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連續半夜吵鬧,我上門查問卻發現怪事:聲音是從我家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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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牆上的掛鐘,秒針一步一步逼近12點的位置,「嗒、嗒、嗒……」
很快,分針挪動了最後一步。
「咚咚咚……」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卻像一支鼓槌在敲擊心臟。
趙雨蒙睜開眼,皺著眉頭,豎起耳朵聽聲音的來源方向。
「呼……轟……呼……轟……」
李陸的呼嚕聲在趙雨蒙耳邊炸開。趙雨蒙不滿地推了一把李陸,後者咂了咂嘴,翻了個身繼續打呼。
「咚咚咚……」聲音還在繼續,在空曠的夜裡似有回聲。
連續三天了,趙雨蒙沒睡個好覺。她的睡眠很淺,家裡稍有響動就會驚醒。她支起身來看了一眼鬧鐘,剛過了凌晨三點,前兩天她驚醒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她翻身背對著李陸,用被子捂住耳朵,強迫自己入睡。
「咚咚咚……」
那聲音似乎沒完沒了,就像在她耳邊敲擊。她受不了了,掀開被子坐起來,然後把李陸搖醒,「老公,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李陸喉嚨里咕嚕了兩聲,緩緩側過身,勉強睜開了一條眼縫,「什麼啊……」
「你聽這個聲音,吵得我睡不著。」
李陸極不情願地揉了揉眼睛,強打起精神,聽了會兒,「樓上有人在運動吧。」
「哪有人這個時間運動啊?」趙雨蒙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再說了,就算是運動也不能是這個時間吧,完全沒法睡啊。」
「那明天我跟物業說說。」李陸拉了拉被子,閉上眼準備繼續睡覺。
趙雨蒙一個人坐著想了想,今晚是沒得睡了,萬一明天樓上不認怎麼辦?她連續幾天精神不振,工作效率都下降了,實在不想再多犧牲一晚睡眠。打定主意,她再次把李陸叫醒,「老公,我們上去說說吧,我真沒法睡。」
李陸嘆了口氣,知道不上去一趟今晚他也沒得睡,只得拍了拍臉,「行,我叫個保安一起上去,免得引起麻煩。」
保安小黃上來後,三人一起上了樓。
小黃按了門鈴,門裡沒有動靜。他又連按了三次,還是無人應門。
「你們確定聲音是從這家傳出來的?」
「應該沒錯,聲音就在頭頂。」
小黃搓了搓手,正準備再按門鈴,門突然開了,一陣涼風吹出來,小黃不禁打了個顫。
一個穿著灰色家居服的男人探出頭,他一邊撓著雞窩頭,一邊努力眨著腫泡眼,「什麼事啊?」
「業主您好,樓下住戶反應,您家裡似乎有人在運動。」小黃應道。
「嗯?」男人懵了幾秒,「啥?運動?」
「類似跳繩的運動,會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沒沒沒,大晚上誰運動啊。」男人不滿地嘟囔著。
趙雨蒙朝屋裡望去,確實靜悄悄的,客廳沒有開燈,卧室的燈光灑出來,照亮了灰色的地板。如果有人在運動,他們敲門的時候就應該能聽見,莫非搞錯了?
