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受挫我到咖啡館散心,剛坐下便看見我男友牽著一美女進來
老城區東邊靠近柳城一中有條步行街,街尾深處有家咖啡屋,名字叫做「暖心」。
老闆是個儒雅清秀的男人,塔羅牌占卜頗為靈驗,柳城一中的學生大多願意去那兒占卜解惑。
老闆有個習慣,三年內只為同一個人占卜一次。因此柳城一中的學生,高中大多來這裡占卜兩次——
一次入校前,稱為『小占』,滿志躊躇,問一問三年學業;
一次畢業後,稱為『大占』,將出遠門,測一測餘生運勢。
1
會議室里「嗡嗡」的,吵得人心煩意亂。
阮心瑤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陰雲密布,烏泱泱的一片,似乎就要下雪。
「心瑤!心瑤!」林蓓提醒她:「你說兩句啊。」
她這才回過神來。
說兩句,說什麼呢?閨蜜榮升總經理,自己除了恭賀又能說什麼?縱然心底有千般牢騷,怎好當著屋子裡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想到這裡,她笑得有點苦澀:「蓓蓓,恭喜你啊,今後的工作還要多多仰仗你的指導。」
林蓓的面容終於如同雛菊般綻放開來,轉過頭來對會議室里其他人笑道:「不知道大家有空沒有,晚上我請大家吃個便飯。」
回應當然是一片叫好。
散會之後,阮心瑤遠遠的落在人群後頭,找機會跟林蓓告了一聲歉,推脫身體不舒服就不去了。
林蓓看著她好一會兒,終於點頭,匆匆趕上前面的眾人,上車去了。
看著林蓓那幹勁十足的背影,阮心瑤終於明白,昔日一起吃泡麵、趕稿子、手拉著手壓馬路的兩人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了。
同為公司翹楚、副總經理,昔日好友轉眼間升到自己頭上,為之高興是有的,另一方面,心裡也並非那麼的舒服。
阮心瑤出了公司打了輛車,穿過雨花街,足足行駛了近二十分鐘才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停下。
進店選了個靠窗的位子,點了杯卡布奇諾,坐在那裡慢慢的喝,給沈寧發了個消息,告訴他晚點回去。
這家咖啡店離公司和宿舍都很遠,幾乎不怎麼遇見熟人。
每當生活工作中遇到什麼不快或者煩惱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來這裡,點上一杯咖啡,什麼也不想,靜靜的坐上幾個小時。
這家的咖啡其實並不是那麼正,苦得發澀,遠不及當初黎右銘幫她調的那麼可口,香醇,然而她並不甚在意。
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小鳥出來『布穀布穀』的叫。
阮心瑤低頭看看手錶,已經八點鐘了,不知不覺她發了近兩個小時的呆。
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就要離開,起身剛走到門口,帘子就被拉起來,一男一女手拉著手有說有笑的走進來。
只看了一眼,阮心瑤就愣住了,全身的血液從頭到腳彷彿都被冰住。
在她看男人的時候,男人也恰巧回過頭來看她。
男人也愣住了,一時間俱是無言。
沈寧的臉色從漲紅變得鐵青,又復蒼白,喏喏開口:「阿瑤,你聽我……」
阮心瑤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沒等他說完,便慢慢的擺了擺手。
沈寧不愛她她知道,她也不愛沈寧。
兩人平日里彬彬有禮相敬如賓,若實在有難處,好聚好散也不是不可以。
原本不用鬧到這般尷尬的田地。
2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窗外終於下起了雪,路燈低迷的亮著,抬頭看去是灰濛濛的天空,馬路上偶爾有汽車經過的聲音。
阮心瑤準備搬家,把最大號的行李箱拿出來收拾東西。
怕安靜就打開了電視,電視里正復播《我是歌手》第三季。
她光著腳在屋子裡來回走動,翻箱倒櫃的找,房間里一片狼藉。
