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這首詠梅詞,婉轉含蓄,細緻入微,被人認為已得花神真諦
清朝詞人朱彝尊曾經在《靜態居詩話》說過:詠物詩最難工,而梅尤不易。古代封建社會才子對於詩詞的理解,遠比我們現代人要深刻得多。小珏認為,詠梅難度之高,恐怕很大程度是因為太過於熱門了。朱彝尊同時認為,李清照的《玉樓春·紅酥肯放瓊苞碎》「皆得此花之神」: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干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這首詞寫得好,好在兩點,一是寫出了梅花細微的美,二是寫出了賞梅者矛盾的心態。梅花之美,很多人都曾經寫過,也有許多佳作,但李清照的卻鶴立雞群,我們今天來逐一欣賞。
上闋第一句便開宗明義,「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中的「紅酥」就是指色澤光潤的梅花,「瓊苞」則是如同美玉一樣玲瓏剔透的花蕊。「南枝」在這裡就是借指梅花的意思,蘇軾有名句「願及南枝謝,早隨北雁翩」,後人則點評:南枝,梅也。
這一句詞中,講的就是紅梅如同溫潤的美玉一般,卻含苞待放,詞人尋尋覓覓,卻看到梅花並沒有盛放。
雖然如此,但詞人並沒有掃興,反而是進一步引申,詠得下一句「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醞藉」則是出自《漢書·薛廣德傳》,本意是形容薛廣德文雅而有寬容,在這裡近似於包含的意思,與後面的「包藏」相應。
在這一句中,詞人對一枝梅花來了個特寫,並詢問它的其中到底有多少香味,多少芬芳。但她其實並不在意,她所考慮的,是想要知道這朵梅花之中到底有多少含義。
上闋之中,詞人以詠梅觀梅為主,下闋則開始抒發感情。「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干愁不倚」中,「道人」這裡有兩個意思。一種是道士之意,另一種則是「別人這麼說我」的之意。這一句是講詞人愁悶不已,情緒不佳,甚至連闌干都不倚。倚闌而望,本來是典型的閨怨圖,而此刻詞人都不願意做,說明她的心情極差。
「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是作者在發表感慨:想要來喝酒賞梅就來吧,要是明天起風了呢?這裡的「休」字,就是語氣助詞。最後這一句,詞人的意境一開,也有了思想上的轉折。雖然心情不好,雖然情緒不佳,但一想到未來也許可能更為難過,還不如及時欣賞這無限的好風光。
作為一個女性,李清照一向是多愁善感的,但心情差到如此,還是很少看到的。有人論證,這首詞寫於崇寧三年,此時的李清照的父親因為黨爭而備受打擊。甚至李清照一家都被排擠,不能居住在京城。
要知道,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是當時著名的文人、大學問家。他是蘇軾的弟子,被譽為「後四學士」。因此,李清照從小不僅過著富足的生活,而且得到了名師的指點。然而,這一次的打擊,讓她首次遭遇了人生的艱難。
雖然比較後來的各種境遇,這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但是,作為富家千金,從小養尊處優的李清照,還是忍受了漫長的痛苦煩悶。這首詞,反映了當時的背景和詞人內心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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