正當趙雨蒙想要道歉,卧室里飄出個人影,說是飄,是因為那人的步態非常輕盈,加上白色紗質的睡衣隨著走動翻飛,整個人猶如飄出來一般。
看樣子是個女人,不過她的劉海很長,加上半低著頭,趙雨蒙看不見她的眼睛。但從下半張臉來看,似乎在哪裡見過……
啊,對了,電影里的女鬼不就是這副樣子。想到這兒,趙雨蒙把自己嚇了一跳。
女人走到客廳中間就停了下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健身器材早就賣了。」
倚靠在門邊的男人愈發不耐煩,「看夠了吧?可以走了嗎?」
「不好意思,是我們聽錯了,打擾了。」李陸賠著笑臉不停道歉。
三人下了樓,李陸跟小黃道了謝,夫妻二人回到了房間,「咚咚咚」的聲音已經消失。趙雨蒙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只得盯著天花板發獃。
2
第二天下班,趙雨蒙疲憊不堪,悶頭朝單元門走著。
突然一個趔趄,她被人撞了下,所幸力度不大,她很快穩住了身體。
一轉頭,才發現是住在樓上的男人,他的面色泛青,神情恍惚,半晌才回過神說了句「對不起」。
她今早出門前在物業打聽過了,樓上的住戶叫張圻,半年前才租了那套房子。現在鄰里之間關係疏遠,別說樓上換了住戶,就是隔壁換了住戶也不一定能馬上察覺。
「沒關係,張先生,昨晚……」趙雨蒙話沒說完,發現張圻臉色一變,轉過頭去不看她。
「昨晚打擾了,實在不好意思,那個響聲連續幾晚了,才不得不上來看看。」趙雨蒙還是把話說完了,期間張圻的表情一直很怪異。
「那個……你知道之前我那個房子住的誰嗎?」張圻冷不丁問了一句。
「不知道,你可以問問物業。」
張圻又是一陣沉默,似乎糾結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昨晚後半夜我沒睡著,因為我這房子租得特別便宜,當時中介跟我說房東著急出國,所以房租減半,不過一次性要交一年,我還以為撿到便宜了……」
「什麼意思?房子有問題?」趙雨蒙緊張起來。
張圻又是嘆氣又是搖頭,「那個黑中介,房子三年前死過人,後來的租客也反應時不時會發生怪事,房東怕租不出去,聯合中介欺騙租客。」
「怎麼死的?」
「中介也不知道。」
「死者是男的女的?」
「據說是個女人。」
初夏的傍晚,趙雨蒙只覺得渾身冷汗涔涔。她不禁想起昨晚那個女人,陰森森的,怎麼看也不像個正常人。如果不問清楚,她會老想著這事兒,於是鼓起勇氣,「你……你媳婦知道這件事嗎?」
「我媳婦?我還沒結婚啊。」張圻一臉驚疑。
趙雨蒙不由地咽了口唾沫,「那昨晚……昨晚你家那個……有個女人……」
「唉,那是我女朋友。」
趙雨蒙頓時鬆了口氣,還是自己多想了,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信這種事,太丟人了。
她回到家裡,李陸也剛到家。有輕微強迫症的她,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又問了李陸:「昨晚你看見樓上那個租戶張圻的女朋友沒?」
「看見啦,沒走出來,就在客廳站著嘛。」
趙雨蒙吃下了定心丸,輕鬆地倒在沙發上,把張圻房子死過人的事當成談資講了。
李陸揶揄道:「你這名牌大學畢業生居然被這種事嚇到,傳出去你老師要氣死吧。」
趙雨蒙環抱雙臂,仰起頭,振振有詞:「這世界未解之謎多了去了,還有人專門研究parapsychology,也就是通靈學,比如研究撞鬼和附身現象。對於未知事物,我還是抱著敬畏的態度。」
李陸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生性膽小,看個鬼片都會睡不著覺,有時候自己出差,她要通宵開著檯燈才能入睡。嘴上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常常被靈異故事嚇到。
3
「咚咚咚……」
迷迷糊糊中,趙雨蒙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她本來睡得挺好,這一響動,她徹底清醒了,腦海里迴響起白天張圻說過的話:「死過一個女人……」
她不由地抬頭望向卧室門,由於窗帘不是完全遮光,外面的燈光透進來,卧室里的物品能依稀看清。她的眼前浮現出鬼片里常看到的情節:門自動打開,慢慢地,一個長發女鬼垂著頭走進來……
「咚咚咚……」
她渾身一抖,心差點跳到嗓子眼,連忙抱住李陸的胳膊,也許是她用力太猛,李陸哼了一聲,嘴裡含糊道:「怎麼了?」
「老公,還是那個聲音,怎麼辦啊?」
