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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娶美妓遣原配,任性散盡億萬家財,一個十足敗家子,卻為何說「他比國寶還要珍貴」

為娶美妓遣原配,任性散盡億萬家財,一個十足敗家子,卻為何說「他比國寶還要珍貴」

他出身貴胄,才高情妙,

卻也又癡又傻,紈絝」敗家「,

為娶青樓女子遣原配,

「揮霍」無度散盡億萬家財,

卻被世人稱為:比國寶還要珍貴!

他就是民國四公子之壹

—— 張伯駒

為娶美妓遣原配,任性散盡億萬家財,一個十足敗家子,卻為何說「他比國寶還要珍貴」

張伯駒年輕時的照片

紀錄片:張伯駒

風流倜儻富二代

張伯駒,原名家騏,別號叢碧館主,1898年3月生於河南,生父張錦芳是光緒三十年進士張鎮芳的弟弟。

張鎮芳是誰?袁世凱哥哥的內弟。袁世凱當上直隸總督後,讓其主管鹽政,他還曾在袁世凱的支持下,創辦了北方第壹家商業銀行:鹽業銀行,他官財兩運亨通,但兩子女卻先後夭折,所以6歲的時候,張伯駒就被過繼給了張鎮芳做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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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確實也是個好苗子,天賦異常,自幼就享有「神童」之譽,7歲入私塾,9歲能寫詩,壹部《古文觀止》倒背如流,書架上的書,只要是他看過的,放在第幾行第幾本,他都能記得住。

後來,他被送入英國人辦的書院讀書,與袁世凱的幾個兒子同是校友。畢業後,被父親送進軍閥曹錕、吳佩孚等部,先後任過提調參議等職。

但張伯駒十分厭煩從政為官,終不顧雙親反對,退出了軍界。從此過上了寫詩作畫、看戲唱曲的「紈絝」生活。

面若旦角,眉如柳葉,待人溫和,無絲毫戾氣,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穿絲綢,長年壹襲長衫,絲毫不講派頭,堪稱富貴子弟中的清流。

為娶美妓遣原配

為風塵女子出頭的男人,天底下多得是,但能把上海紅倌美妓,培養成山水畫家的,恐怕只有張伯駒壹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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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張鎮芳因病去世。臨終前,握著張伯駒的手道:「妳要支撐起這個家,照顧好母親啊!「張伯駒這才答應就任鹽業銀行董事長兼總稽核。

北伐戰爭後,上海逐漸成為金融中心,1935年,鹽業銀行總管理處從北京遷到上海。因為應酬,張伯駒自然免不了要去風月場所。壹次在天香閣吃花酒時,他認識了名妓潘素。

那時,上海的風月場,沒人不知道潘素——「潘妃」。這名色藝俱佳的奇女子,是前清宰相潘世恩之後。母親是大家閨秀,從小教她音律和女紅。母親病死後,父親敗光了祖產,繼母就把她賣進了妓院。潘素清秀嫵媚,又彈得壹手好琵琶,很快成為當紅倌人,雖然風光無限,可旁人只識她的美貌,無人知她的內秀,她原本以為自己也就將這樣壹生枯燥無味,直到遇見張伯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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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壹見潘素,驚為天人,才情大發,提筆而就壹副嵌字聯:「潘步掌中輕,十裏香塵生羅襪;妃彈塞上曲,千秋胡語入琵琶。」將潘妃比作「趙飛燕」和「王昭君」。而他身為「民國四公子」之壹,潘素又哪能不知道?兩人可謂情投意合,壹見鐘情。

潘素當時已名花有主,國民黨中將臧卓,壹聽說張伯駒動了心,趕緊把潘素軟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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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才不管這些,買通臧卓的傭人,楞是把潘妃從臧家偷走。隨後兩人立刻逃到北京,迅速成婚。這壹年,張伯駒37歲,潘素20歲。

