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愛到101歲。」

01.

「我你愛到101歲。」

有一次，我跟曉安在學校的圖書館裡看一本雜誌的時候，翻到其中一頁，就看上上面這幾行字。

曉安時我小男朋友，人其實長得聽清秀伊人的，頭髮卷卷的，被他染成了金黃色，再配上他那小麥一般膚色。

簡直如餐桌上的美食，讓人忍不住嘗一口。

我跟他都是在故鄉的一所高級中學裡當老師。

我教的是數學，他教的是英語。

那時候，看到這一行頗有韻味的句子，他就忍不住好奇問我：「哎！周凜，你說寫這句話的是學生，還是老師啊？」

我看那些字體剛勁有力，絕對是出自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師之手。

......

「你真無聊！.......」我意猶未盡，然後瞬間補了一句「小可愛。」

我故意口齒不清地，用一種發嗲的聲音回復他，結果被旁邊一起看書的幾個小女生看了過來，一瞬間，他迅速用書本遮住了面頰！

然後你猜怎麼著？

他又像一個小貓咪一樣，偷偷地從那本後面瞄一眼出來，問我：「快看看，旁邊有沒有認識我們的學生，要是被發現了，我們就慘了！」

我不像他那樣啊，我倒是無所謂，隨時隨地，任何地方，對著任何人，我都可以親密地跟他撒嬌賣萌，雖然我比較攻一點。

我最喜歡的就是，他那小奶貓一樣的微笑。

上大學的時候，我就是迷戀他微笑時候的樣子，才鼓起勇氣跟他告白的。

後來，就一直到了在高中教學的那一年，整整戀愛了四年.

天長地久，就像那句話說的「愛你到10歲。」

那天在圖書館，事情還沒有這麼輕易就結束。

我跟他就在圖書館的一個角落裡，我頑皮，把擋在他臉上的那本書搶了過來，不過動作不大，其他人沒有人不會在意的，事實上，那天壓根也沒人在我跟他怎麼樣。

慢慢地......

我的臉靠近他的臉，就在圖書館裡，那個角落裡，用一本書，擋著我們倆。

要是在這個時候，我跟他來一場圖書館接吻，該會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兒。

曉安當然嚇了一跳，他本來就是一個靦腆的人，別說在這麼多人的場合接吻，就是私底下，我跟他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接吻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兒。

他驚訝到瞪大了雙眼，小聲地問我：「喂！你幹嘛？你別耍流氓啊！」

呵呵哈！

看到他炸毛的樣子，我心裡暖洋洋的，就像泡在一杯熱茶里。

我沒親他的嘴巴，而是底下的右手靈活地牽起他的一隻手，然後......

輕輕地在上面某個地方「啵」一下。

輕輕地，無傷大雅。

而親的那個地方，正戴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閃閃發亮。

那是我們戀愛四年的證明。

被我的舉動猛然嚇了一跳，曉安弟弟三魂丟了七魄，額頭冒汗。

然後再窺視一下旁邊坐著的學生，然後才對我說：「你啊.....下次還這麼魯莽，你就給我滾犢子！」

「呵呵！你別犯傻，你捨得離開我嗎？」

......

你捨得離開我嗎？

這是我一輩子最無賴的一句話！

只對他一個人說過，也只能對他一個人說。

隨後，我們便收拾收拾東西走人了唄。

曉安剛要拽著我的衣服離開，就聽到旁邊的幾個學生在彎著眉毛，微微地笑著，對我跟曉安道：「老......師......你們......」

我沒反應，反而心裡樂樂的，最先驚訝的是曉安，害怕地趕緊追問：「我們什麼，我們什麼也沒有......」

「哎！知道知道，老師，再見！」

「嗯！」也許是得到學生們的諒解，我笑的更開心了，「等等，我先寫點東西再離開！」

對，就是那本書。

我在那本書上寫了另一句話：

「謝謝你！也祝你們相愛到永遠！」

02.