每個抽屜都塞滿了書、CD、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玩意,茶几上的咖啡還冒著熱氣。
直到翻到這本書中夾著的塔羅牌,她才停下來,靠著柜子坐穩,抱著雙膝一直看著。
牌很整潔,只是牌面稍微有點發黃,牌的背面有一行用鉛筆寫上去的細細字跡:
2014年9月13日,黎右銘,我愛你。
3
初見黎右銘的時候,阮心瑤才十四歲。
那個時候的黎右銘也還年輕,約莫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十分和熙的模樣。開一間小小咖啡屋就在阮心瑤家旁邊。
那個時候,黎右銘的咖啡店生意還沒有現在這麼好,城區沒有改造,經濟也不夠發達,學生們的口袋裡也不寬裕,因此到他咖啡店消費的人其實很少,業績慘淡的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起。
然而黎右銘的性子卻很好,吃不起飯的時候,他成箱成箱的從樓下小賣部批發泡麵,一天三頓就是泡麵加鹹菜,端著面碗站在他家破舊的陽台上大聲唱李克勤的《紅日》。
有時候阮心瑤坐在陽台的躺椅上看書,聽著他走調的聲音看著看著就笑了。
黎右銘也朝她笑,嘴角旋起兩個酒窩,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兩家靠的很近,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奶奶很喜歡黎右銘,覺得小夥子陽光又很有朝氣,看見他整天吃泡麵就叫他來家裡吃飯。
因此那個時候阮家小小的飯桌上常常多一雙筷子。
好幾次吃完飯黎右銘告辭,奶奶都一臉惋惜的嘆:「多好的小夥子啊!」
轉過頭來看著豆丁一樣的阮心瑤更是嘆氣的搖搖頭:「你要是再大個幾歲多好?哪怕是三歲呢?」
一來二去的,阮心瑤跟黎右銘也熟了,經常往他的咖啡屋跑。坐在那裡隨便點上一杯什麼,然後趴在那裡,作業能寫一下午。
有時候黎右銘也會過來站在她身後指點她功課,他似乎很淵博的樣子,什麼都懂。
那個時候,黎右銘店裡的咖啡還是用咖啡豆煮的。
一大把的咖啡豆磨成粉,倒進一柄晶瑩剔透的玻璃壺裡,加水,『咕嚕咕嚕』煮上半天,滿屋子都是香氣濃郁的咖啡味道,老舊的音響中咿咿呀呀放著不知名的歌。
4
就這樣過了兩年。
2011年的時候,阮心瑤考上了柳城一中。
作為升學禮物,黎右銘送了她一副韋特塔羅牌。
那是阮心瑤第一次接觸到塔羅牌。
黎右銘手把手的教她怎麼玩,怎麼洗牌切牌,怎麼擺牌陣,還親自為她占卜了一下,問問她接下來的三年學業。
很不錯,是星幣七、寶劍八和逆位的權杖十。
阮心瑤只覺得新奇,問他:「你為什麼不把占卜帶到你的咖啡店業務里去,這樣新奇的東西,一定能吸引更多人來你店裡喝咖啡。」
黎右銘一下子拍拍腦袋。
後來黎右銘的咖啡店便推出了這樣的業務——單次消費超過二十塊,可以免費塔羅牌占卜一次。
風氣還沒開放的內地小城,在人人還用著小靈通的年代,塔羅牌這樣的新鮮事物無疑是吸引人的。
越來越多的學生來店裡喝咖啡、喝奶茶。
年輕的孩子們很聰明,一個人的錢不夠,就幾個人把錢歸到一個人名下。點上幾杯簡單的拿鐵,幾個人窩在一張桌子上寫作業或者玩桌游,然後推出一個人占卜,下次換成另一個人,樂此不疲。
更多的是單個的男生女生過來,隨便點杯什麼,喝完了就問學業或者心中偷偷暗著戀的那個人。
有時候黎右銘一個人忙不過來,阮心瑤便跑過來給他當助手,在櫃檯收銀或者給客人上飲品。
阮心瑤記得,那幾年冬天的天氣很暖,放假的時候店裡嘰嘰喳喳的擠滿了學生,音響里放著低沉的卡農。
後來黎右銘的生意越來越好,塔羅牌又比較靈驗,來他店裡占卜的人越來越多。
漸漸的,占卜成了獨立於咖啡屋之外的又一項業務,單獨開闢了一間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准,高中三年阮心瑤學習一路順風順水,考上了北京的大學。
5
東西收拾了滿滿一大箱,該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統統丟掉。
拖著笨重的行李箱,阮心瑤覺得自己像只巨大的蝸牛。
