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戰狼」辛棄疾：哥就是這麼能打

作者：任思雨

製圖：張艦元

今年春節，有一則新聞令人們哭笑不得：

在甘肅蘭州一個公園裡，每天都有上千遊客在霍去病的雕像下排隊，銘牌上「去病」二字被撫摸得鋥亮。一位遊客解釋說，這樣做是為了祈禱祛病消災，身體健康。

網友看到以後調侃說，那名字很相似的「辛棄疾」沒人關心嗎？

有人還為此補上了辛棄疾獨白：我能文能武，能寫能打，還活到了六十八，怎麼就「混得不行」？

不過，玩笑歸玩笑，我們熟知的愛國詞人辛棄疾，是真的見過大場面的人。

50對50000？哥就是這麼能打！

公元1140年，辛棄疾出生在山東濟南。在他成長的年代，宋朝已經南渡，宋、金兩國長期南北對峙，濟南一度淪陷在金人的手裡。

辛棄疾的爺爺為了家人溫飽，曾經仕於金國，但心裡卻一直沒忘記歷史。他常常帶著兒孫「登高望遠，思投畔而起，以紓君父所不共戴天之仇」，在辛棄疾幼小的內心種下愛國的種子。

等他去燕京參加科舉的時候，爺爺還特意囑咐：一定要深入敵人的政治中心好好偵查。第一次沒考中，爺倆還很高興——因為就有了再去一次的機會。

後來，眾多百姓不甘於被金人欺侮憤而起義，其中有一個叫耿京的人，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召集起20萬人以上的大軍。

這時，22歲的辛棄疾也率領2000人在濟南起義。他跑來自願投歸到耿京，被任命為掌書記。

有一天，部隊里一個叫義瑞的和尚竊印而逃，耿京大怒，要拿辛棄疾是問。辛棄疾說，「請你給我三天的限期，要是不能擒獲義瑞我就去死」。他一個人狂追，最後果然將義瑞當場斬首。

下馬能草檄文，上馬能殺賊，辛棄疾在軍營很快就得到了重用。

他建議把隊伍歸附南宋政府，耿京同意了，還派他和另一個人帶著起草好的章表去見皇帝。

但就在辛棄疾往回趕的時候，軍隊里出現了一個「叛徒」。一個將領張安國投奔了金廷，並在很短時間內對耿京下了毒手。

聽到消息的辛棄疾十分震驚，為了報仇，他約集了50個精兵人馬，趁其不備輕騎突襲，「赤手領五十騎，縛取於五萬眾中」，把張安國從濟州活捉了出來。一行人晝夜南奔、不敢歇息，最終把叛徒帶回朝廷。

辛棄疾因此一戰成名。「壯聲英概，懦士為之興起，聖天子一見三嘆息，用是簡深知。」這一年，他才23歲。

只能在詩詞里過癮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盼望的英雄時刻，只在23歲那年達到了巔峰。

那時，主戰派的人物在符離兵敗以後逐漸被排斥出朝廷，主和派又重新佔據上風。作為一個「歸正人」，辛棄疾並不受到重視，明明可以前線衝鋒，卻總被派去做一些平定內亂的事。

沒有仗打，他心裡很著急，就給皇帝寫文章，比如著名的《美芹十論》，主張「出兵以攻人」，而不是「坐而待人之功」；也給當朝宰相發過《九議》…… 可惜，這些文章最後都像漂流瓶一樣石沉大海。

公元1168年，他被派做建康府的通判，只能參與一些大官員們的宴會、唱和或幫閑工作。也是在這時，他不經意間開啟了自己的詩詞創作，還成為了宋代詞作數量最多的「大神」。

此後的很長時間，辛棄疾輾轉於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方，擔任一些地方官……「兩年歷遍楚山川」，滿腔熱忱卻始終無緣參與收復故土，他感到悲傷：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儘管如此，辛棄疾每到一個地方，都政績斐然。在湖南，他有感於當地暴動四起，便向朝廷建議，希望成立一支「湖南飛虎軍」。

他選拔了一批健壯勇武的人，還下了大工夫製造器械和操練士兵，此後的三十多年內，這支勇猛如虎的軍隊一直是非常重要的抗金力量，被金人稱作「虎兒軍」。

做官時，辛棄疾雷厲風行、敢說敢做，也因此常常招致一些非議。在長沙沒呆多久，辛棄疾就被人彈劾，說他「用錢如泥沙，殺人如草芥」，把他的新職舊職一起免了。

一心歸南，不被重用甚至被罷免，辛棄疾只能回到江西上饒，在他的大別墅里閑居十年，並屢屢以陶淵明自比。

但是，辛棄疾又怎麼會真的放下呢？

他無時無刻不關心朝政大事和抗金大業，在給別人的祝壽詞里，他說：

「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

得知好朋友陳亮的不幸遭遇，他特地「賦壯詞以寄之」：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送別他人時，他想到事業未竟的痛苦，難道只有離別才是最悲傷的嗎？國家民族的深愁別恨，正逐漸被人遺忘啊：

「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

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無處揮灑的熱血，都沉浸在他的詩詞里，「於剪紅刻翠之外屹然別立一宗。」在他的影響下，周圍的好友也寫出了許多篇慷慨激昂的詩詞。

最後一次希望與破滅

二十歲成名，此後的四十年，辛棄疾一直被朝廷起用、棄用、起用、棄用，再沒有機會上戰場。

等到六十多歲的時候，辛棄疾終於又等來了一線希望。

金國以北的蒙古族，勢力開始逐漸強大，金國內部的內訌也越來越尖銳，當時的宰相韓侂胄主張北伐，想起了辛棄疾。

辛棄疾一心盼望抗金，但他知道此時用兵不可以草率，在鎮江做知府，他定製了一萬套軍服，招募江淮之間的一萬名丁壯，還派人前去刺探敵情，為戰鬥做好準備。

不過，韓宰相和朝廷的一干人等並不是真想拉他上前線，他們只是看中了辛棄疾的名聲，當他的主張不迎合大勢時，便又被發配到不甚重要的官職去。

辛棄疾也知道這一點，在人生的暮年，他寫下千古流傳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剛到鎮江滿一年，便又有言官把他彈劾，之後的幾年，朝廷多次召喚辛棄疾，但他的意見總沒有得到重視。

後來，南宋在和金兵的對戰中，因為沒有準備充足，果然各路軍隊都潰敗了，「一出塗地不可收拾」。

辛棄疾也開始被疾病所困擾。

「男兒到死心如鐵」，直到68歲的生命結束之時，這位高喊著殺賊的愛國者，都沒能等來英雄夢實現的一刻。

辛棄疾是個仗義的人，公元1200年，朱熹因病去世，但因為朝廷的禁令，沒有人敢去他的墓祭奠，作為好友，辛棄疾就親自跑去武夷山弔唁，還寫了一首祭詞：

「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

這兩句，用在他的身上也很合適。

參考資料：

1.鄧廣銘 著，《辛棄疾傳 辛稼軒年譜》，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7年3月版

2.[宋]辛棄疾 著，鄧廣銘 箋註：《稼軒詞編年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8月版

3.鞏本棟 著：《辛棄疾評傳》，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12月版

4.辛更儒 選註：《辛棄疾詞選》，北京：中華書局，2018年4月版

【往期文章】

監製：易艷剛 | 責編：張慧 | 校對：趙岑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