別!
為什麼是殘卷呢?原來,作品於1944年被沒收之後,長期沒有消息。直到1953年,清理上海美協某地下室時,才發現了半幅《流民圖》殘卷,另半捲兒在哪兒呢?或許早已不在世間。
這見證兩人一世感情的《流民圖》卷,以這種方式長存於世,也算是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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