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爺去世!執掌香奈兒36年,這個墨鏡白髮的人帶走了整個時代
香奈兒的終身合同終於到期了。
2月19日晚間,在時尚界奉獻超過60年,行業最著名、最受尊敬的設計師、香奈兒(Chanel)藝術總監卡爾·拉格斐逝世於巴黎,享壽85歲。
他可以說是時尚圈最有名的老頭,人稱老佛爺,給Chanel帶來生機,將Chloé和Fendi帶至時尚之巔。
每一場有他出席的秀場,都自帶光芒。
只不過今年1月,從不缺席高光時刻的拉格斐,缺席了兩場香奈兒大秀。
擔心最終變成了事實,有人感慨,這似乎是一個時代的句點。
「我恨工作狂」
墨鏡多是黑超款,遮擋住半張臉;衣領永遠是上過漿的,僵硬地守衛著下巴;領帶用古董款的卡地亞扣固定;手套是高檔皮質的,露著手指,配著銀色扣眼……還有標誌性的白色低馬尾辮,讓拉格斐的形象如同一副威尼斯狂歡節的面具,在歲月中逐漸定格。
「我討厭葬禮,也不希望別人來參加我的葬禮,骨灰就隨便處置好了,倒進垃圾桶吧。」
幾年前的一次視頻採訪,「老佛爺」拉格斐曾輕描淡寫地吐露生死觀——他渴望像香奈兒創始人可可那樣,在設計的過程中死去。
似乎一語成讖,據媒體報道,直至離世的前一刻,他還在為本周四的芬迪(Fendi)大秀做準備。
拉格斐總被當作工作狂,每天工作十數個小時,同時主導著香奈兒、芬迪和他的同名自創品牌。
「是的,我努力工作,但我恨工作狂,工作態度要輕鬆,你得認真看待,而不是誇耀,要識時務,去做而不是光說。」謙虛如他,不認自己是天才,桀驁亦如他,不會承認自己是用努力換成功。而流暢的英語中,也流露出拉格斐難以迴避的德國口音。
他在上世紀30年代出生於德國漢堡,十幾歲的時候移居巴黎,雖然幾乎沒有得到過任何證書和學歷證明,卻在21歲那年在國際羊毛局所舉辦的服裝設計比賽中脫穎而出,憑藉一件有著高領和V口的長外套,得到外套組冠軍,進而一腳跨入時尚圈,緊接著在時尚的紅海中雙腳離地,翻越跳入了時裝大師皮爾·帕門(Pierre Balmain)的門下,成為他的左右手。
3年之後,他成為了高級定製時裝Jean Patou的設計師。如今鮮被提起的是,拉格斐的第一個系列並不盡如人意,美國時尚記者嘉莉?多諾萬曾在報道中寫道,「媒體對這一系列嗤之以鼻」。合眾國際社稱,幾件黑色短裙的前襟被剪得太大了,以至於一些在場女記者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其他禮服的共同特點是低腰、低腰。
高級定製服裝和時尚仍有不同,1963年,拉格斐開始厭倦為富人設計正裝,因為「不時髦」,他決心成為一名自由成衣設計師。放棄龍門,重新開始,這個決定被業界認為大膽,甚至是魯莽的。但拉格斐卻迎來了自己事業上的成功。
他開始與Chloé合作,擺脫高級定製的背景,採取更自由的方式進行設計。到20世紀70年代初,Chloé已成為具有國際知名度的時裝品牌。1965年,拉格斐將Fendi加入了他的客戶名單,同樣沒過幾年,這個專註於設計奢華皮草的義大利品牌在全球聲名鵲起。
甚至在2007年,拉格斐還曾帶領Fendi在長城進行時裝秀,有500名嘉賓應邀出席。
完美主義
拉格斐巴黎的一套房子里,一間是純白色的,白色的床、沙發,燈,再配以原木色系的傢具讓裝飾不那麼單調;放衣服的那間一眼望去都是黑色系,只有戒指、衣領、項鏈等飾品在閃著光。
拉格斐似乎偏愛黑白兩色,他的頭髮本身帶一點灰,因為不喜歡,所以每天要用一種干發噴霧將它全部染白,因為「白色無法隱藏任何東西」。
黑白兩色正是香奈兒的經典配色,這個品牌也是拉格斐人生中最有名的「作品」。
50歲那年,1983,拉格斐給自己定下任務,「喚醒一個死去的女人」——他受聘於香奈兒,自此擔任藝術總監。
當時的香奈兒被認為不復輝煌,只是一家擁有時裝店的香水公司,經典的設計被人戲稱為「中年女政治家專供」,拉格斐稱她為睡美人,「甚至稱不上美人,她都睡到打鼾了。」
但此後的36年間,拉格斐不僅重振了香奈兒昔日的優雅,保持了該品牌製作粗花呢西裝等經典風格,並且重新進行詮釋和發展,儘管曾經飽受爭議,但他還是在年輕,時尚,有錢標籤下的人群中創造了一種狂熱。
創作中的拉格斐多是以紙筆進行設計,幾筆線條勾勒出一個女性——顯示著他美術方面的技巧,在他看來自己的工作是負責構想,很少接觸織物,「我沒有耐性,一點都沒有。」
而且即便是隨手就來,但令他不滿意的也很多,他也不喜歡回望、修改,所以無論家裡和工作室,最重要的傢具是垃圾桶,他不留檔案、不畫草圖,一切不滿意的設計都被他從生命中刪除。完美主義的人格在此時盡顯。
香奈兒的合同中,要求他每年做4個系列,包括兩季成衣和兩季高定,但他把這份工作翻了倍,保證每季度兩個系列的輸出,經常再加量到10個。再算上Fendi的5個,和同名自創品牌的設計,和三不五時就刷屏的跨界合作——泰迪熊、芭比娃娃、房屋設計等等,拉格斐的工作量足以令人咂舌。
只有將舊設計扔進垃圾桶,戴著露指手套輕撫眼前的空白頁,讓他腦中的幻想得以呈現時,他才顯得能夠放鬆。
