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人類是怎麼洗衣服的？古羅馬人竟然把尿液當洗滌劑

自打人類穿上衣服那一刻，幾乎就立刻開始了和臟衣服的搏鬥。

衣服為我們抵禦寒冷，助長了我們的羞恥心，塑造了我們的審美，但臟衣服卻是培育細菌、寄生蟲和誘發疾病的溫床。

如今我們早已習慣把衣服扔進洗衣機，倒入洗衣劑，看個劇的功夫，衣服就洗好了，然而洗衣機卻是近代才有的產物。

1874年，美國人比爾·布萊克斯發明了木製手搖洗衣機作為送給妻子的禮物，雖然非常貼心但仍然需要人力驅動。直到上世紀70年代，世界上才出現了第一台全自動洗衣機。

1874年比爾·布萊克斯發明的洗衣機

如果你出生在洗衣機出現之前，又恰巧對個人衛生有要求，有時會面臨靈魂的拷問：

你是要冒著生命危險洗衣服，還是要用尿洗衣服？

要乾淨還是要命？如果你生活在古埃及，成為一名皇家洗衣官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古埃及的主要衣料是亞麻，柔軟潔白的亞麻代表著古埃及最時尚的品味。染制布料並不常見，這也是為什麼壁畫里的埃及人著裝風格總是如此統一。

白色亞麻的國度

對於古埃及人來說，「潔凈」接近於神性，而沒有誰比法老更接近神，所以「皇家首席洗衣官」、「法老專屬洗衣官」這樣的官銜也應運而生，而「皇家漂白官」的任務，就是保持皇家的衣物像百合一樣潔白無瑕。

然而，洗衣服這活兒可不好乾，得把大量布料浸濕、用棍子敲打、反覆漂洗然後擰乾，需要強大的體力和多人配合完成。世界上關於洗衣服最早的記載，就是公元前2800年的古埃及壁畫，描繪了幾個大漢共同洗衣服的畫面。

勤勞勇敢的古埃及洗衣漢

為了清除衣服上的污垢，古埃及人所使用的洗衣液通常是由蓖麻油、硝酸鹽等混合而成的鹼液，公元前1200年，古埃及洗衣房裡還會配備燒熱水的鍋爐，用熱水浸泡臟衣服。

不過，窮人是沒什麼機會去這種場所洗衣服的，但什麼也阻止不了古埃及人追求潔凈。為了讓自己的衣服像神一樣潔白，古埃及平民會冒著生命危險在尼羅河邊洗衣服——雖然減少了扛著濕衣服到處跑的工作量，但河水中虎視眈眈的鱷魚和河馬，卻隨時等待著大快朵頤。

什麼是臟，什麼是乾淨？

公元前2800年，高盧人就開始使用樺木灰作為洗衣粉。《禮記·內則篇》記載道，「冠帶垢，和灰清漱」，意思是帽帶髒了，就和著草木灰來清洗。

古人也許是在清洗祭祀或者盛大慶典上所使用的器皿時偶然發現，沾上了草木灰的器物更容易清洗。多年之後，他們會才知道，這是因為其中的碳酸鉀能去除污垢。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又進一步完善了洗衣劑的配方，加入了動物油，植物油，皂角等等材料，大大增強了洗衣劑的去污力。不過在洗衣劑成分的選擇上，古羅馬人可算是另闢蹊徑。

古羅馬洗衣鋪遺址

一開始古羅馬人洗衣用的肥皂草是從敘利亞進口的，這種材料非常昂貴，連最有錢的王公貴族也不見得消費得起，所以古羅馬人想出了新招：用尿液洗衣服。發酵過的尿液中含有高濃度的氨，具有漂白的功能。

此時再看凱撒的加冕長袍是不是有些五味雜陳？

臟衣服會被送到專門的洗衣鋪，由專業洗衣匠來清洗，操作過程就是把大量尿液倒入一個大缸里，然後洗衣工在上面踩來踩去。龐貝城廢墟的一幅塗鴉形象地展現了這一過程。

那麼問題來了，這樣操作需要大量的尿液，一個人的膀胱顯然是忙不過來的，要去哪裡搞這麼多噓噓呢？

古羅馬洗衣匠可不會輕易被難倒，他們在大街小巷上放置了專門收集尿液的「募捐箱」，歡迎過往的路人友情捐贈，有時這些勤勉的匠人們還會挨家挨戶上門「收尿」。

古羅馬洗衣產業

這門生意在古羅馬是一筆大買賣，甚至連皇帝都要來分一杯羹。

古羅馬皇帝韋帕薌的政績除了結束尼祿死後引發的內戰，開創了弗拉維王朝之外，還有一項便是「征尿稅」。據說他的兒子提圖斯一開始對此相當不屑，韋帕薌卻把徵稅的收條懟到了提圖斯的鼻子底下，並質問他，「臭嗎？」

韋帕薌得到了否定的回答，這段對話也成了一句拉丁諺語，Pecunia non olet（錢並不臭）。直到如今，韋帕薌的名字（Vespasian）仍然是羅曼語系中「公共小便池」的意思，比如義大利語中的Vespasiano，和法語中的Vespasienne。

巴黎最後的「韋帕薌」

雖然用尿洗衣服的做法在今天看來有些不可理喻，但其實直到1909年，人類尿液仍然被廣泛用作洗衣劑，軍隊的床單也是「尿洗」的。

洗衣服是女人的活兒嗎？

雖然在古埃及，能靠洗衣服光宗耀祖的都是漢子，但在大多數文化里，洗衣服都是女人乾的活兒。英文中的「洗衣女」「洗衣婦」，就專指靠替人洗衣服為生的女性。

在村頭洗衣服的歐洲婦女

在公共洗衣房出現之前，洗衣服這件事兒通常是在水源旁邊進行的，因為水流可以帶走衣服上面的髒東西和臭味，水邊的石塊和砂礫可以用作原始的「搓衣板」，進一步去除污物。

張萱《搗練圖》中的洗衣婦

17世紀的歐洲，村莊或城鎮邊緣建起了公共洗衣房，這種建築通常只有屋頂沒有外牆，裡面建有兩個大盆，一個用來洗，一個用來漂。在洗衣房裡洗衣服比在水流旁邊洗衣服更舒適，更方便一些，避免了風吹日晒，而且所有人都可以使用。

20世紀初義大利小村的公共洗衣房

每周村裡的女人們把整個家庭的臟衣服帶去洗衣房，可以自己洗，也可以交給按件收費的洗衣婦代洗。

在同一個地方聚集了如此之多女性，只能導致一個結果——洗衣房成了整個村子的八卦中轉站，也是重要的社交場所。女人們一邊洗衣服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東家長西家短，誰睡了誰家的小誰，誰又給了誰小鞋穿，等等。

這種八卦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加泰羅尼亞的俗語fer safareig（去洗衣服），意思就是聊八卦。

也許是因為長期的練習，使得女性似乎比男性更擅長洗衣服，以至於在現代人的印象中，女人洗衣服是天經地義，而男人洗衣服註定就是一場災難。

男人似乎永遠也搞不懂洗衣服的原理

但情況也並不總是如此，如今，在孟買，仍然保留著男人洗衣服的傳統。

在孟買市中心最主要交通幹線馬哈拉克西米火車站旁，是全球最大的人肉洗衣房Dhobighat，每天都會有6000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洗上百萬件衣服。場面壯觀，吸引了大量遊客。

這是因為和古埃及的狀況類似，洗衣服這項工作包含了肩抗手打，對體力要求很高，而在印度，人力成本遠比電費要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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