跨過一年的秋天，冬日到來。

大雪連著幾日幾日地下。

我教的是高二年級，每天的課業繁忙，高二年級的學生最難伺候，眼看就要一隻腳踏進高三的深淵，也不知道勤奮學習，還得我這個科任老師天天追著學生跑。

那段時間，曉安剛好要去別的市調研學習。

於是，我周凜就成了一個無人照看的小可憐，每天還得回出租屋，自己給自己做飯，我跟曉安同居，平時都是他在照顧我的。

那時，我忽然發現，沒了他在我身邊，是多麼不方便的一件事情。

偶爾真的不知道怎麼下手給自己做一道菜的時候，就會一邊跟曉安通視頻，他手把手地教我，直到我把一道黃燜辣子雞做出來的時候，我就會高興地與他隔空接吻。

「啵」一下！

可是，立馬我又反應過來，「哎？親愛的，你不喜歡吃辣的，你怎麼會做黃燜辣子雞啊？」

他在電話的那邊對著我微微一笑，是曉安經典的笑容，看著就覺得暖心。

然後他就說：「我不喜歡吃，但是，我知道你喜歡吃啊！」

我的心，一瞬間融了，忍不住眼眶紅了一圈，「曉安吶！我愛你，直到101歲！」

然後掛斷電話，享用我的黃燜辣子雞。

後來幾日，我去圖書館。

對！久違的圖書館。

我不知道那天我的留言會不會有人回應我，或者別的其他什麼人看到了，會不會在下面繼續接話。

總之，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天，大雪。

經過圖書館外面的台階，我拿著教案，低頭不見，抬頭看著前方，憑著我熟悉的記憶，踩上去，結果積雪過厚，踩上去的是，著力點出錯，錯了位，腳尖一滑！

「啊」一聲之後，慘烈地摔了一跤。

我腿折了，不僅如此，我的腰。

還有......

那個人的手......

一個聲音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在我耳邊傳了過來，聲音......像曉安一樣好聽，一度我還以為是曉安回來了，錯覺之下，我正要喊出「曉安」這麼名字。

可是，我錯了。

當那個人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完全是一張跟曉安不一樣的臉。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服你一把？」

冰清玉潔的一雙手。

and

他另一隻手裡拿著的那本熟悉的雜誌。

我盯著那本雜誌看了許久。

「你也喜歡這本雜誌嗎？」

「不是......我只是之前看過而已。」

於是，我跟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認識了，他扶我起來，一起進了圖書館，他扶著我，我一瘸一拐的，別提摔著有多慘！

後來，我跟他算是相互認識了。

他叫林小七，很——小鳥依人的一個名字。

在圖書館裡看書的時候，我跟他就坐隔壁。

還是上次的那幾個女生。

他們看到我旁邊換人了，立馬眼神銳利了起來。

不是對我的。

而是對旁邊的林小七的。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有一種潛在意識，認為原來的就肯定是一對的，所有的後來者，都是入侵者，都是破壞別人愛情的可恨之人。

我那時候能在那幾個女生的眼神里看出她們有多不爽，尤其是看林小七時候的眼神，偏偏小七還長得有幾分女人氣。

但是小七並不在意，他依然自我感覺良好地坐在我旁邊看書。

而我的教案——剛好就放在我跟他之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瞥了一眼我的教案。

然後拿著那本雜誌問我：「喂！這些字是你寫的吧！」

......

「是啊，那......上面哪一行『我愛你到101歲』是不是你寫的啊？」

他沒說話，直接在那兩行字下面再加了一句：「是的！」

就這樣，一共三行字！

「我愛你到101歲！」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是的！」

三行字，寫在了那本雜誌上。

「沒有想到，你寫字這麼好看，居然這麼年輕。」

我不是客套地誇他的，他寫字真的很不錯，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還誤以為是一個老頭子寫的，真正見到小七真人的時候，嚇了一跳的那人是我才對。

他說：「沒有啊，你寫的也很好看！」

就是這麼巧！

我跟他有了同一個愛好，那就是書法。

漸漸地，聊著聊著，我才發現，小七並沒有男朋友。

也沒有女朋友，那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也只是他一時興起，有感而發寫的而已。

他——是教語文的。

當他知道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絲的遺憾。

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跟著他黯然失神了許多。

03.

