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房奴
文/林克於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熱浪翻滾，風也灼人，在這三十八九度的大熱天，莫說做事，就是空手走在山城大街上也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儘管如此，人到中年的「棒棒」張強為還清在山城郊區購買的一套20多萬元的二手房借款，還得頂著灼人的太陽滿街跑！
今天，張強一大早就出門了，在大街上跑來跑去好半天也沒攬到一筆業務，雖然天熱，但他卻心寒，鬱悶地來到臨街的一棵大黃葛樹下，與「棒友」們在這裡分享聊天、吹牛、打「二拖一」的快樂！
這一帶的人大多知道，張強為早日還清借款，一天到晚連軸轉，白天天晴當「棒捧」，下雨時臨時改行賣雨傘，晚上還要去夜市擺地攤，爭取多掙點錢把借款還完，摘掉「房奴」的帽子。
「唉！今天硬是霉起了頸子，大半上午過去了，一個單也沒接到。」精瘦的張強猛吸了口劣質香煙，在心裡罵道，他知道每一天的業務對他是多重要，因為他找錢不但要養家糊口，還要還買房借款啊。
「棒棒！我搬家，有些雜物，給我跑三趟，一挑約百拾來斤重，一站多公交路程。」劉老頭來到黃葛樹下挨個把正在打「二拖一」的棒棒看了又看，最後將目光落在一側、抽著悶煙的張強身上，問道：「你看多少錢？」
張強稍微思肘了下，一臉笑容地答道：「120元吧，最低收費，絕對沒虧你！」
「 別敲我竹杠哦，我們都是窮人，退休費低，我照顧你生意，你就優惠點我吧。」劉老頭說。
「好！大家都乾脆點，三挑一百元，送到屋作數。」張強答道。
「行！一言為定。」劉老頭手一揮，就領著張強往家走去。
臨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陽烤得大地冒煙，張強雖然感到熱得不行，但一想到那該死的買房借款什麼苦啊累啊都沒事似的了，挑著裝得滿實滿載的兩大編織袋，飛快地向前跑去，前後一個多小時就把三挑雜物送到了貨主的新家，順利地拿到了百元大鈔。
夏季的天，真是變幻多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來就來。張強走上大街，忽然看到天上團團的烏雲壓了下來，他預感到很快暴風雨就要來臨，經驗告訴他，這樣的天氣棒棒業務沒了，趕快回家拿早已備好的雨傘到街上賣，爭取多賣點，賣個好價錢。
「嘣嚓嚓——嘣嚓嚓——」正當張強背一包提一包跨出小區大門，向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時，忽然火閃閃爍，雷聲大作，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了下來，行走在大街上的人們像受到驚嚇的雞鴨撲向街道兩旁的商場、店面跑去，有的躲進了公交車站的遮陽（雨）棚下，等待風雨過後雲開日出。
「買傘喲！買傘喲！」張強撐著傘頂風冒雨來到公交車旁叫賣著，叫賣著，生意還真不錯，半個多小時的風雨時間，他把帶出去的二三十把雨傘幾乎賣光，並且還賣了個好價錢，回到家清點鈔票時，沒想到除去成本還盡賺了一百多元，不由暗自竊喜。
「咕——咕——咕——」正當張強拿起「棒棒」準備出門去街上攬業務時，肚皮對他發出了警告，這時他才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沒想到已是下午一點半過了，自己還沒吃午飯呢。
「嘀鈴鈴——」手機響了，張強隨手摁了下接聽鍵，原來是一個老客戶打來的，他問道：「吳伯伯，什麼事啊？」
「小張呀，我老伴在家摔傷了腿，想請你幫忙，把她送到醫院去，錢嘛，我們不會虧待你！」
「好！吳伯伯，一會兒我就趕到。」
張強摁了電話，似風一般跑到就近的一個小賣部，買了一包小蛋糕和一瓶礦泉水充饑。為節省時間，他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一溜煙似地朝吳伯伯家跑去。不到十分鐘，張強到了吳伯伯家，問明情況後，就背起吳大媽與吳伯伯一道，乘電梯下了樓，出小區大門，上了一輛「的士」，很快到了「臨江醫院」，送進了門診室……臨走時，這位慈祥心善而又了解張強需錢還買房借款的吳大伯遞給他一張百元大鈔。
「吳伯怕，謝謝你了哦！」張強有點受寵若驚。
「謝啥子嘛，你用勞動找錢，應該。」吳伯伯心態平和地說。
隨後，張強又穿行在大街小巷，為找業務奔忙著。
「棒棒！」一個似乎有點芲老的聲音傳入張強的耳膜，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身邊放著一袋大米的白髮老太婆在喊，於是轉身來到她身邊。