李陸綿延的呼吸中帶著煩躁,他猛地坐了起來,「今晚必須弄清楚!」
趙雨蒙、李陸和保安小黃又站在了張圻門前。小黃揉了揉耷拉的眼皮,輕敲了三下門,一邊盤算著怎麼解釋業主才不會生氣。
令他意外的是,這次門開得很快,張圻雖然穿著家居服,但髮型整齊,雙目明亮,不見絲毫睡容。
「業主您好,不好意思再次打擾您,還是那個咚咚咚的聲音,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看看?早點搞清楚,大家都能睡個好覺。」
張圻點了點頭,「進來吧,我本來也沒睡著。」
「你女朋友不在?」趙雨蒙發現屋裡似乎沒其他人了。
「嗯,出差了。」
幾人朝卧室走過去,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響。小黃在卧室里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聲源。李陸摳了摳下巴,「小黃,你跟張先生就呆在這兒,我跟雨蒙下去聽下。」
趙雨蒙跟著李陸回到了自己家,他們站在卧室里等了會兒,咚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比之前弱了不少,他們趕忙跑上樓,小黃說卧室一直沒有任何聲音。
張圻靠在牆邊,一手夾著煙蒂,另一隻手滑動著手機,「我百度了下,只有樓上彈珠聲的解密,還沒人提出過有這種響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李陸撓了撓頭髮。
「剛才那個聲音,不像是正上方發出的。」趙雨蒙若有所思,「會不會是隔壁房間?」
「這個我還真沒注意,不過如果聲音很大,我站在這裡也應該能聽見啊,業主,介不介意我們去隔壁房間看看?」小黃尋求張圻的意見。
「沒問題,隨便看。」
四人走進相鄰房間,一張沙發床和一張書桌,再無其他擺設,放眼看去,沒有任何物品能自主發聲。
突然,張圻蹲下,右手撐地,側耳聽著什麼,「你們聽下,有悶響。」
其餘三人趕緊蹲下,李陸乾脆趴在地上,把耳朵貼在地板上。
「是……是下面的聲音。」
「下面?我們家!」趙雨蒙一聲驚呼。
4
四人下到李陸家,趙雨蒙趕緊按開了客廳的大燈。接著李陸打頭,趙雨蒙和小黃跟在他身後,張圻走在最後面,一行人走到了卧室旁邊的房間門口。
那是間空置的客房,還沒買床,只放了個大衣櫃在牆邊。除了一個月一次的大掃除,趙雨蒙很少進去,難道有人潛進去了?天吶,難不成一直有人偷偷藏在裡面!
李陸站定,深呼吸了一口。小黃已經拿出配備的警棍,做出戒備姿勢。趙雨蒙躲在李陸身後,只從李陸的胳膊旁露出一雙眼睛。
李陸握住門把手,向下一按,接著慢慢朝裡面推。趙雨蒙感覺到李陸全身肌肉緊繃,旁邊的小黃舉著警棍,腳下踱著碎步。
門開到三分之一,微弱的光線漏了出來,一片白色紗裙飄了起來。
所有人屏住呼吸,屋裡一片死寂。
「咚咚咚……」
趙雨蒙一陣劇烈心跳,感覺胸腔快破裂了。
門還在慢慢敞開。
突然,燈滅了。與此同時,屋內的景象完全呈現在幾人面前。
白色的紗裙下是一雙瘦削慘白的腳,衣袖裡漏出如同雪人胳膊的手,女人長長的頭髮垂在面前,遮住半張臉,另半張臉上的眼眶像一個黑洞。女人的頭顱朝屋頂連續撞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寂靜瞬間被趙雨蒙的慘叫劃破。她的腿完全使不上勁,奮力攀住李陸的胳膊。李陸渾身戰慄,勉強拖著趙雨蒙往外走。小黃的警棍早就不知道滾到了哪裡,他幾乎是擠著趙雨蒙跑出去的,而最後進來的張圻最先撤出去,靠在走廊牆壁上大口喘氣。
「那不是你女朋友嗎?」趙雨蒙縮在李陸懷裡,恐懼地看著張圻。
「不可能……」張圻顫抖地摸出一支煙,半天點不上火。
「叮叮叮……」
張圻的打火機掉在了地上。
「我的手機,我的手機。」他在身上亂摸一氣,終於在睡褲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他剛看了一眼屏幕,手機立刻如燙手山芋被他丟了出去。
手機滑到了小黃面前,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小寶貝」發來微信視頻通話。
「這兒有燈,接……接吧。」小黃努力壓抑住恐懼,靠著維持保安尊嚴的信念鎮定下來。
張圻蹲下身,挪到離手機還有半米的位置,伸手滑開了接聽鍵。
視頻里一片漆黑,緊接著,一陣劇烈搖晃,半張女人臉出現在屏幕上。
「老公!醒了嗎?」
響亮的女聲又讓幾人渾身一震。