曉安的調研學習需要兩個月。

期間他偶爾會跟我聯繫，後來漸漸地就少聯繫了。

「我送你回家吧！」

我愣神，反應遲鈍的我還沒開口，他又說：「你別多想，我只是不願意看你這麼一瘸一拐地回自己的出租屋。」

然後，他的眼睛迅速掃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你跟你喜歡的人會相愛到101歲的！」

我沒再拒絕了，如果我再拒絕下去，反而倒是我矯情了。

就這樣，他每天放下和上學都會來我家一趟，跟我去醫院換藥，我的腿骨折了，腰也嚴重受傷，我萬萬料想不到，一次小小的意外，會讓我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沒有告訴曉安，怕他擔心；更怕他忽然放棄工作跑回來看望我，因為，那一次的機會對他來說真的很珍貴，以後的晉陞全靠那一次的調研報告。

小七，他人其實挺體貼的。

每次送我到家都只是送到門外面，我想邀請他一起到家裡和杯水，歇會兒，他都不樂意，他說：「免得讓人誤會！」

當時我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麼可能，我跟你都是男生啊！怎麼會誤會！」

「......」

「再見了，周凜老師！」

擺擺手，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電梯口那邊。

後來有一次，送我到家門外的時候，我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聽出來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要不我給你做飯吧！可以嗎？」

其實，那一次我已經好幾天都在吃泡麵，因為行動不便，做個飯還要站一個多小時，更加難受的是被鍋里的油燙著還不能立馬閃開，閃開了就會腰疼。

我那時候不知道怎麼回答，沒等我答應，他便覺得我是靦腆，「那......你不出聲，我就當你答應咯！」

他繞過我，正想進去，「哎！等等，我先收拾一下，裡面太亂了。」

不是太亂了，而是我趕緊把我跟曉安的照片收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之前毫不介意別人知道我跟曉安之間的關係。

可是，唯獨到了小七這裡。

我不願意告訴他，甚至，有意向他隱瞞。

等整個屋子都收拾了個遍之後，我才邀他到我的家裡。

煥然一新的感覺，沒有一絲一毫我跟曉安在一起的痕迹。

那一天。

還下著那連綿不絕的雪，一直到夜裡，路燈下，窗檯旁，還見到雪花飛舞。

小七在廚房裡做飯，而我在客廳上，坐著，攤開大腿看電視。

「哦！對了，你喜歡吃辣的嗎？我口味重一點！」

有時候——

我真覺得，緣分來的太過突然，一不小心，又多了個共同點。

也許，在我跟林小七之間。

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是文科的，我是理科的。

他教語文，我教數學。

在他來我家之前，我早已經買好了一大隻雞，還有一些干辣椒儲存起來。

巧合之下，更多巧合。

我在客廳里答應了他一聲：「你會做黃燜辣子雞嗎？冰箱，冷藏第二格有雞肉，你要是......」

我還沒說完，他就說：「會啊！你等會兒。」

那一晚，久違的一個屋子兩個人的味道又回來了。

不過，這一次，不是我跟曉安。

而是，林小七跟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忍不住對他說：「小七啊，小七......你若是跟曉安時一個人該多好。」

可是，他終究不是曉安。

之後的幾天，一直到我的傷好了那天。

他都來我家找看我。

他真的沒有喜歡的人。

因為，他喜歡的人早在他來到這個縣城教書的那一年，就已經離開他了。

這個北方無人問津的小縣城，是他的家鄉。

而且他是這個縣城當年唯一考上北大的人，他家裡窮，縣裡獎勵了十萬塊錢的獎金給他，這一筆錢足夠他在大學花上四年。

而他當時離開縣城的那一年就曾立下誓願，畢業之後，終身留在縣城任教，教育更多考上好的大學的學生。

更加可笑的是。

那位他為之傾注一生去愛的人，曾經跟他說好「相愛到101歲」的人。

卻不願意跟他來這種小地方發展。

這就是林小七。

他把他的所有，都告訴了我。

04.

