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信痛罵武則天，武后看完為何怒斥宰相：何不早重用此人？

他寫信痛罵武則天，女皇看完卻怒斥宰相：何不早重用此人？這個敢罵武則天的初唐詩人，一句話竟然把武后給氣樂了。

兒時背記唐詩時，多數人最先成誦的詩句，應當是下面這段：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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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的題目叫《詠鵝》，作者是唐朝詩人駱賓王。駱賓王是婺州義烏（今浙江義烏）人。駱賓王的父親任青州博昌縣令時，死於任所。父親死後，他流寓博山，後移居兗州瑕丘縣，在貧困落拓的生活中度過了早年歲月。雖然生活艱難，但是他卻非常熱愛學習，少有文采，七歲能詩，被鄉里稱為「神童」。【「賓王，義烏人。七歲能賦詩（《新唐書·文藝上》）。」】《詠鵝》一詩，就是他少時所作。

駱賓王系初唐的著名詩人，為詩為文，辭采華膽，格律謹嚴，尤擅七言歌行，名作《帝京篇》為初唐罕有的長篇，當時以為絕唱。與王勃、楊炯、盧照鄰合稱「初唐四傑」。雖然他擁有滿腹才華，但是，卻仕途坎坷，後經朋友介紹，成為道王李元慶府屬。曾從軍西域，宦遊蜀中，歷武功、長安主簿。儀鳳三年，入為侍御史，及任侍御吏，又因賊罪下獄，他在詩文中則力辨其冤。駱賓王覺得自己是遭人陷害，所以作詩自辯：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駱賓王《在獄詠蟬》

屈居下僚十多年而剛升為侍御史的駱賓王因上疏論事觸忤武則天，遭誣，以貪贓罪名下獄。有人說，駱賓王「天生一副俠骨，專喜歡管閑事，打抱不平、殺人報仇，幫痴心女子打負心漢」。這些話道出了駱賓王下獄的根本原因。他敢抗上司、敢動刀筆，於是被當權者以「貪贓」與「觸忤武后」的罪名收系下獄。

這首詩作於患難之中，作者歌詠蟬的高潔品行，以蟬比興，以蟬寓己，寓情於物，寄託遙深，蟬人渾然一體，抒發了詩人品行高潔卻「遭時徽纆」的哀怨悲傷之情，表達了辨明無辜、昭雪沉冤的願望。全詩情感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語意雙關，達到了物我一體的境界，是詠物詩中的名作。

一年後，駱賓王的罪名被洗脫。調露二年（680年），駱賓王外放為臨海縣丞，所以世稱駱臨海。但是，在這樣的位置上，沒有一點存在感。駱賓王一惱，就辭職棄官，遍游廣陵。

駱賓王辭職時，雖然沒有寫下「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辭職信，但是，卻寫下了百餘字的五言長詩以明心志：

少年識事淺，不知交道難。

一言芬若桂，四海臭如蘭。

寶劍思存楚，金錘許報韓。

虛心徒有托，循跡諒無端。

太息關山險，吁嗟歲月闌。

忘機殊會俗，守拙異懷安。

阮籍空長嘯，劉琨獨未歡。

十步庭芳斂，三秋隴月團。

槐疏非盡意，松晚夜凌寒。

悲調弦中急，窮愁醉里寬。

莫將流水引，空向俗人彈。

——駱賓王《詠懷》

「寶劍思存楚，金椎許報韓。」這是駱賓王借典言志。典出漢袁康的《越絕書·越絕外傳》：相傳楚王有龍淵、太阿、工市三口寶劍，晉鄭王索要不得，就興師圍攻楚國。三年後，楚彈盡糧絕，楚王於是登上城樓，高舉太阿寶劍，指揮楚軍殺敵。一時楚軍士氣大振，終於大敗晉鄭軍。