頭頂是漫天飄落的大雪,路燈下的雪地上是被車壓過的一道道鮮明的車轍,她站在十字路口,找不到能去的地方。
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家看起來還行的賓館住進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今天的事情又多又繁瑣,升總經理失利、男朋友劈腿、搬家收拾東西……一件件的事情讓她心力憔悴。
好在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倒下去沒多久就睡著了。
睡著了也不踏實,老是在做夢。
夢裡她看見成片成片老式的住宅樓,一棟又一棟,像是無數的火柴盒子,粗糙的水泥牆面,密密麻麻的門洞窗戶。
黎右銘端一把老式的藤椅,坐在陽台上看書,她就坐在他的身邊。
頭頂上曬著他的T恤和襯衣,有風的時候寬大的衣擺總能撫到他們的頭。
陽台外面是人聲鼎沸的老街區,人聲車聲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淡金色陽光像瓶子里的沙漏無聲的傾瀉下來,旁邊是隔壁家的陽台,寬大的篩子里曬著切成片的萵筍,陽台邊上的樹葉蒼翠透明。
6
半夜的酒店也沒那麼安靜。
外面哪一間房似乎有人在吵架,有女聲在高聲的罵。
「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砸碎了,走廊上傳來嘈雜的聲音。
阮心瑤被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她坐在床上,耳朵里聽著門外的爭吵,腦海里卻一片清醒。
肚子餓得『咕咕』叫,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從下班到現在,除了一杯咖啡其實粒米未進。
開了燈下床,沖了杯麥片,抱著杯子在椅子上發獃。
走廊上的爭吵聲還沒有停,陸續好像有房客打開了房門在抱怨。
衛生間的燈開著,只能照到門口和書桌這一塊小小的地方,橘黃色的燈光細細的籠著,杯子里的麥片熱氣裊裊,一片片像是灑在餅乾表面的碎堅果。
桌上放著一張塔羅牌,阮心瑤伸手將它拿過來,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這是一張老舊發黃的『愚人零』,塔羅二十二張『大阿卡』的第一張。是在她高考填報志願前,黎右銘為她占卜時,她自己抽出來的那張牌。
代表一往無前、充滿勇氣,又一無所有、一意孤行的——
愚人零。
7
高考分數下來,阮心瑤成績很不錯,柳城第三,了解到她是孤寡家庭,為此,柳城一中還特意發了一筆獎勵學金。
志願很不好填,很多有經驗的老師要她填北京、上海之類的大城市,他們都希望自己小城的孩子,能在高樓大廈的現代化大都市闖出一片天來,能有不一樣的人生。
阮心瑤沒有主意,來找黎右銘幫忙作參考。
其實她是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家太遠。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奶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她總怕自己離開了老太太就沒人照顧。
第二個原因大概就是黎右銘了。
她喜歡黎右銘,她不想跟他分開。
其實那個時候,柳城一中上三屆下三屆,有很多的女生都在偷偷暗戀著黎右銘。
人長得好看,又有一股子成熟男人的穩重氣質。解牌的時候溫聲軟語的,不論是怎麼樣的牌面,他都能給你指一條希望無比的路。
加上他的塔羅占卜十分的准,坊間有傳聞他其實是一個有魔力的男巫,是來尋找他的公主的。這就更為他增添了神秘的個人色彩,每天來問卜的女生數不勝數。
那年阮心瑤十九歲,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而黎右銘,已經二十七歲了。
她害怕,害怕自己走遠了之後,馬上就有另一個人來代替她的位置。
他已經二十七歲了,她真的害怕這一走就是一輩子。
她來問他,就是想他能有所挽留。