兩個月後，元旦那日。

曉安回來了，我親愛的曉安。

回到家之後，很奇怪的是......曉安並沒有問我後來的那一個月為什麼這麼減少了跟他的聯繫，或者說，我跟他為什麼都不聯繫對方了。

他沒主動聯繫我，我也沒有主動聯繫他。

幾天之後，在我的柜子旁邊看到一柱拐杖，他才不咸不淡地問我：「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受傷了？」

「對啊，摔了一跤！傷的挺嚴重的！後來便慢慢好了！」

「哦！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

因為我怕你擔心啊，因為我愛你，所以不希望你看到我遍體鱗傷的樣子。

你為什麼不知道？

可是，我能怎麼把這些話跟他說，可是當他的手指在我眼前一晃而過的時候，「你手上的戒指呢？」

「額......對不起啊，我買了一根項鏈掛在脖子上了，因為，這樣實在太顯然了，在外地調研學習的時候，總有外地的老師問我......怎麼這麼年輕就結婚了......我.....」

我愣住了。

「可是我還不是一樣戴著？我經常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你為什麼就不能跟我一起去面對？」我質問他，用一種咄咄逼人的態度。

那一天，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我徹底爆發了，也許是之前的林小七太過溫順，也許是我跟曉安本就不是一類人，他靦腆，害羞，不懂浪漫，只會耍萌，而我......卻是一個隨時隨地都會抱著喜歡的人跟他說：「我愛你！」的人！

我——對於曉安來說，所有的愛，都太過強烈。

以至於他無法接受。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可是一旦分開一兩個月。

我們之間所有的間隙變回一下子暴露出來。

人本來就是這樣。

他靜靜地看著我，最後：「周凜，我愛你，可是......你能不能也學會體諒一下我？特別是在公眾場合，我還是希望我們保持距離。」

「好！我懂了。」

說完那句我懂了之後，我跟他便是長達兩個月的冷戰。

我當初所期盼的：「相愛到101歲。」

終究無法實現。

元旦過後的那年春節，我跟曉安本來打算會北京過年的，我跟曉安就是在北京長大的，念書還是在北大......

可是，那一年，我選擇留在小縣城過年。

名義上是享受一下小縣城的年味兒，實際上，我想一個人靜靜，算是暫時分開吧。

給彼此一個喘息的機會。

新年悄悄來臨的時候，我還在出租屋裡面裝扮我的家，貼春聯，辦年貨......

大年三十的那天，門口叮咚一聲打破了我一個人世界的沉寂。

開門一看，「林小七？你來幹嘛？」

「我——來跟你一起過年啊，或者說，一起到我家過年怎麼樣？」

......

「很好奇我怎麼知道你沒回老家的是不是？」他眯著眼，對我可愛地笑了笑。

「你啊，在朋友圈發了幾張新年賀圖，其中一張我就認出是你這屋子裡的......」

巧不巧，他這時候來了。

他邀我一起到他們家，去到之後才發現，他爸是雙腿殘廢的下崗工人，他媽媽是清潔工，家裡住在城中村，而他——是這家裡唯一的希望。

「哎！我們倒是想讓這孩子在北京工作，可是他說非要回來，我們也沒辦法。」說著的時候，林媽媽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擰成一團，銀髮過耳。

「他第一次帶朋友回來，他跟我們說喜歡男的時候，我們也不理解，可是.....後來想想，一雙人，一輩子幸福就好，別管他男的還是女的了，我們就說啊.....你帶你男朋友回來讓我們瞧瞧，他扭扭捏捏了好幾天才把你帶回來......」

林媽媽說完這番話，我終於明白什麼意思了。

我看了看林小七，便全明白了。

原來，他是故意讓我跟他到他家過年，然後讓我假裝他男朋友一次......

估計，他都沒有把他跟他男朋友分手的事情告訴林爸爸林媽媽。

果不其然，林爸爸又喊了一次「我」的名字，「趙子寧是吧，那我叫你阿寧行不行？」

「可以！叔叔，都可以的！」

說罷，林爸爸緊緊握著我的手，然後把我的手搭在林小七的手上，跟我們說：「小七啊，阿寧啊，你們一定要相愛到101歲！」

林爸爸淚目闌珊，頓了頓。

「這樣......我跟他媽媽才安心啊！」

......

原來那句話，最初的最初，是出自林爸爸。

05.