見手機里出現的是女朋友正常的樣子,張圻鬆了口氣,撿起手機。他摸了把額頭上的汗,「寶貝,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呀,凌晨三點了,對不起老公,我晚上喝了酒睡過去了,我以為天亮了才打給你,打擾你睡覺了吧,對不起,我這蠢腦子。」
「沒事,樓下鄰居找我有事。我現在回去睡覺,掛了啊。」
張圻匆匆掛掉視頻通話,再次看向其餘三人,他知道,無眠夜才剛剛開始。
5
當晚,李陸和趙雨蒙簡單收拾了下行李,住進了賓館。之後趙雨蒙晚上都無法入睡,只有白天能眯上個把小時,李陸則選擇用上班來逃避胡思亂想。
那件事第二天,小黃向物業請了長假,再也沒露面。張圻也離開了,說是因為女鬼長得像他女朋友,他看見女朋友難免會想起那晚的恐怖情形。
趙雨蒙和李陸再次見到張圻是在一周後,他們是在市醫院心身醫學中心遇見的,三人都是受失眠困擾來尋求藥物治療。
從醫院出來後,三人走進了附近一家露天咖啡館。張圻眼窩深陷,駝著背沉默地抽煙。趙雨蒙捧著咖啡小口小口喝著,苦澀的味道纏繞在舌尖。
「兄弟,什麼時候回來的?」李陸打破了沉默。
「今天早上,我不敢回去,直接來了醫院。」他的左臂環在腰際,整個人像被繩子捆住了般,「我交了一年的房租,我不能搬走,我想……請個人來清理不幹凈的東西。」他身體前傾,看向李陸,「費用我三你七怎麼樣?畢竟那玩意兒在你家。」
李陸揉了揉額頭,「這靠譜嗎?太荒唐了吧。」
「我們都看見了,兄弟,你去百度,隨便搜都能搜出一堆解釋不了的靈異現象,要不是親眼看見,你以為我會信?你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李陸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投降似的舉了下手,「我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吧。」他看向趙雨蒙徵求意見,後者咬著嘴唇不說話。
過了兩天,張圻從老家找了位「高人」,年齡不大,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戴著誇張的蛤蟆鏡,看著有點像「黑衣人」。「高人」自稱向先生,從小習得驅鬼道術。
向先生來到鬧鬼的房間,換上了黃色的道服,在牆壁上掛了一面八卦鏡,面對鏡子站立,抽出一張黃符夾在指縫間,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他扔出黃符,符紙立刻燃燒起來,很快化為灰燼。
法事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向先生擦了擦額角上的汗珠,凌厲的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趙雨蒙身上。
「她是跟著你來的,但她不肯說原因。我跟她談了很久,她不肯走。」
「我不認識她啊。」趙雨蒙一臉茫然,看了看李陸。
李陸沒多說什麼,禮貌地送走了向先生和張圻,然後拉著趙雨蒙坐下,「你仔細想想,以前有沒見過那個……那個女人,也許是無意中產生了交集。」
趙雨蒙埋頭苦想,把從小到大能記起的人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連看門的老大爺也沒放過,還是沒有任何頭緒。雖然李陸一直靜靜陪著她,但她察覺到,李陸看她的眼神有些變化了。
6
接下來的幾天,趙雨蒙和李陸依然住在賓館裡。李陸基本上早出晚歸,趙雨蒙覺得李陸有意疏遠她,但李陸推說是工作太忙,一旦不工作他就會想起那個陰魂不散的女鬼。
趙雨蒙像往常一樣吃了安神的葯,倒在沙發上小睡,但她的腦子裡無時無刻在想那個女鬼,她為什麼要跟著自己?為什麼要嚇自己?漸漸的,她感到身體輕飄飄的,眼皮也合上了。
「嘩啦啦……」
她的耳邊有雨水沖刷的聲音,忽高忽低,宛若潮漲潮落。
她的脖頸有些疼痛,她抬手揉了揉,慢慢睜開眼。
是水流,從玻璃上往下滑落。
她的臉頰火辣辣的,她扭動了下脖子,視野更清晰了,她正趴在方向盤上。
雨刮器機械地來回擺動,將外面的世界颳得模糊不清。
她撐住方向盤支起身來,外面的天陰沉沉的,黑棉絮一般的天空彷彿要壓下來似的。
車頭前面有什麼東西躺在地上,橙黃的燈光一閃一閃的,被雨水折射後變得扭曲而詭異。
她打開車門,雨聲一下子涌過來,震得她耳朵生疼。
地上一灘紅水正隨著雨水散開,很快蔓延到了她的腳下。她趕緊後退一步,循著水流方向往前看。