黎右銘也拿不定主意,然而他正好想起來,他還沒有為她『大占』。
為了有足夠的意志替她解最好的牌,黎右銘的咖啡屋一連停掉了三天的營業,
那天的場景阮心瑤一直記得。
那天的黎右銘換了衣服、洗了澡,穿的很正式,身上一股子清新的味道。
他似乎很緊張,幾副牌看了又看,選了又選,不知道用哪一副好,甚至準備了水晶、桌巾、海鹽、等等他平日里占卜根本不會用的東西。
結果她抽到的是這張——『愚人零』。
『愚人』,在二十二張『大阿卡』中的編號是「零」。
代表著虛無,一無所知、一無所有。也代表著開始、希望、和無限的可能。
牌面上是一個頭戴桂冠、肩扛手杖,邁著輕巧腳步的人。他身處懸崖,抬頭仰望天空,腳下是波濤洶湧的大海。
這代表著前進、希望、不可知的危險和對夢想的執著追求。
黎右銘沉默了。
阮心瑤也沉默了。
兩年來跟著黎右銘耳濡目染,她自己也會占卜,牌意她都懂。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夏日的陽光越發的猛烈。
8
阮心瑤最終還是填報了上海財經,離家千萬里的地方。
過了一個月,錄取通知下來了。
她捏著這份錄取通知終究不甘心,找到黎右銘:「我不想去。」
「傻瓜,這麼好的學校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頭。」黎右銘摸摸她腦袋,還當她是個小丫頭。
「我離開了奶奶就沒人照顧了。」她說。
「誰說的,有我呢。」他笑笑。
「那你呢?我走了誰照顧你?」終於,她鼓足了勇氣問他。
盛夏的陽光彷彿凝固了,外面的蟬兒死命的叫,阮心瑤手心手背都是汗。
黎右銘抬頭看了她好久好久,才開口:「沒關係,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阮心瑤沒轍了,終於鬆了口,卻是撒潑似的要求黎右銘陪她逛街、看電影、爬松山、吃冰棍……做一切情侶間能做的事。
她想要用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將往後四年的漫長時光全部彌補起來。
只是自始至終,她都沒對他說她喜歡他。
她不敢。
只在臨別的時候用細細的鉛筆在那張『愚人』的背面寫:
2014年9月13日,黎右銘,我愛你。
9
外面的嘈雜漸漸聲平息下去,走廊上又恢復了平靜。
手中的杯子已經不熱了,浮在上面的麥片有點發乾,她想了想,還是仰頭將其一飲而盡。
一股涼意侵入心脾,驀的,胃中一陣翻騰。
她跳下椅子衝進衛生間,「哇」的一聲吐出來,胃中的翻滾一波又一波,簡直要把她的膽汁都吐出來。
良久,那股由冰涼刺激的噁心才慢慢平息下去,她滿頭大汗的癱坐在馬桶旁邊,聽著頭頂的排氣扇「呼呼」的吹。
那天黎右銘送她到學校,幫她鋪好床鋪之後就離開了。
從未出過遠門的她一個人輾轉於人潮洶湧的偌大校園,買毛巾買水瓶,叮叮噹噹的置辦生活用具。
雖然後來的每天晚上他們都通電話,阮心瑤還是忍住了沒告訴黎右銘,因為整個宿舍只有她一個人是小城市來的,宿舍里的女生都十分的排斥她。
做任務永遠是她們幾個人商量好了一起做,宿舍出去聚餐永遠沒有她。
在整個班級里也是,來自全國各地五湖四海的少男少女,一個個光鮮亮麗。只有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如同醜小鴨一般,窩在班級的最角落。
她變得孤僻,不管有事沒事都往圖書館跑,看書找資料,努力讓自己忙起來。
別人不帶他做實驗她就一個人寫報告,一個人做四個人的實驗。
於是成績十分的拔尖,各門各科近乎滿分。
老師們都很詫異,一看小姑娘是小城出來的,沒有大城市那些孩子驕傲毛躁的脾氣,正是搞學術的好苗子,一個個喜歡的不得了。
老師的偏愛極大改變的其他同學的看法,女同學們出去逛街也叫她一聲了,有什麼吃的用的也對她分享,只為了一份漂亮的期末報告。
男生的眼睛也聚集到她身上,加上她本來就有的那種天然去雕飾的氣質,一個個都暗罵自己開始是不是瞎了眼。
時不時的會有男生給她送情書什麼的,有好幾次她在電話里跟黎右銘抱怨,有男生遠遠的尾隨在她後面送她回宿舍。
黎右銘在電話里笑著跟她說,又不是變態狂,有男生喜歡你還不好?
