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的人緣，為何這麼好？

文/聖玄法師

《舊雜譬喻經》里有一個故事——

佛陀派遣目犍連尊者去度化一個國家的人民，目犍連尊者雖然聽說那裡的人出了名的暴虐剛強，卻十分耐心地為他們宣說斷惡修善的真理，哪曉得那一國人根本就不信，甚至群起而打罵目犍連尊者。

智慧第一舍利弗尊者見狀，好心接過了這項事業，前往那個國家，宣說戒法，以智慧化導他們，可沒想到，他們完全不願意聽，反而唾罵舍利弗尊者。

怎麼會這樣難以調伏呢？五百大阿羅漢都陸續前往教化，儘管每個人都信心滿滿，可是他們受到的都是拳頭、口水、木棒的驅趕。

阿難尊者無奈地對佛感嘆：「這個國家的人，性情兇殘，不受善法。即使侮辱一位阿羅漢都罪過無量，何況他們如此對待眾多的阿羅漢，這樣的罪過恐怕虛空都難以容納。」

而佛陀卻安慰阿難：「這樣的罪過確實深重，但是菩薩卻能諦觀罪性本空。」於是就請文殊菩薩前去教化。

文殊菩薩到了那裡，卻沒有急於向他們宣說善惡因果之理，而是觀察他們每一個人的優點，並一一讚歎大家的功德，譬如說某人勇健、某人仁孝、某人有膽慧，正像蘇東坡說的那樣：「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不好人。」

大家聽了他的慈言愛語，都以為遇到了知己，喜不自勝：「這個人的話了不起，有眼光！痛快！」

沒過多久，文殊菩薩就成了城中人緣最好的人，大家都願意用上好的衣服、佳肴供奉他！這時候文殊菩薩才教化他們發菩提心，並告訴他們：「供養我不如供養我的老師佛陀，福德無量！」

所有人都歡欣雀躍地去見佛聞法，受佛之教化。

看到這個故事，我十分的慚愧，特別是當我穿上這身僧服，很多時候以為自己是在「度化眾生」，在「為你好」，實際上，別人卻並不願意接受所謂的「好意」。

常常在開導別人的時候有一些傲慢的心理，也因此失去了許多學習的機會，卻不曉得，站在眾生的角度，從別人的角度來思考世界，一切又是另外的面貌。

這時候，讀到文殊菩薩這個故事，「記人一善，忘人百非，看一切人都是菩薩，唯我一人實是凡夫」，似乎讓人豁然開朗。

正如我們在讀《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時，眾生應以何身得度，觀世音菩薩即現何身說法。

在我們大乘佛教里，常常聽到有人據《普門品》而說，大自在天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毗沙門天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有的人會問：「那我何必東求西求，我就好好念『南無觀世音菩薩』不就好了嘛！」

誠然，能夠正直舍方便，抱定受持觀世音菩薩的聖號，是極為殊勝的修行。

但觀世音菩薩心中憐憫眾生，知道有的人並沒有生起菩提心，也並不一定對佛菩薩有信心，便化作無數的形象，隨著眾生的欲樂，化作他所喜愛親近的形象，「潤物細無聲」，來讓人樂於接受，這分善解人意的體貼讓我們感動不已。

可有時候，觀世音菩薩也會「恐嚇」一把。

據《佛說救拔焰口餓鬼陀羅尼經》記載，有一天半夜三更，阿難尊者獨居靜坐之時，見到一餓鬼，口中燃火、咽如針鋒、頭髮蓬亂、爪牙長利，甚可怖畏，跑到阿難尊者的面前，對他說：「三日以後，你的生命就會結束，那時候你也會和我一樣，生於餓鬼之中。」

阿難聽了以後，心生惶怖，問焰口說：「難道我死後，真的要生於餓鬼道中嗎？有沒有什麼方便法門，讓我能夠脫離此難？」

這時候，焰口卻對阿難說：「如果明日，你能夠能布施百千那由他恆河沙數餓鬼，還有百千婆羅門仙等，每一位都布施一斛飲食，並及為我供養三寶，你就能增壽，還能令我離於餓鬼之苦、得生天上。」

原來他不是要嚇唬阿難尊者，這是逼著他培植福報啊！

阿難可顧不了那麼多，汗毛都豎起來了，馬上趕往佛陀的住處，五體投地，頂禮佛足，身體戰慄，向他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佛陀耐心地聽完，為他傳授了「無量威德自在光明殊勝妙力陀羅尼」（變食真言），布施給餓鬼眾生及諸仙等種種飲食，令諸餓鬼解脫苦身、得生天上。

後來，逐漸演變為我們的瑜伽焰口法會。

這位名叫「焰口」的餓鬼，就是觀世音菩薩所化現了，為了讓阿難於後世的眾生學習超度餓鬼、增長福慧的法門，他並沒有化身為讓人親近的長者，而是化身為其形醜陋、身體枯瘦的餓鬼，讓阿難在「恐嚇」下，學到了這麼一個殊勝的法門。

可見菩薩度眾，不僅在於施設了讓人樂於接受的方便，讓自己的「人緣好」，更旨在以這分善緣引導眾生，「令未信者生信，已信者增長」。

本文為騰訊佛學獨家原創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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