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航空共同創辦人的遺澤

來源：《家族企業》雜誌

（微信公眾號ID:jiazuqiyezazhi）

作者： 比爾·泰勒

赫伯·凱萊赫（Herb Kelleher）是西南航空（Southwest Airlines）極富傳奇色彩的共同創辦人，長期擔任該公司CEO。幾乎每個認識他的人，都可以說出一段與他初次見面的故事，因此我要用我的故事來回憶他。那是1980年代末，我剛從商學院畢業，我參加了一場在紐約市舉辦的頗負盛名的大型（老實說相當無聊的）企業策略研討會。

那天早上有幾位高階主管照本宣科發表了冗長的報告，幾位教授的演講也很沉悶乏味，然後終於到了專題演講人上台。赫伯走上演講台，點燃一支煙，倒了一杯野火雞波本威士忌（Wild Turkey bourbon），然後發表演講，那仍是至今我聽過最幽默、大膽、聰明睿智的CEO演講。演講結束後，我花了一點時間與他互動，立刻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位卓越的領導人，這位創業家聰明且精力充沛，既好勝又富人性，自視甚高卻又平易近人。

赫伯·凱萊赫在2019年1月初過世，享年87歲，他開創了一家真正原創的企業。

我回顧他的一生與遺澤時，印象最深的是，他創造的成果與領導的方式，竟有這麼多值得我們學習。他讓我們明白，可以基於真誠與慷慨的人性價值觀，來創造巨大的經濟價值，以及你想在市場實現的成果，為何必須反映在你所建立的工作場所上，還有在破壞與轉型的時代，為什麼簡單與一致最重要。

西南航空自1971年股票上市以來，已經成為業界傳奇。在這個以虧損和受人矚目的破產案聞名的產業，西南航空超過四十五年來，沒有一年虧損，從來沒有虧損過。在西南航空上市三十年後，《聰明理財》雜誌（Smart Money）總結指出，過去三十年，西南航空是表現最佳的股票，勝過IBM、默克（Merck）與其他吸引人的知名企業。要是在西南航空上市時投資一萬美元購買該公司股票，在三十年後價值1020萬美元。

但對我們其他人而言，想要了解赫伯·凱萊赫的成就，也就是他遺澤中的關鍵部分，重要的是以下幾點。對他而言，西南航空從來不只是一家公司，而是一個奮鬥的理想。目標不只是讓機票價格低廉，飛往更多城市。用他的話來說，目標更是要「讓天空大眾化」，讓一般美國人搭飛機時，像商務人士、富人一直以來享受的那樣簡單、負擔得起，而且有彈性。

這個使命在今天看起來有些古怪（主要是因為凱萊赫成功了），但在他剛創業時，這是一項革命性的抱負，對美國人的生活品質帶來重大貢獻。

換句話說，重要的不是你銷售的商品，而是你代表的信念。這是德州廣告界傳奇羅伊·斯班塞（Roy Spence）一本著作的標題，他是赫伯·凱萊赫最熟識的商業夥伴之一，也是西南航空許多令人難忘廣告的幕後推手。多年前，我為了更了解凱萊赫的想法，花時間採訪了斯班塞，他強調西南航空其實不算是航空業，而是屬於「自由」業，它的目標是賦予數千萬人「搭飛機的自由」，即使這意味著要建立一家在各方面挑戰產業傳統做法的公司。「商業策略會變，營銷定位會變，但使命目的不會改變。西南航空的每個人都是爭取自由的鬥士，」斯班塞對我說。

不過，「每個人」很重要，這也是凱萊赫遺澤的第二個關鍵部分。每個對赫伯·凱萊赫與西南航空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他風趣幽默的舉止與公司充滿活力的文化。即便我們不了解他的幽默感，都能從他身上學到一件事：優異的領導人會把他們嘗試在市場上達到的成果，與他們在工作場所中建立的文化，明確地連結起來。正因如此，凱萊赫與他的團隊明確指出，在這家致力於給予顧客「搭飛機自由」的航空公司，其工作環境是以「八大自由」來定義：從「學習與成長的自由」，「打造財務保障的自由」到「創造與創新的自由」。

凱萊赫比我所見過的任何CEO都明白，品牌是你企業文化的外在展現，而且文化是維持與更新你品牌的唯一平台。

赫伯·凱萊赫還有最後一項值得強調（但時常被忽略）的遺澤，特別是在這個強調轉型、破壞與改變的年代，尤其值得注意。西南航空一直是一股革命力量，而且凱萊赫對傳統的航空產業帶來巨大的陰影，但他的公司獲得無比的成功，他也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創業家之一，因為他堅持簡單與一致，而不是強調不斷創新。

數十年來，該公司只採用一種機型（波音737），因此較容易訓練機師和機械技工，也更容易管理機隊營運作業。它維持點對點的飛行路線，避免了傳統軸幅式航線的誤點與混亂。它也拒絕沿用一長串的產業實務做法（最為人所知的是日益高漲的機票改簽費用與行李費），這些做法可增加營收，但也惹怒乘客，並讓營運更加複雜。西南航空過去數十年來獲得巨大成功，是因為不急著改變，而非積極改變，這點讓人驚訝，也深具啟發。

的確，在過去幾年西南航空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就是目前這一代的領導人能否維持凱萊赫倡導的簡單與一致精神。就如《華爾街日報》指出的：西南航空「曾是航空界自命不凡的新貴，但它已開始彷效自己年輕時對抗的那些主流競爭對手」，而那些對手「在營運上既複雜且成本高昂」。

西南航空能否在一貫動蕩混亂的航空業，堅守共同創辦人的原則，還有待觀察。但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深思赫伯·凱萊赫的成就，景仰他不凡的商業人生，並思考他的遺澤可以如何改善我們作為領導人的表現。

赫伯，謝謝你載我一程。

（作者是《快公司》（Fast Company）共同創辦人與作者，著有《就是輝煌：偉大組織如何用非凡的方式做平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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