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尺度太大」,首映導致上百人退場
第69屆柏林電影節今天剛落下帷幕。
主競賽單元,華語片獨苗《地久天長》包攬影帝、影后,創造了歷史性一刻。
今天,派爺要說的,是一個更有爭議的電影節導演。
說拉斯·馮·提爾。
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但說起《狗鎮》、《女性癮者》,寶寶們肯定略有耳聞。
不管是大膽的主題,還是不一般的電影形式,都讓人印象深刻。
喜歡馮·提爾的人更喜歡叫他「瘋蹄兒」。
這個無比自戀的導演,獨樹一幟,飽受爭議。
有人說,他拍片是為了治病;
也有人覺得,他因為有病才拍片。
暌違五年後,他帶來了一部更加驚世駭俗的作品。
看完能讓人覺得他如果不是導演,八成是殺人犯——
《此房是我造》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2018)
派爺就先說說《此房是我造》都經歷了什麼——
該片今年5月在第71屆戛納電影節放映過程中,超過一百人退場。
影片中有太多直白的謀殺場面:公路拖屍、割乳;
甚至還有超級敏感的槍殺孩子、妻子的畫面。
許多影評人紛紛表示這已經超出了娛樂的範疇!
在11月28日,未分級版又悄默默地在北美小範圍上映;
但不到一天就被美國電影協會逮著了,就等著吃好果子吧。
大膽的主題在海報上就能一窺究竟:演員都被鐵絲捆綁了起來。
等資源出來後,派爺提著心吊著膽過了一遍;
嘔吐感是真的有,第二遍是真不想看。
但秉承著敬業精神,派爺還是又拉了一遍。
電影開始是未曾露面的兩個男人的對話,一個是男主角傑克,一個明顯是位老人。
在似乎趕路中,傑克向老者講述了自己犯下的5起殺人事件。
傑克第一次殺人,還像是無意為之。
烏瑪·瑟曼飾演的一號女子(沒想到女神這麼老了),搭乘傑克的車後,就開口懷疑傑克是連環殺手,甚至有些激將意味地講話。
終於被傑克用千斤頂,一擊斃命。
工程師出身的傑克不為自己辯護,而是向老者解釋了起來。
他用建築打比方:在建築中遵循材料自己的意願,成果就是完美的。
而他不過是遵循千斤頂的意願,蹦到了女人臉上。
覺得這是他掩飾罪行的借口?
那你可就想錯了。
他愛上了殺人,很快就入室做了第二起案件。
而這個過程中的種種行為,多少已經超出了常人所理解的範疇。
例如把二號女士勒了半死之後,突然又表現出關懷;
二號女士剛鬆口氣,他又把人完全勒死。
就像貓玩老鼠一樣,玩弄別人的生命於股掌之間。
他還為自己做事的一絲不苟而炫耀,相當希望警察能好好找找有沒有什麼破綻。
運屍中,還故意留下一路的血跡。
顯然這貨是一個沒有靈魂、無法共情的精神病。
在很小的時候,這孩子差不多就已經廢了。
他會毫無感情地剪掉小黃鴨的一隻腳!
(這個畫面激起了動物保護協會的強烈反彈,但鏡頭是假的。)
所以電影中接下來呈現的案件,對傑克來說依然無關痛癢,但觀眾實在無法接受了。
他通過偽裝自己擁有共情的能力,組建了一個家庭,還有了兩個孩子;
一次本該完美的家庭露營,突然就變成了他對家人的屠殺!
這個時候他聯想到的竟然是獵鹿理論:
獵群鹿時應該從最小的殺起,這樣大鹿跑掉還能活;
如果先殺掉大鹿,小鹿也必死無疑。
於是他從自己最小的孩子殺起,還原一個完美的獵鹿流程。
殺死妻子三人後,他又槍殺幾十隻鳥,他將其視為「戰利品」。
喪失人性的他,還始終有一套藝術理論做支撐。
割掉女友的乳房,他做成了錢包,當做一件「紀念品」;
二戰時德軍屠殺時所做的實驗,他想接著倒騰;
在同老人的對話中,他甚至歌頌起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精妙之極」。
把肉體的腐爛比作釀葡萄酒過程中的腐爛,稱頌納粹大屠殺是一種「奢靡的藝術」。
這簡直是什麼政治正確,這部電影就要冒犯什麼!