新年的那日，雪依舊很大。

飯後，我跟林小七坐在他們家的外面的台階上，雪花打在我跟他的肩膀和頭上。

我想伸手過去幫他拂去一些，結果被他擋住了。

林小七：「我以前認識你的......你知道嗎？」

我一愣，便追問：「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大一上學期啊，北大圖書館，我經常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那裡看雜誌，我喜歡你，可是我又靦腆......不好意思上前去搭訕，見你看過的那些雜誌，我每一本都會翻來看看，漸漸地打聽到你原來喜歡那種比較熱情開放的男生......那時候，我就覺得我沒機會了......」他淡淡地說著，如釋重負，像是早已經釋懷。

大一，上學期，在我模糊的印象中，好像還真有那麼一個青澀的小男生一直躲在我身後悄悄地關注著我.....可是，那時候，我並未對他產生太大的興趣。

正如林小七所說的，我喜歡開放一點的。

「後來.....大二了，我終於學會該怎麼大膽地跟別人說話了，我以為......我以為我已經可以出現在你面前了......可是，後來我才聽說你喜歡上別人了，而且，那個人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熱情似火，他只是跟我一樣，一個靦腆得要命的小男生.....」

說話間，我能感受到他給我帶來的遺憾和不甘。

「可是......不管怎麼樣！周凜啊，是我先喜歡上你的，這一點......你給我記好了！」

可是，我又能如何？

如今，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周凜，而他，也已經有了趙子寧。

春節過後，曉安沒有再回來。

他成功地調任回北京當老師，本來，我跟他就是來這邊義務支教三年的，這邊師資力量比較匱乏，每年從這裡走掉的老師比進來這裡的老師還要多。

義務支教本來說好要三年的，可是就是因為上次的調研報告，曉安從三年縮短了兩年。

回到北京，前途無量。

年後的四月份，我忽然接到一個信封，裡面是一枚戒指和曉安與另一個人的合照。

他正式跟我分手了。

給我的理由很簡單，他說：「阿凜，我跟你不適合，我離開你之後，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更適合你的人，永遠愛你！」

而我跟林小七，在這最後一年的時光里，相處的還算好。

一起帶高三的班級，一起去圖書館，坐在一起，過得就像一對情侶一樣。

可現實就是，我跟他並非情侶嗎。

即使如此，還是遭來很多人的非議。

其中，就包括以前看見我跟曉安在一起的那幾個女生。

有一次，我跟林小七一起走在圖書館的走廊里，一晃神，就被外面衝進來的幾個女生攔住了去路，那條走廊平時很少人經過。

那時，只有我跟林小七，還有那幾個女同學。

她們不分青紅皂白，開口便是指責「周老師......」經過了三年高中，我發現，小女生真的長大了，什麼話都敢跟老師當面說「周老師，你以前不是跟曉安老師在一起的嗎？怎麼現在就......」說著，又狠狠地白了一眼林小七。

我跟曉安都是教這幾個女生的班級的，而小七不是。

所以，印象上，她們對小七沒有一點好感！

剩下的只有莫名的厭惡。

「這位林老師......你知道嗎？是曉安老師最先認識周老師的，你這樣忽然插一隻腳進來，算什麼？現在曉安老師都被你逼走了，你開心了？你這人......人品真是......」

正義凌然，為曉安討回公道。

我瞥眼看了一眼小七，眼眶忽然紅了一下，可是馬上又下去了，只是微微一笑，「嗯，同學，可能你誤會了什麼，我跟周老師......其實沒什麼的，你別誤會！」

女孩聽了他的話，便轉身向我確認：「真的嗎？周老師？你們真的只是朋友嗎？」

我愣了愣，從容地道：「如果......如果我跟林老師在一起，你會祝福我們嗎？」

......

女生很堅決，誓死維護他們眼中所認為的愛情，凌厲地道：「不會，不光不會，而且我還把你們的事情公布給全校，讓教育局知道，知道你這渣男和他的醜事......他就別想在這縣城混老師了......」

我聽了，手心冰涼。

我在想，當時林小七的心情應該跟我差不多。

他曾經的夢，他的誓言。

都會毀在我的手裡。

他說過一輩子要在這個縣城裡當老師的。

培養更多更多的學生上大學。

我怎能，這麼自私。

即使，我愛他。

於是，我微微一笑，摸著那女生的頭跟她說：「我不會跟林老師在一起的，過了今年高三，我就回北京跟曉安老師在一起......到時候......到時候你考上北京的大學了，一起來看望我們，好不好？」

那年的夏天，我買了從縣城到北京的火車票。

在火車站等了又等。

始終不見他的身影。

我一直在想，若是他能來送送我就好了。

或者，他能和我一起到別的地方，離開這裡，離開你的家鄉，一起遠走高飛。

但，不可能了。

永遠都不可能了。

完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