一團黑色的髮絲,破裂的頭盔,白色的紗裙下是濃烈的血水,慘白的手臂浸泡在血水中。橙色的光芒來自旁邊一輛倒在地上的摩托車,四周散落著破碎的零件。
她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了起來。
她剛回過神來,地上的白紗裙不見了,徒留一灘濃血水。
「你想起來了嗎?」
她猛然回頭,撞上半張流著血淚的臉。
她的身體猛烈抽搐,哽在喉嚨的聲音終於像火山爆發一樣噴薄而出。她睜大眼睛,視線里只有無盡的黑暗,她不停地深呼吸,眼角餘光瞄到一絲光線。她轉過頭,那是一扇被報紙糊住的窗戶。
隨著心跳減弱,她終於清醒過來。手腕處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她的雙手雙腳被布條綁住了。
7
李陸靠坐在牆邊,緩慢地吐出一個煙圈,臉上浮起醉生夢死的笑容。
「終於要結束了。」他咬住煙頭,戴上一雙白手套,拿起一部手機開始敲擊。
門開了,張圻拎著啤酒走進來,扔給李陸一罐。他盤腿坐下,拉開易拉環灌了一口,砸吧著嘴,「爽啊,不過這地方磕磣了點。」他嫌棄地環視了下所處環境,這是個廢棄的文化工廠,地上堆了些老式的暖水壺、破舊的收音機、印有領導頭像的搪瓷杯,還有一些舊報紙。
「這地方離我們小區不遠,環境也適合精神錯亂後自殺,別說,你找的那個小謝真是個人才,演女鬼太逼真了,事後就算警察來查也不可能發現真相,保安小黃、心理醫生都可以作證我老婆精神異常。」
「是啊,善後也不需要我們動手,你編輯完遺書,等小謝過來偽造自殺現場,咱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李陸繼續在趙雨蒙手機上編輯遺書,想著完事後,家裡的存款、房產都歸他,到時候把假道士和小謝的費用一結,錢分一部分給張圻,他就可以過神仙日子了,不由地朝窗外望了一眼,光線投入他的眼睛,他彷彿看見了拉斯維加斯霓虹璀璨的賭場和身材火辣的金髮美女。
不過想著還有一大筆費用要吐出去,他心理有點不爽,突然,他狡黠一笑,「張圻,那小謝長得挺不錯,不如你收了她,她那筆錢咱們就省了。」
張圻喝著啤酒,舔了舔嘴唇,目光變得貪婪,「兄弟,你這個建議值得考慮啊。」
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風,有東西貼在了張圻背後,他伸手拽下來,發現是一張舊報紙,最顯眼的是一張照片。
李陸發現張圻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後者使勁捏著報紙邊緣,眼睛幾乎要貼上報紙。他朝張圻挪了挪,也看見了那張照片,瞬間懵了。
照片上正是假扮女鬼的謝玲琅。
報道上說,本市龍頭企業董事長千金謝玲琅駕駛摩托車遭遇車禍身亡。報紙上顯示的時間是五年前。
李陸仔仔細細讀了兩遍報道內容,再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會不會只是長得像?」
「名字也是一模一樣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報道上也說了,謝玲琅是獨生女,也不可能是雙胞胎之類的。」張圻感到頭皮發麻。
「我看過一部電視劇,有錢人家請人代孕,生了雙胞胎,孕母自己捨不得,留了一個……」
「大哥,你也說了,那是電視劇啊。」
李陸自知說法荒唐,不過是自欺欺人,那邊張圻還在絮絮叨叨:「整個計劃都是謝玲琅安排的,而且她只在晚上跟我們見面。」他瞥了一眼被報紙糊住的窗戶,從破碎的縫隙里往外看,慌張地站了起來,「要天黑了,走吧走吧。」
李陸不大信鬼神,可這件事的確蹊蹺,來不及細想,他跟著張圻跑到了大門口。兩人一拉鐵門,發現從外面鎖住了。
屋裡本來就暗,日暮降臨,僅剩的從破報紙縫隙里擠進來的光線,如同被一隻怪獸一點點蠶食。不知道從哪裡吹出來的風,颳起了地上的舊報紙。
兩人緊貼著大門,收緊呼吸,透過飛舞的報紙,緊張地凝視著黑暗深處。
風停了,報紙紛紛落下,一個白色物體猛然墜落在兩人面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謝玲琅的歪脖子,她的頭被繩索套著,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隻黑洞洞的眼。髮絲之間有紅色的東西若隱若現,像一條蠕動的紅色肉蟲。
張圻已經癱軟在鐵門前,李陸渾身是汗,冷風從他的領子灌入,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是在笑嗎?