張伯駒本來是有妻室的,但是隨後張伯駒將兩筆巨款分給兩房太太,辦了離婚手續,結束了復雜的家庭關系。從此,他就專寵潘素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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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張伯駒發現潘素繪畫極有天分,他是那個真正懂她的人,他也成了她的伯樂。

「父親自比明末四公子之壹的冒辟疆,他要把母親培養成董小宛式的人物。父親為母親請來畫家朱德甫,讓母親正式拜師,學習繪畫。不久又請來夏仁虎老先生,讓母親正式拜師,學習古文。」張伯駒女兒張傳彩後來回憶說。

潘素天資聰慧,果然成了另壹個「董小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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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素的《青山紅松圖》

山水、人物、花竹、鳥獸,潘素無不擅長,特別是山水,多用青綠,筆法直逼南宋。後來潘素還曾三次與張大千聯袂作畫,就連張大千都贊嘆她的畫:「神韻高古,直逼唐人,謂為楊升可也,非五代以後所能望其項背」。

此後大半生,張伯駒與潘素,夫唱婦隨,盡享詩畫唱和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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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人「詩畫唱和」的作品

散盡家財買字畫

家裏原本指望張伯駒當官,可他從小厭煩政治,整天只知道寫詩作畫。

家境殷實的他,自然是有得天獨道的優勢,有這樣」任性「的資本。

「家裏什麽事都不管,出去做官也不幹,唉,隨他吧。」其母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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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在自家院內

30歲那年,他在琉璃廠偶遇壹幅橫幅,上書「叢碧山房」四個字,仔細壹看,居然是康熙禦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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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在叢碧山房花園內

藏了這幅畫,他自號「叢碧」,醉心於收藏,花錢如流水。

聽說溥儒有《平復帖》,張伯駒無論如何要買。此前,溥儒曾將唐代韓幹《照夜白圖》轉賣,致使國寶流失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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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夜白圖》

《平復帖》是西晉文人陸機真跡,距今已1700年,是中國最古老的書法瑰寶,被收藏界尊為「中華第壹帖」。要是賣到國外,將是民族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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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復帖》,現存最早的書法真跡

溥儒張口就要20萬大洋,壹個子兒都不能少。張伯駒拿不出,為此徹夜難眠。直到溥儒母親去世,急著用錢,張伯駒出了四萬大洋,抱回《平復帖》,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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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親王奕訢之孫,畫家溥儒,與張大千有「南張北溥」之譽

為了展子虔的《遊春圖》,張伯駒耗盡了萬貫家財。這畫距今1400多年,是中國現存的最早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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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畫卷」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

古玩商馬霽川覓得後,壹心想賣給外國人。張伯駒聽了,心急如焚,可馬霽川獅子大開口,要800兩黃金換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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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春圖》局部

張伯駒剛以110兩黃金,買了範仲淹的《道服贊》。別說800兩,80兩他也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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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收藏的范仲淹《道服贊》

無奈之下,他四處奔走,向各方呼籲:「《遊春圖》有關中華民族歷史,誰為了金子轉手洋人,誰就是民族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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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收藏的宋徽宗題李白《上陽台帖》

不得不說這壹招還真靈,馬霽川怕事情鬧大,只好讓價到200兩黃金。張伯駒壹咬牙,把宅子給賣了。那是李蓮英的舊宅,佔地15畝,要是擱到現在,光拆遷就得壹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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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楊婕妤《百花圖》,現存最早女畫家作品

為避免書畫流失海外,賣房、賣地,賣潘素的珠寶……由張伯駒保護的頂級書畫,前前後後多達118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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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收藏的唐寅《王蜀宮妓圖軸》

如果用」以命護畫「來形容他的珍視程度也不為過。1941年,張伯駒曾遭綁架。對方要200根金條,潘素想來想去,只有賣畫了。可張伯駒說:「那些畫壹張也不能動,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賣出去!」

最終,經過八個月討價還價,潘素把能賣的東西都賣幹凈了,才將他換回來。後來張伯駒把包括《平復帖》在內的所有字畫壹壹縫入衣被裏,與家人壹同逃往西安,壹路擔驚受怕,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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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收藏的杜牧《張好好詩》

就是這樣壹個張伯駒,將8件最頂級的書畫捐獻給了故宮。其中就有《平復帖》和《遊春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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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春圖》被視為故宮鎮宮之寶,

大熱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還有提及。

政府欲獎勵其20萬元,但張伯駒分文不取,最後只收下壹張褒獎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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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部部長茅盾親筆簽名頒發的獎狀

很多人都不理解:耗盡家業收藏,說捐就捐了?