「（楚王）令風鬍子之吳，見歐冶子、幹將，使人作鐵劍。 得龍淵、太阿、工市三劍。晉鄭王聞而求之，不得。興師圍楚之城，三年不解。倉谷粟索、庫無兵革，左右群臣賢士莫能禁止。於是楚王聞之，引太阿之劍，登城而麾之，三軍破敗，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獸歐瞻，江水折揚，晉鄭之頭畢白（《越絕書·越絕外傳》）。」

駱賓王在此是借指舉兵解救國難。沒想到，這樣的機會很快就來了。嗣聖元年（684），武則天廢掉剛登基的中宗李顯，另立李旦為帝，自己臨朝稱制，為進一步自己登位稱帝作準備。武則天此舉，引發了天下人的不滿與反抗。唐朝開國名將李世勣（原名徐世勣、字懋功，因功被賜李姓）之孫徐敬業，就是站出來捍衛李唐的地方武裝之一。徐敬業從小善於騎射，有才智。因為他的父親早亡，他直接承襲了祖父的英國公爵位，曾任眉州刺史，後坐事被眨為柳州司馬。

武則天順聖皇后光宅元年（684年）九月，徐敬業在揚州起兵，自稱為匡複府大將軍，領揚州大都督，以勤王救國、匡扶盧陵王李顯複位為名出師伐武。其時，駱賓王就投身徐敬業軍中任藝文令，掌管文書機要，就是專事公文寫作的大秘書。徐敬業那份著名的挑戰書《為徐敬業討武曌檄》，就是出自藝文令駱賓王之手。

檄是古代用以聲討、徵召或曉諭的文告，主要用于軍事行動之際。檄文也是一種武器，殺傷力有時並弱於刀兵。「震雷始於曜電，出師先乎聲威（《文心雕龍》）」，就形象地說明了檄文的特點在於先聲奪人。而要先聲奪人，檄文必須「事昭而理辨，氣盛而辭斷」，要有理有據，而且理直氣壯。

《為徐敬業討武曌檄》先聲奪人，立論嚴正，理直氣壯，開篇即曆數武則天之累累罪惡，有如貫珠，武則天的醜事被一件件揭開，女皇被罵得狗血噴頭——

「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後房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後於翚翟，陷吾君於聚麀。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弒君鴆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面對如此犀利的文字，武則天的表現卻出人意料地平靜。史稱，當武則天讀到「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時，竟然被氣樂了。武則天能默然一笑，心想這句話寫得太形象了，本後就是個賊人，作者還真是個人才。但是，當武則天讀到中「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托」二句時，極為震動，責問宰相為何不早重用此人。

「矍然為之動容，問：『誰為之？』或以賓王對。後曰：『宰相安得失此人！』（《新唐書》）」

「後見讀之，矍然曰：『誰為之？』或以賓王對，後曰：『有如此才不用，宰相過也。』（《唐才子傳》）」

駱賓王在政治和文學上的才能，連敵對方面目空一世的武則天，也為之折服。遺憾的是，徐敬業舉兵起事不到三個月就敗下陣來。徐敬業兵敗被殺，駱賓王下落不明。《資治通鑒》說他與李同時被殺，《朝野僉載》說是投江而死，《新唐書》本傳說他「亡命不知所之」。

而《唐才子傳》才說他削髮為僧，藏身杭州靈隱寺。據說駱賓王之後的唐代考工員外郎宋之問還在靈隱寺偶遇過駱賓王：

「後宋之問貶還，道出錢塘，游靈隱寺，夜月，行吟長廊下，曰：鷲嶺郁岧嶢，龍宮隱寂寥。未得下聯。有老僧燃燈坐禪，問曰：少年不寐，而吟諷甚苦，何耶？之問曰：欲題此寺，而思不屬。僧笑曰：何不道『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之問終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捫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雲薄霜初下，冰輕葉未凋。待入天台寺，看余渡石橋。』僧一聯，篇中警策也（老僧所贈的詩句，才是全篇中最精闢的地方）。遲明訪之，已不見。老僧即駱賓王也。傳聞桴海而去矣。（《唐才子傳》）」

唐中宗複位後，仍念念不忘駱賓王之才，詔求駱文，得數百篇，駱賓王的部分詩文這才得以保存下來。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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