8
趙雨蒙醒來之後沒多久又陷入了昏睡,第二次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旁邊有光亮起來,她轉過身,才發現自己被鬆了綁。旁邊是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視頻。她坐起身來,很快認出視頻里的主角——老公李陸和鄰居張圻。
「這地方離我們小區不遠,環境也適合精神錯亂後自殺……」視頻里李陸得意洋洋。
趙雨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突然,一隻雪白的手出現在鍵盤上,趙雨蒙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面縮。
緊接著,燈亮了,她看見「女鬼」蹲在電腦旁,「女鬼」的頭髮散落在肩後,露出了本來面目。「女鬼」甜甜一笑,「姐,你想起我沒?」
「真是你啊。」趙雨蒙逐漸放鬆下來,第一次在張圻家見到她時就覺得眼熟,但由於當時氣氛比較詭異,她聯想到了電影里的「女鬼」。
「姐,你身體感覺怎麼樣?李陸把你的安眠藥換成了含致幻劑的葯。」
「睡了一覺,除了有點累,其他沒什麼感覺。可能是那個藥物的作用吧,我倒是想起了那場車禍。」
那是五年前的一天,下著大雨,趙雨蒙開車回家途中,經過郊區一條小路時發現了一個車禍現場,地上躺著摩托車和一個戴著頭盔的女孩,肇事車輛早沒影了。
她當時有點低燒,本想趕緊回家休息,但人命關天,她第一時間下車查看女孩的情況。女孩的身體還在抽搐,眼睛微睜,但說不了話。她趕緊打了120,然後用自己的外套為女孩遮雨。
她不懂急救知識,只能幹等著,一邊鼓勵女孩要撐下去,不要睡。
救護車達到後,女孩被醫生抬進了車裡,怕醫生一時聯繫不上女孩的家人,她把身上的現金都交給了醫生,作為女孩的救治費用。
車門關上的時候,她看見女孩一直在看她,眼裡淚光閃動。之後她回到家,倒頭就睡,期間體溫上升,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醒來之後,救助女孩的記憶也模糊了。
「姐,我叫謝玲琅。你放心,那兩個渣男被我偽造的報紙唬住了,剛被我敲暈綁了起來,等到天一亮,我就報警,今晚你好好睡一覺。」
趙雨蒙想起視頻里的情景,忙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玲琅滿臉憤怒,「李陸和張圻想害你!」
半年前她在超市碰見了趙雨蒙和李陸,很想衝上去表達謝意,但她在夜總會當小姐,覺得趙雨蒙一定會失望,辛苦救回來的人如此不自愛。她想,等自己混出人樣來,再去找恩人也不遲。沒想到,她陪客人在賭場玩的時候碰見了李陸和張圻,這兩人玩得凶,輸得也凶,她不由地開始注意這兩人的舉動。
「我在賭場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李陸想幹掉你,揮霍你們家的財產。我聽到張圻說要在QQ群上找殺手,我就進了他說的群裝成殺手。我也沒別的本事,就時不時在電影里演女鬼,然後就想出了這個計劃。他倆要謀害你的證據我都留下了,我自己也是證人。」
趙雨蒙怎麼也想不到,平時老實本分的丈夫竟然這麼陰險。他們結婚三年,由於趙雨蒙家境更優越,同時懂點理財投資,婚後自然掌握了財政大權,李陸開始抱怨過一兩次,但趙雨蒙沒有妥協,李陸也就放棄了,這些年表現中規中矩,趙雨蒙壓根沒察覺到他染上了賭癮。
「姐,你別想那個渣男了,我帶你看點東西。」見趙雨蒙神情沮喪,謝玲琅想轉移她的注意力,拉著她去了另一個房間。
「姐,你看,這些都是我的寶貝。」
房間角落裡堆著一些物品,有老舊的電風扇、繩子、滑輪、舊報紙,旁邊還躺著一個穿白紗裙的人。