張伯駒曾對人說:」不知情者,謂我搜羅唐宋精品,不惜壹擲千金,魄力過人,其實,我是歷盡辛苦,也不能盡如人意。因為黃金易得,國寶無二,我買它們不是賣錢,是怕它們流入國外。「赤子之心可見壹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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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書畫作品

隨後,張伯駒將餘下所藏書畫,分批捐獻給了故宮和吉林博物館。故有人說:」為人不識張伯駒,踏遍故宮也枉然。「

張伯駒曾說:「予所收蓄,不必終予身,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傳有緒,則是予所願也!今還珠於民,乃終吾夙願!」

此乃真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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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自己的作品

除熱愛國家之外都是小事

然而建國後,張伯駒被打成了右派。老帥陳毅堅決不信,「妳這樣的人都被打成右派,我該向妳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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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大師楊小樓(左)和余叔岩(右),都是張伯駒故交,建國後,張伯駒排的戲被歪曲,錯化成右派

張伯駒笑說:「國家大,人多,個人委屈難免,算不了什麽,自己看古畫也有過差錯,為什麽不許別人錯我壹頂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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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在文章中也寫道:「父親時常教育我說:壹個人要熱愛自己的國家,這是大事,不能馬虎;除此之外都是小事,不必斤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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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和女兒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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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那段時間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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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張伯駒與潘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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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自創鳥羽體書法,瀟洒超逸,可見其自在心性

為人涵養方面,張伯駒更叫人高山仰止。袁復辟失敗後,他兒子袁克定人見人躲,張伯駒收留他長達十年,只因為他不與日本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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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定

「第壹大右派」章伯鈞死後,親戚朋友避之不及。張伯駒拄著拐杖,帶上潘素,尋遍了大街小巷,第壹個登門弔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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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後人在書中說:「人心鄙夷,世情益乖。相親相關相近相厚的人,如浮雲飄散。壹個非親非故無幹無系之人,卻悄悄叩響了家門。」

這就是張伯駒,無論世道如何,都堅守做人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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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樣壹位大人物,性情也是很好玩,書信裏的張伯駒,即是壹位尋常可愛的老頭,還帶幾分俏皮,譬如某年,他曾寫信給楊紹箕:「如能星期六(十壹月十日)來京,想敲壹個小竹杠……」日常可愛,可見壹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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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致楊紹箕「請客」札

堪比國寶的他卻被這樣拒絕

1982年2月,張伯駒感冒住院,被安排在多人間的病房。潘素提出要換個單人間,但醫院被拒絕,理由竟是:

張伯駒不夠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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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前的張伯駒顯得很蒼老

有人跑到北大醫院門口叫罵:「妳們知道張伯駒是誰嗎?他不夠級別住高幹病房?呸!我告訴妳們,他壹個人捐給國家的東西,足夠買下妳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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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命孫子張曉鷹看望張伯駒

有人向領導反應,可批文還沒下來,1982年2月26日,張伯駒已經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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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書法家啟功贊他: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紅學泰鬥周汝昌說:

「我見過的文化高人很多,

張伯駒這樣的,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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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困苦,淡然自若,

潮漲潮落,固守根本,

為了民族瑰寶,不惜千金散盡。

被錯戴帽子,亦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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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傳奇的壹生,濃縮著近現代中國的風雲幻變,

同時亦書寫著中華傳統名士的愛國大德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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