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地球去流浪,帶走的是心中不滅信仰
中國科幻小說作家劉慈欣在其作品《流浪地球》開篇寫道:「我沒見過黑夜,我沒見過星星,我沒見過春天、秋天和冬天。」
這部科幻作品描寫了太陽即將毀滅的世界末日,人類為了生存,不得不用高科技推動地球改變運行軌道,使之脫離太陽系,去茫茫宇宙中尋找新的生存家園。
在如此宏大的科學幻想命題下,掩藏的卻是幾千年來不曾改變的宗族信仰。
電影《流浪地球》海報(資料圖)
中國人信仰什麼?這並不是獨屬於某一宗教的命題,而是應該進一步思考,作為四大古文明之一的中華文化,究竟是基於何種內在驅動力,才使其在歷盡重重劫難之後仍可以煥發新生?
正如《流浪地球》的主旨,在面對太陽毀滅的末日時,人們為什麼不選擇駕駛宇宙飛船逃生,卻要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帶著地球去流浪呢?
我們經常強調說,道教是中華民族土生土長的宗教,是屬於中國人自己的信仰。那麼,道教信仰所呈現出來的某種精神特質,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中華民族的精神主旨的。
任何一種宗教,必然都是有神論的,道教自然也不例外。但道教之有神,又與其他宗教中的造物主有著本質不同。
若人人皆得悟道,便不會再把太陽視作造物主一般的存在。(資料圖)
道教之神仙,大體可以分為兩類:
一類與自然相關,如風雨雷電各有其主,草木精靈皆具靈性。對自然屬性神靈的崇拜,與中華民族的農耕文明關係密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們的文明傳承對大自然有著強烈的依賴性。
在《流浪地球》的設定中,太陽的毀滅幾乎等同於造物主信仰的崩塌。如果神明不再給予護佑,那麼信仰是否還具有價值?面對這一質疑,道教信仰卻體現出了極為特殊的意義。
對自然的崇奉,是道教的基本信仰,但道教信仰的神明不僅僅只是自然界的職能神,而是要上升到具有恆常道體的、哲學思辨意蘊的精神信仰,具體可表現為由天地道氣生化而來三清諸神。
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在道教的人天宇宙觀中認為,一切有形的存在終將會迎來滅亡,這些都是大道演化,是世間常理。
大道之無情,在於以無上至道的視角來看,天底下的永恆和善變始終逃離不了陰陽二字。
處於陰、或是處於陽,都無法看到事情的全部面貌,唯有超越了人間後,才能明白「大道無情」並非不慈悲,而是一切不繫於心。鵬鳥視下,萬物皆為蒼茫一色。
心不被物累,才能真正與萬物合一,與因果合一,甚至與生死、與時間、與永恆相合為一。
若人人皆得悟道,便不會再把太陽視作造物主一般的存在。既知生,便要知死,已知其大道規律,又何必為了生生滅滅而悲凄呢!
誠然,必定會有人問道:假如《流浪地球》中的情況真的發生,難道人類就應該去自然生滅,甚至不做出任何補救的努力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儘管道教具有無為之自然觀,認為唯有順天地大變,才可實現與道合真。
莊子曾言「知其不可奈何而安置若素」,道教真正提倡的,是讓人們學會接受人生中的命運坎坷,並在此基礎上以合道的方式發揮自我努力。不妄為,才能真正有所為。
所以在面臨如文學作品中的終極命運時,人類選擇帶著地球離開太陽系的行為,也一樣是基於更深層次的精神內核作為原始驅動力的。
天地之道的教化,大約意在教會我們去爭取、去欣賞、去分享之後,還要保持住捨得與放下間的淡然如初。(資料圖)
以道教為代表的中國人的根本信仰,並不在於對外物的渴求,而是植根於腳下的這片土地,我們感恩於自然萬物恩賜的同時,更加側重於人類自身付出的努力勞動。華夏民族特彆強調「根」文化。
在同樣一片熱土上,我們的祖先曾經留下生存和生活的智慧,而這些智慧又被後人不斷地累積和發展,從而使當代的子孫可以站在歷代聖賢的肩上去看待現有人生。
我們的根,源於對祖先的感恩,源於中華民族同手同腳的血脈相連。這一點,在道教的神仙信仰中體現地非常明顯,即敬奉天道、宗效先人。
前者是對自然的敬重,後者是對人類自身的尊崇,人的思想與自然之道相合為一時,即是曰「道法自然」。
更為難得是,道教信仰不僅僅是在強調人們要敬天、法祖,更加著意於當下的人們在學習了天道和先祖之人道後,還要思考如何為當下所用。
變化雖有萬千,不變只有真一。唯有守住心中信仰的真道不改,具體用什麼樣的方式方法去拯救自己的人生,則是見仁見智的問題。
在劉慈欣的作品原文中,人們選擇以流浪地球的方式來逃避太陽毀滅帶來的災難,這是對故國家園的眷戀。
這一點,正是中華民族精神信仰的本源。因為我們曾經生於斯、長於斯,未來甚至還要埋葬在這裡,對長伴人類文明的故土保持信仰,這是最值得驕傲的事情。所謂信仰,是要在苦難中給人力量,在溫馨中使人向上。
根源於土地的農耕文明,不論面對何種天災人禍,始終會對自然、最人類自身保持最真切的希望。
天地之道的教化,大約意在教會我們去爭取、去欣賞、去分享之後,還要保持住捨得與放下間的淡然如初。
在繁華落盡之後,尚可以不留一絲眷戀,起身拂袖,白雲千載悠悠。
(編輯: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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