為愛失控
作為難得一遇的時尚圈天才,拉格斐從不掩飾自己的強勢和桀驁。
多年前,就像電影中的戲劇性場面,Fendi的一名助理甚至發現自己有了新名字,因為拉格斐覺得助理的姓又拗口又土氣,他給這位助理換了姓氏——萊熱,一方面因為在法語中的意思是「光」,另一方面,是好記。
拉格斐說話總帶有一種宣言式的亢奮,無法向他說不,有些時候讓人一時難以分清哪些是他的有意誇張,哪些是「天生的機敏和自我嘲弄」。
這個似神話般的設計師曾包裝過自己的身世,但最終被證明於1933年出生——而非他自己所言的1938或1935,也和瑞典的貴族、德國的高層沒有聯繫。
少年時代的拉格斐任性而驕縱,尤其對同學的穿著打扮「非常挑剔」,這也難以避免地給他帶來噩運。大概在他12歲的時候,被一男一女欺負,回來告訴母親後,母親卻說,看看你自己吧,都是你自己的問題,你不招搖,別人幹嘛要那樣對你。
母親也嚴肅正告他手長得很不漂亮,抽煙會讓人注意你的手。拉格斐再也沒有抽煙,甚至手套成了他的標誌物,唯一偶爾獲得關注的是他手裡的那把摺扇。
父母的嚴格和疏離也許提早地樹立了他的自信,他稱只想靠自己的雙腿向前,不被根綁住;也讓他變得很有「主見」,甚至有時是狂妄。
拉格斐對很多事情有意見,他稱運動褲「是為對生活失去希望的人準備的」;對個頭不高的男人,他稱其是「變相殘廢」;說自己不喜歡跟男人討論時裝,「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看法」。
在1993年的一場Fendi秀中,他讓色情明星穿起帶花邊的泳裝,令人不解;2015年Chanel系列中,模特們拿著標有女性主義口號的標語,遭到了「利用政治宣傳來賣衣服」的質疑;而對默克爾難民政策的反覆批評,也讓他被冠以民族主義者的稱號……
最嚴重的一次,他甚至成了被告,因為在法國電視節目《Le Grand 8》里說,「過於肥胖者」是社會安全的漏洞,也是所有疾病的原因。再加上曾批評英國歌手Adele太胖,提到 「沒有人想在伸展台上看到豐滿(有曲線)的女人」等等,這些頗受爭議的發言一度惹惱了民眾。
可在上個世紀80年代,拉格斐也一度體重失控,為了愛情。
因為喜愛的人身患絕症、不治身亡,他一時陷入絕望,這個能擠進最小碼西服套裝的男人也曾體重暴增,到達「肥胖」的邊緣——儘管在此後的採訪中,他竭力抗拒這個原因,但那段頗為痛苦的回憶還是明明白白地,記載在他那本著名的減肥書The Karl Lagerfeld Diet里——他此後減肥90磅,成為勵志之神,並打趣說只是為了穿上那身迪奧桀傲(DIOR HOMME)的得體西裝。
得到多方共識的是,拉格斐此生對兩個人有過迷戀,一個是這位去世的Jacques de Bascher,曾讓他陷入與YSL 創始人聖羅蘭三角戀情史的法國貴族;另一個是著名法國男模Baptiste Giabiconi,拉格斐將他打造成一座巧克力雕像,兩人還一度傳出婚訊。
只不過感情總是無疾而終,這個時尚圈「最有型的老頭」此後號稱自己只和工作談戀愛。
年齡越大,會越成功
不過拉格斐從不讓自己陷於工作。
他熱愛攝影,除了工作拍攝外,他還曾在凡爾賽宮辦過「陽光下光影中的凡爾賽宮」影展。
他喜愛閱讀,私人圖書館裡6萬多本藏書堆疊到天花板,巴黎的家裡,他特別定製了一個遮篷,對著盧浮宮和塞納河,每天早上安靜地翻書。
他還是著名「貓奴」——貓曾是那個被製成巧克力雕像的模特的,被他收養後再也沒還。拉格斐給「小公主」Choupette開社交賬號,定期為它美甲,帶它購物旅行,還專門配有兩個人照顧它的飲食起居,光是吃飯就需要三個著名奢侈品牌戈雅(Goyard)的碗在眼前鋪開,供貓主子選擇。
但年歲漸長,拉格斐也開始不愛應酬,他曾在接受採訪中說,那些以往跟他一道去玩的人,大多過身了,或者已不存在於他的生命中。
他也不喜歡使用手機,很難有人能直接找到他,不過他從不覺得孤獨,「我必須獨自戰鬥!不能孤軍奮戰的人有問題。寂寞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種奢侈。」
在時尚圈的快速更迭中,作為藝術總監,拉格斐的年齡是其他奢侈品牌同崗人員的兩倍,但幾乎從來沒有人覺得他過時了,他也從不為此緊張,已過85歲高齡,他依然想著他的算命先生說的,他的年齡越大,就會越成功。
拉格斐討厭睡覺,人生苦短,他曾感慨,再過幾年就可以盡情睡了。起床前後,他還是在享用他的可樂,跟特朗普一樣,他熱愛可樂,只不過是零卡的,「我一下床就要喝 diet coke,我在半夜也可以喝 diet coke。」
最終,他在工作崗位上逝世,正如生前所說,「別誇張了個人,世界還有幾十億人。我們來到人世,然後離開,人們崇拜你,之後也忘了你。」
他並不希望被誰記住,只願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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