「這袋米，50斤，送到前面那個小區A2—3樓，你看多少錢？」老太婆問。
「這大熱的天，就拿10元錢吧。」張強說。
「行！走吧。」老太婆在前面帶路，張強把大米扛在肩上緊跟其後，儘管汗水打濕了衣褲，身體也有些睏乏，走起路來腳也開始打閃，更想回家休息，為晚上去夜市做「小賣」蓄集力量；但他一想到這一個個業務就是嘗還買房借款的經濟來源，於是「痛，並快樂著」向前面的小區奔去，不一會兒到了老太的家。
「謝謝！」張強接過老太遞過的10元面鈔，道謝後轉身跨出了老太的家門，準備向樓下走去。忽然地上一個鼓脹的花色小布袋跳入他的眼帘，心裡不由一驚，頓生疑問：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為探究競，他彎要撿了起來，打開一看，沒想到一張張百元大鈔和一元五元十元的面幣跳入眼帘，不由暗自竊喜。
是啊，這些錢對他來說要下好多天力才能找回來呀。這時他有些動心，一個下力人誰不見錢眼開，再說這錢是撿來的，自己不說誰也不知。然而，他轉念又想，這錢肯定是那位白髮老太婆的，就在剛才掏包里的鑰匙開門時給掏出來掉在了地上，再說從她家裡那些破爛的傢俱中也可看出經濟並不寬裕，如不還她，說不定還要鬧出一些什麼事來。於是他轉身敲開了老太的門。
「什麼事呀？你又來了！」老太婆問。
「這個是你的嗎？」張強右手提起小布袋，說：「剛才在門口撿的。」
「啊！是我的，是我的，謝謝你！」老太婆一把接過布袋，馬上掏出錢清理了一番，對張強說：「這是我大半個月的伙食費……」
張強見老太太失而復得的錢回到手上高興的勁兒後，為找業務一溜煙式地跑下了樓，跑出了小區大門，這時一輛黃色「的士」開來，穩穩地停在他前面約二米的地方，一個女士拉開車門吼道：「棒棒！這裡！」
張強沒有遲疑，閃了過去，哪知就在這時，一個胖子棒棒好似從天而降，橫在了他的面前，對顧主說：「我來！」
「好多錢？就這兩包，送到『馨園』小區？」
「給30元吧，這大熱的天，要不是掙口稀飯錢，誰還干這買賣。」
「要得。不過路上小心點喲，我去緬甸旅遊了回來，裡面裝了些玉製品……」
張強見胖子已把業務掄到手，只好甘拜下風，因為他知道胖子勢強凌弱，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凡與他掄業務的同行，沒少挨他揍。
看到胖子棒棒挑著兩包行禮遠去的身影，張強在心裡狠狠地罵道：「你個龜兒死胖子，早不來遲不來，業務來了你就來，哼，跟老子掄業務不得好死。」隨後在地上狠狠地吐了口淬痰，以解心頭之恨，然後長嘆一聲，又到大街上碰「運氣了」，看能否再撞「兩單」業務。然而，他失望了。直到了晚上七點，他匆匆進了一家路邊飲食店，要了一碗稀飯兩個饅頭風掃殘雲一般吃了起來。不到兩分鐘，飯吃完了，扯了一張餐巾紙，輕輕把嘴巴抹了下，付錢後直奔蝸居的二手房，為到市夜擺攤「小賣」，收拾好物品。
這段時間夜市的生意較好，尤其是晚上八點過，來逛的，來買的，來看熱鬧的人特多。張強的「小賣」也還做得可以，每天把進貨成本除干打凈，也能凈賺個三五十元，看上去不多，但對一個棒棒的副業來說，也絕對是個不小的數字了，一月下來也有一千多元收入。
約八點半左右，大街上路燈亮了起來，城市的燈光一片輝煌，張強背著提著滿包滿袋的貨，信心滿滿地朝夜市走去。然而，今天他來晚了，最好的位置已遭先來的攤販占完，他只好在偏角找了個位置，把東西安頓了下來。隨後他把帶來的男女各式內褲、襪子、夏衣、夏褲和小孩喜歡的水槍、「小樂迪」、「小艾」、娃娃書等一字形擺著，等待著顧客的光臨。還好，沒讓他失望，不一會兒就有人來買這買那，有的買內褲，有的買鞋祙，有的買玩具和小人書，忙得張強收錢搞都搞不贏。
「哎喲——」忽然張強一聲大叫，駭得買東西的大媽驚慌起來，忙問道：「你怎麼了？」
「頭痛，像要爆炸了！」張強雙手緊緊抱著頭說。
「高血壓發作，趕快送醫院！」同是患高血壓的大媽立即拿出降壓藥給他吃，並用手機撥通了120。約刻鐘，救護車到了，醫護人員用最快的速度把張強送到了醫院急診室。隨車到醫院的大媽代張強辦理好住院手續……
張強看到眼前這位面善大媽，問道：「大媽，你貴姓？」
「姓田，你就叫我田大媽吧！」
「謝謝您！謝謝您！真的十分謝謝您！」
「是的，你應該謝謝她！她送你到醫院，為你代交了住院費……」值班醫生看到這一切，感動了，插話道：「要不是她，你再晚來會兒，可能麻煩就大了！」
張強望著眼前這位素昧平生的田大媽，淚水滑落了下去。
……
幾天後，張強出了醫院了，在家調養了幾天後，又每天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為還買房借款扛起棒棒到大街上不停地奔波著、奔波著……不過臉上充滿了笑容，因為他看到了未來生活的希望！
（圖片來自於網路）
TAG:作家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