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詩人寫出最出名的諷刺詩，也因為這首詩，讓自己終生困頓

說起賈島，很多人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苦吟派詩人。確實，作為「詩奴」的他，對於文學上嚴謹認真的態度和精雕細琢的工匠精神，是值得每一個文字工作者學習的。尤其是「推敲」二字的故事，成為了文學史上的一段佳話。

然而，不知您是否了解，他還是一個著名的憤青。雖然《唐才子傳》中，將他描述成一個乾癟瘦小的老頭形象，但他卻有不亞於李白的凌雲之志。比如在《劍客》中，他豪氣干雲地寫道：

十年磨一劍， 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 誰有不平事？

這首詩直抒胸臆，雖然平鋪直敘，卻充滿了打抱不平的雄心。然而，賈島一生卻是坎坷的一生，他沒有豪門大戶的家族背景，也沒有一舉登科的運氣。所以，他想實現平生的夙願，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倒是這種文人的清高和孤傲，讓他經常惹禍上身。

他身居京師的時候，路過一座大莊園，裡面種滿了薔薇，美不勝收。要是別的文人，怕是留下了歌詠的佳句，然而賈島卻心懷憎恨，寫下了著名的《題興化園亭》：

破卻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種薔薇。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庭君始知。

這首詩沒有艷羨富麗堂皇的庭院，反而從人文關懷的角度出發，闡述了詩人對於權貴的憎惡：千萬普通農家流離失所，這才有了一方池塘庭院，不去種植桃李，卻種上了中看不中用的薔薇。等到秋天來了，薔薇花凋謝，主人才知道桃李可以收穫果實，種薔薇卻只能收穫滿院子的荊棘。

此詩極盡辛辣的描述，庭院富麗堂皇，是千千萬萬百姓的血汗堆積而成。然而，賈島卻只抓住薔薇這一個點，以小見大，將庭院主人的豪奢與百姓的困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詩人何嘗不知道，桃李有桃李的芬芳，薔薇有薔薇的好處，但在此處的比較，卻讓全詩味道十足，充滿著戰鬥氣息。

這首詩一出，立即在京師引起轟動，廣為傳唱。然而，它卻得罪了庭院的主人——裴度。裴度是唐朝的有功之臣，他本來是唐德宗的進士，也是武元衡的助手，支持唐憲宗的削藩。在武元衡遇刺身亡之後，他作為宰相出鎮，平定了淮西之亂。這是唐朝中期朝廷的一次重大勝利，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也為唐朝續了命。

更為不易的是，他歷仕德宗、憲宗、穆宗、敬宗、文宗五朝，勞苦功高，多次拜相，也輔佐唐憲宗實現「元和中興」。總的說來，裴度是既郭子儀之後，唐朝又一位名臣。

其實，裴度很善於提攜後進，他推薦過李德裕、李宗閔、韓愈等名士，也曾保護過劉禹錫。但他也不是聖人，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脾氣。賈島的這首詩，就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在裴度看來，自己居功至偉，修個庭院，享受一下晚年時光，有什麼可以被指責的？

賈島只顧著反映「富者兼地萬畝，貧者無容足之居」的現實，卻沒有顧及權貴們的心情，這也為他後來的科舉不順奠定了基礎。

賈島依靠的就是與韓愈的交好，但韓愈又是裴度所提攜的。所以，曾經大力為賈島造勢的韓愈，也不敢過於張揚。關鍵是裴度不是一般的權貴，他口碑很好，門生故吏又很多，這更讓賈島幾乎沒有什麼登科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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