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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經濟發達,國力號稱封建社會巔峰,為何遭遇靖康恥?

「宋代是我國封建社會發展的最高階段,其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所達到的高度,在中國整個封建社會歷史時期之內,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北京大學宋史專題課》

而在英國經濟學家安格斯·麥迪森的著作《世界經濟千年史》中推斷,公元1000年的時候(北宋咸平三年),宋朝中國的人均GDP達到450美元,公元980年到北宋滅亡前的1124年,總人口從3000多萬增長到了1億2000多萬,富庶程度已經超過了20世紀80年代之前中國歷史的任何時期。

根據上述學者們的考證,北宋王朝之富庶,人口之繁榮,已經達到了整個人類歷史在工業革命之前的巔峰狀態。中國史書和古代資料中,除了那幅讓世人驚嘆的《清明上河圖》之外,還有《宋史》中一些記載,讓我們也足以見到當時的富裕,其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公元1126年,金兵南下包圍北宋都城開封時期的情形:

開封軍民在李綱的帶領下,多次阻擊了金兵的衝擊,但宋欽宗仍然希望能夠用和談換取金兵早點撤退,於是派出了有「浪子宰相」之稱的尚書左丞李梲到金兵的營帳談判。作為大藝術家太上皇宋徽宗一手提拔起來的丞相,李梲多才多藝,不僅蹴鞠一等一,而且還能編一些小曲,深受安逸的北宋皇室喜愛。李梲出使金人營帳,答應了對方提出的令人震驚的和談條件:

「黃金500萬兩,銀5000萬兩,娟100萬匹,牛馬各萬匹等等」

按照黃仁宇先生《中國大歷史》中給出的北宋時期的金銀兌換比率,1兩金=10兩銀,就是說金人要求賠償合計1000多萬兩黃金。宋欽宗只用了9天的時間,在開封城裡,找到了30多萬兩黃金,1200多萬兩白銀,約等於150萬兩黃金。宋朝時一斤相當於現在的0.6千克,換算成今天的重量,大體是100噸黃金,2017年世界第三經濟強國日本發布的黃金儲備數量也不過700多噸----而開封只是一個北宋的城市。

然而,問題來了,一直以來公認---戰爭講究的是綜合國力的比拼。畢竟戰爭對於糧草、人口、武器裝備等方方面面,要求都頗高,顯然北宋無論在各個方面,都是全面、大大的領先金國。比錢糧,幾十個金國加起來也不如,比刀槍兵器,北宋的冶煉技術和冶鐵鍊鋼的產量,也顯然高出對方不止一頭。既然如此,那麼北宋為何還會遭受到靖康之恥呢?

要知道,靖康之恥絕對不是給多少錢這麼簡單,後來的一切簡直讓二帝痛恨來到這個世界上。上文提到的100噸黃金的賠款,只是給了完顏宗望統領的金國東路軍,金兵完顏宗翰的西路軍正在攻打西安一籌莫展,看到二太子完顏宗望發了大財,直接西安不管了,奔著開封就去了,也要一份戰利品(《宋史·欽宗本紀》)。北宋最後終於拿不出錢來,以及其他種種複雜原因,開封終於被攻破,靖康恥發生。二帝淪為俘虜,被辱罵為「昏德公」和「重昏侯」,傳言後宮盡受凌辱,宋欽宗皇后不堪受辱自殺。

國力強盛,人口又相當茂密,倒是非常接近漢武帝時期的國家狀態,但是結果卻和漢武帝時期的情況完全相反。借用老革命家們的話說,那就是「北宋百萬禁軍,就算是100萬頭豬,也不至於讓金人如此虐待啊!」然而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切實發生了。

不得不說,一個國家的國力強弱,經濟只是一個部分,就如同肥沃的土地,其上生根發芽的有可能是蒼天大樹,卻也有可能是扭扭曲曲、軟軟捏捏的醜陋藤條。北宋除了比較富裕以外,無論從政治、軍事還是思想上去看,都已經達到了一個弱國的標準。政治上的軟弱古今公認,尤其是宋徽宗時,再也沒有出現過王安石、司馬光、章惇這樣的大家,而他自己卻成了那個時代最有名的「大家」,他大量啟用「偶像派」,我國蹴鞠水平立刻登峰造極,高俅、李梲等幾位丞相都是高手,李梲這種人才,更是自己能寫歌唱歌,國家命運可想而知。

