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oji：談論乳酪和月經，都不是我的野心

1.

在如今印度的北部，人們依然把月經視為污穢。生活在當地的女人，月經來潮時被禁止祈禱，在經期結束之前被迫強制隔離，許多年輕女性不得不在第一次月經後不久被迫輟學……人們羞於談起關於月經的話題，女性長期遭受歧視和不公，直到她們獲得了一台可以低成本、人工製造衛生巾的機器。這是電影《月事革命》里講述的一個真實的故事，獲得了今年的奧斯卡最佳紀錄短片。

電影里記錄的印度女性或許是一些極端的例子，但不可否認的是，女性的月經，在直到如今的人類歷史上，都是一件難以公開、正常談論的事情。

也是在這個月，Unicode（全球統一碼）協會公布了它在2019年審核通過的230多個新的emoji表情，其中就包括一個血滴形的「月經表情」，這是由「全球婦女權利慈善機構英國國際計劃組織(Plan International UK)」申請提交的表情，被認為有助於消除人們正常談論月經時的羞恥感。

消除「月經羞恥」，沒想到是emoji在互聯網上打了頭陣，儘管也有人認為那不過只是一個emoji表情，並不能從根源改變什麼。大概就像emoji誕生之初，也不會有人想像到它會變得如此重要，不僅滲透進如今的日常談話、社交軟體和流行文化之中，甚至催生了emoji translator這門職業的誕生，其職責就是幫助公司合理、科學地使用emoji。以至於有人感嘆「沒有表情包感覺無法聊天」。2015年《牛津詞典》評出的年度熱詞就是一個表達喜極而泣的emoji表情。

2.

emoji就是表情符號，來自日語辭彙「絵文字」（圖案文字），發音就是誒莫急。

上世紀90年代，日本一個通訊公司的職員栗田穣崇，創作了最早的一套emoji表情。說話委婉的日本人在進入網路時代後，逐漸感受到文字表達的不足，這使得栗田穣崇創作的表情符號很快流行於日本的網路和手機。

不過emoji真正火遍全球，還得感謝Unicode協會和蘋果公司。如今大家熟知的emoji表情最早就是由一位名叫Willem Van Lancker的前蘋果公司職員創作，當年他還只是蘋果公司的實習生，如今早已創辦了自己的互聯網公司。

上世紀80年代後期，代表計算機領域業界標準的Unicode協會成立，主要由科技公司發起，現有協會成員包括來自蘋果、谷歌等的高管。Unicode協會把每個字母、數字、符號、音標等轉化為一個代碼，方便不同電腦、手機之間的溝通，其中也包括emoji表情符號。2008年，蘋果公司首先針對日本iPhone用戶，發布了首個包含emoji字體和輸入法的系統。2010年，emoji被添加到Unicode標準中。2011年，蘋果公司將Unicode承認的這套表情符號整合到iOS 5系統中，從此emoji開始席捲全球。

3.

就如同每一個新生事物都會經歷「被挑剔」的過程一樣，eomoji也正處於並將長期處於這個階段。emoji誕生之初，人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僅是這個表情代表著什麼含義，隨著在日常溝通中的普及與流行，表情符號的多樣化和價值導向越發成為爭論的焦點。

月經表情以前，上一次引發全球關注度的是emoji人物表情的膚色問題——2015年蘋果手機iOS8.3發布了新版本的emoji表情，新增內容包括將人物表情的默認膚色，從單一的白色切換到可供選擇的6種膚色。

事實上這個變化正式實施前，就一度引發不少爭議。儘管人們認為可以選擇不同的表情符號更方便，膚色是用戶對於其自身的映射。一些敏感的人種研究專家們還是擔心，這可能會導致社交媒體用戶濫用表情符號，從而引發敵對的種族情緒。

好在專家們擔心的事情最終並沒有發生，有研究顯示社交媒體用戶基本沒有濫用，表情符號膚色的多樣化甚至促進了數字領域內的文化融合。愛丁堡大學的研究人員在2018年篩選了10億條推特後發現，大部分使用修改後的表情符號的人會選擇與自己膚色相同的顏色。和淺膚色的人相比，深膚色的用戶更喜歡修改後的。研究人員認為，這突顯了人們在網路上表達個人身份的需求。

也是在2018年，《國家地理》雜誌團隊還完成了一本種族問題特刊，其雜誌的文化執行主編Debra Adams Simmons提到過關於emoji新表情的評價「這些表情符號和頭像非常有意義，它們是使用者的真實呈現」，他說「一個人對錶情符號的選擇可以反映出自身的身份，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套新增的emoji表情符號中，也同時添加了更多樣的家庭選項，單親家庭、同性夫妻、丁克家庭、多口之家等表情也被收錄在其中。

4.

emoji發展至今，已經超過10年，模樣發生了很多變化，其總量也從2008年的471個增加到 2018年的2776個，有人說它似乎成了一種新語言，甚至可以說是第一門全球化的語言。它在全球範圍內流通，且幾乎沒有學習成本，就算使用者們的母語不同，也依舊可以用它來表達情意。即使不同的emoji會在各自國家的語境下衍生出更多的含義，但依然能滿足大部分人們傳遞信息的基本需求。

在這個層面上，或許我們可以理解，那些關於膚色、性取向、日常生活的表情的改變和調整，其實一點也不小題大做。如果把emoji看作是一門新的語言，那就跟我們日常使用的任何一種語言一樣，也可能會出現歧視和偏見，以及隨著時代發展出現的反思和改變。比如過去的emoji中，警察、運動員、偵探等職業形象全都是男性，女性只被分配到新娘、公主和紅裙跳舞女郎。在各大行業協會、公司、組織及網友的努力下，後來的emoji表情里不但女性職業的形象變得豐富，還出現了用來表示使用拐杖、輪椅、助聽器等工具的人。而現在輪到了月經。

所以為什麼emoji還曾經引發過一場「乳酪危機」，也就不足為怪了——由於emoji自誕生以來始終缺少一個表示乳酪的表情符號，曾經在全球推特上引發巨大呼聲。這個現象也同樣出現在墨西哥卷、熱狗，甚至漢堡中芝士放置位置等問題的討論中。

那麼問題來了，東坡肘子、水煮牛肉、回鍋肉、火爆肥腸、芋兒燒雞、煎餅果子、糖醋排骨什麼時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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