趙雨蒙嚇了一跳,忙往後退。謝玲琅趕忙跑過去抱住那個「人」,「姐,你別怕,這是我做的人偶,很逼真吧?」她笑眯眯地撫摸著人偶的長髮,像在凝視戀人的臉,「我跟著網上的教學視頻做的,花了好幾個月,身材模樣都是按我自己的樣子來弄的。她其實很輕,只有頭部增加了填充物,這樣撞擊天花板才能發出聲音。」
「原來是個人偶……那晚是你在操作?」
「沒錯,李陸提前在天花板上安裝了滑輪,我在旁邊的衣櫃里拉動繩子,張圻負責拉你家的電閘。」謝玲琅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頭髮,「對不起,姐,那晚嚇到你了吧?我實在沒別的本事,直接報警吧,他倆又沒開始動手,沒有證據。」
趙雨蒙沒有心力去追究這些事,她只是想不通,為什麼李陸要背叛自己,甚至要殺掉自己?
「姐,這些東西是劇組不要的,我都拉回來保存著。拍電影是我的夢想,因為可以隨心所欲創造出自己想要的世界,很可笑吧?這次的計劃,其實是我之前寫的一個鬼故事。現在流行拍短視頻,我就想,哪天我也拍個小故事,說不定就火了。」
趙雨蒙看了一眼那些東西,雖然破破爛爛,但都很乾凈,看得出謝玲琅很愛護它們。
「姐,我之前沒敢去認你,是因為……我是個小姐。」謝玲琅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父母離婚後把我扔給了外婆,初中畢業我就出去打工了。我沒什麼文化,也沒有一技之長,體力活也干不好,最後就當了小姐。那天我被男朋友拋棄,騎摩托車出去發泄,我想死了就死了吧。但是姐姐你一直鼓勵我,真的,從來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除了姐姐你。」
趙雨蒙這才認真地看起謝玲琅,後者眼裡滿是感激的目光。
「後來小姐妹說我外形還不錯,可以試試去拍戲,我很喜歡看電影的,所以立刻就答應了。那個導演要求我跟他在一起,我懂這是圈子裡的規矩,後面好幾個女鬼角色都是這麼得來的。」
難怪第一眼感覺像女鬼,趙雨蒙想著,說不定真看過她演的鬼片。
「但是呢,我想自己編戲,但我只演過女鬼,對這個最有經驗,所以開始寫一些鬼故事。」
趙雨蒙注意到,謝玲琅的眼睛閃閃發亮,那是談起夢想的樣子。
「姐,這是我第一次自編自導,是我演過最棒的一齣戲,雖然我可能這輩子都做不了真正的演員,但這齣戲夠我吹一輩子牛逼了。」
趙雨蒙心裡突然有了一絲光亮,像小火苗慢慢燃燒著,那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像從一堆灰燼里開出花來。她開始想未來,這件事後,她要怎樣生活,她還有個環遊世界的夢,是不是可以著手準備了。
兩人靠牆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晨光透過窗戶和報紙照亮了黑暗的房間,趙雨蒙扭頭對謝玲琅道:「你知道嗎?你演得特別好,肯定能當演員。」(作品名:《樓上有聲》,作者:蝸牛塘。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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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愛遠嫁的女人:婚後1年為床沒晒乾的被子,我被丈夫打進醫院
※故事:回到家的她沒有急著上樓,而是叫他下來看月亮,談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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