然而,真正讓北宋直接亡國的,仍然還是軍事上的衰弱---整個國家已經實在沒人會打仗了。金兵第一次進攻開封的時候,整個朝堂之上,只有李綱一人主戰,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在譴責李綱不識時務。坐擁當時世界上最堅固的城池,可悲整個首都居然只有李綱一個文人懂得守城。

宋徽宗剛逃走,宋欽宗也想要逃走,李綱告訴他,你現在才跑已經晚了,金兵很快就追上你了,還不如留在城裡,欽宗這才留下來。雖然李綱在抵抗金兵的時候卓有成效,然而畢竟不是專業的軍事家,發生了一次主動出擊被伏擊的失敗。隨後朝堂之上大家也有了借口抨擊他,所有人都忘記了他此前取得的勝利。(《宋史·李綱傳》)

北宋還能夠用的軍事家只剩兩人,即种師道和种師中兄弟二人,就是《水滸傳》里經常提到的「老種經略」和「小種經略」。种師道當時76歲,种師中67歲。金兵第一次圍攻開封的時候,种師中率兵秦王,金兵撤退,欽宗讓他帶領少量兵馬去光復太原地區,兵力不足且不說,而且不給他糧草,而且不停地催促。

种師中無奈之下只得迎戰,前期取得了不少勝利,但是答應士兵們取勝之後的獎勵朝廷卻不給,反倒是金國那邊拿了宋朝的錢之後對士兵非常慷慨,結果种師中的士兵們逃散,不乏投遞者,种師中本人皇命在身只能死戰,身中多數致命傷,力戰而亡,享年67歲。

金兵再度包圍開封,朝廷已經沒有像樣的武將能用,只好叫來了76歲的种師道,种師道剛到開封就老死了,宋朝再也沒有人懂軍事了,開封城被攻破,靖康恥就這樣發生了。縱觀整個北宋,越到後期武將越是凋零,統兵的除了太監,就是文官,兩國交戰,仗還沒打,自己的指揮官先跑了,或者糧草不到位,導致軍隊潰散甚至投敵。

從根本上講,堂堂1億多人口的大國,資本主義都萌芽了,居然被幾百萬人口的奴隸制少數民族所擊敗,老百姓的冷漠或者說是中立思想還是更關鍵的。攻打中原的金國先鋒,正是降將郭藥師的漢族軍隊,而這支漢族軍隊,曾經在遼國服役,能征善戰。在《宋史·种師道傳》中還提到,种師道到開封勤王,卻發現開封城外老百姓正在幫助金兵修築軍事工事,修理工程器械,氣得他大罵宰相李邦彥,質疑他為何沒有堅壁清野,反倒認為百姓的做法很正常。

其實這個問題不僅解釋了北宋的滅亡,而且也能很好的解釋為什麼幾年前來少數民族不斷南下奪取中原地區,統治者不得已修築長城,卻依然不能夠完全抵擋;這也是古往今來全世界歷史上,為什麼野蠻民族屢屢能夠取得對先進民族的戰爭勝利,就像古代埃及被落後的波斯滅亡,古代歐洲文明的中心雅典卻被專制落後的斯巴達滅亡。

其原因就在於當時這些地方的人們心中並沒有民族主義思想,對於國家的意識還是非常淡薄,如春秋軍事家曹劌說的國家戰爭---「肉食者謀之」。而北宋時期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普通百姓並不認為完顏氏當皇帝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沒有人認為會比姓趙的還差。就連讀書人大多數也是無所謂的,主和派佔了大部分,儒家經典《孟子》中層提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也提到過「暴其民甚,則身弒國亡」,認為只要對老百姓好,誰當皇帝都是一樣的。

這樣的思想根基之下,外族入侵被視作普通的改朝換代,底層民眾甚至會幫上一把。所以,宋朝看似是一個繁榮的泱泱大國,實際上國家的富裕並不能夠在對外戰爭中作為一種力量呈現出來,反倒是常常會被落後的征服者所利用,這就促成這個王朝以及與其類似的很多朝代,不斷的被北方騎兵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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