公眾人物小心翼翼的女性話題,傑克在作品中竟這樣反問:
傷害兒童是電影大忌,那就在作品中傷害兒童;
談到納粹大家就聞者色變,這部作品竟然在讚美它。
你是不是已經坐不住了?想罵人了?
你想罵的是導演塑造的變態,但派爺連塑造這位變態的導演都想罵!
傑克作為虛構人物,將精心策劃的謀殺設想為藝術品;
但製造這部電影,呈現一個越來越病態畫面的是導演。
你肯定好奇這個「 瘋蹄兒」到底什麼來頭?敢這麼無視/t挑釁觀眾?!
他是一位丹麥導演,可以說是天生反骨。
早在1995年的巴黎,馮·提爾和四位校友簽署了「道格瑪95宣言」。
道格瑪95宣言又稱純潔電影誓言,它要求電影拍攝要滿足以下十條堪稱嚴苛的戒律:
《白痴》、《破浪》、《黑暗中的舞者》都是他的代表作,電影畫面像粗糙的家庭錄影帶。
後期他又拍出了形式大膽的《狗鎮》;場面驚人、思想極端的《反基督者》、《女性癮者》……
可謂愛瘋蹄兒者愛極,煩瘋蹄兒者煩極。
《女性癮者》,充滿「真槍實幹」。
中途看不下去的觀眾,肯定會覺得導演是真的已經瘋了。
但沒想到貫穿全片的離經叛道,結尾又完全被推翻——
和傑克始終對話的老人是古羅馬詩人維吉爾的靈魂。
二人的對話,就發生在維吉爾帶傑克去往地獄的路上。
最終傑克沒能爬出地獄,跌入了熊熊燃燒的岩漿。
這意思難道是,之前驚世駭俗的表達,他都不贊成?
儘管這個不贊成,顯得不夠有誠意。
聯繫到瘋蹄兒之前在戛納的遭遇,派爺多少弄懂了電影到底要表達什麼。
話說7年前,參加戛納電影節的馮·提爾接受採訪時,禍從口出。
在開玩笑時談到了希特勒:
他也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了解他,其實我還有點同情他。
說實話這句話到底想表達什麼,其實不明不白。
但戛納主辦單位為此特意召開了會議,將拉斯·馮·提爾列為不受歡迎人物。
在之後的多次採訪中,馮提爾分別提到:
猶太人大屠殺是史上最糟糕的惡行,我並沒有反猶太人,我有猶太姓氏,我所有的小孩也都有猶太名字。
(那些玩笑話)非常挖苦,非常粗魯,但非常丹麥式,我沒有一秒同情過希特勒。
在他看來,是外國記者無法理解這種丹麥式幽默;
但因為政治正確的高壓線,整個事情變得無從解釋。
向來反叛的瘋蹄兒用五年憋出了大招。
作為電影人他當然明白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但這次偏偏反著來;
傷害孩子那段,維吉的旁白也說到了「這是最敏感的話題」。
這擺明了讓人不爽的作品,很是成功。
傑克用藝術之名為殺人辯護,而瘋蹄兒是用傑克之名為電影辯護。
「此房是我造」其實是「此片是我拍」般的喊話:
如果人人都用心裡自己的那把道德標尺去要求藝術,藝術就沒活路了!
《紐約客》的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這樣評價它:
在公共場合拉下褲子,你是一個暴露者;
把別人的拉下來,你是一個虐待狂;
談論拉別人拉褲子,你是一個道德哲學家。
似乎是諷刺,但卻真的是這樣——
現實世界中被打壓的,在藝術範疇里就只是材料。
美成就藝術,但醜陋同樣可以成就。
真就這部電影而言,我們便無法否認它的藝術價值;
無論是氣氛塑造,還是演員的表演,都是上乘。
反觀技巧末流,刻意去迎合三觀正確的作品,是否就是好作品呢?
鏡頭都對準小人物,但是否用心,可能就是消費和關注的區別。
瘋蹄兒當初發起道格瑪運動,就是希望電影人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人物和故事塑造上。
如今的電影不就是越來越虛偽地追求政治正確和過度包裝嗎?
但電影藝術的進步,永遠也指望不上這兩點。
只是為了捍衛藝術,如此無視道德,到底是大膽還是卑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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