她撇撇嘴不以為然。
那時候的她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雖然隔著千萬里,遠是遠了點,但她的心是跟他在一起的,什麼樣的事情都能過得去。
然而這樣的生活沒有持續多久,一切終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後來不知怎的,黎右銘來的電話少了。
有時候她打回去那邊總是說忙,剛通一會兒就說有事情,等會兒再說,可是等一會兒等一會兒,等了半天電話再也不來。
逢年過節回家,黎右銘也是若有若無的躲著她。
除夕夜那天,聽著外面密密麻麻炸響的煙花爆竹,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整整哭了一宿。
後來的那兩年,她賭氣似的不再跟他聯繫,他也似乎沒有精力來聯繫她,兩個人之間有了一段漫長的空白。
大三下學期的時候,學校要派她去日本留學做交換生。
她拿不定主意,想了好久捏著電話不知道打給誰,卻沒想到她的電話提前響了,是黎右銘打過來的。
奶奶病危,要她回來。
10
緊趕慢趕,阮心瑤到底還是沒能見到奶奶的最後一面。
等她回到柳城的時候,奶奶已經去了,彌留時刻守在病榻前的正是黎右銘。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形容潦草,蓬亂著頭髮,眼睛紅紅,下巴一圈青色的胡茬,一臉的疲憊。身形瘦削,原來的外套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
奶奶的後事是黎右銘幫著一起料理的,這些年來奶奶一直將他當做孫兒,他也執家屬禮,守靈、守孝、還禮,莊嚴而鄭重,一絲不苟。
奶奶入土的那天晚上,他們站在陽台上,抬頭看漫天的星斗,良久的沉默。
他似乎有話要說,卻被她搶了先:「學校有意送我去日本留學。」
他愣了愣,點點頭:「挺好的,出國看看也不錯。」
她期待他能再說一點,哪怕是商量的語氣,她就決定不走了。
可是他卻住了口,緘默不語。
臨別那天的很多細節她都忘了,只記得那天的風很大,黎右銘來碼頭送她,站在那裡遠遠的眺望,外套里灌滿了風,就像一張巨大的船帆。
他只沉默的站著,到最後也沒作一次挽留。
11
屁股下面一陣冰涼。
阮心瑤晃了晃頭,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掙扎著要站起來,沒料到腳下一滑,膝蓋重重的撞到了門框上,蹭破了好大一塊皮,先是發白,不一會兒,就有血跡慢慢的滲透出來。
她急忙跑出去,從包里找出一大包的紙巾來,死死的按住,過了一會兒鬆開來看,紙巾吸滿了血,傷口中依舊有殷紅的血跡不斷的冒出來。
她只得抽出一張又一張的紙,可是血流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弄到最後她放棄了,手一松,任由那血流著,浸濕了潔白的床單。
她抽了一下鼻子,一股辛酸從胸膛升起慢慢卡在了咽喉,哽塞在那裡。
她呼吸都不順,咳嗽了一下,彷彿有一股暖流要從眼眶中流出來。
她只覺得好累,好辛苦。
她掩著面,先是低低的無聲啜泣,接著放聲大哭。
12
黎右銘接到電話的時候是凌晨三點鐘。
他先是沒反應過來,下一秒鐘直直的從床上坐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啜泣。
他強裝鎮定的問:「瑤瑤,你怎麼了?」
等待回答的這兩秒鐘,他感覺血氣上涌,腦袋要炸開。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亂,鎮定、一定要鎮定。
他等那邊哭聲小了,才慢慢的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聲音溫和,一如當年。
「沒有。」那邊回答。
「真的?」他不相信。
「真的,黎右銘,我沒事,你想歪了。」那邊阮心瑤吸了一口氣:「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好想你。」
好像有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天幕。
黑暗中,他感覺左邊第二根肋骨那裡有什麼被捏住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好想你。」
「什……么?」
「我說我想你!我說我好想你!我說我這十年來的每一個夜晚都在想你!你是聾子還是傻子!你他媽的是真的聽不懂嗎!」
阮心瑤歇斯底里的大吼,她受夠了這些年來他的裝聾作啞。
半晌,才又平靜下來。
他能聽見那邊細微的呼吸聲,以及壓抑不住的哽咽。
「黎右銘,我愛你。」
黑暗中有顆石子向什麼地方「骨碌碌」滾落,「咚」地一下落了底。
他捂緊了胸口,緩慢而有力的對那邊說道:(小說名:《愚人零》,作者: 流殤非夢。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我打碎富少6萬塊花瓶,他要我當家教抵債,沒幾天我察覺不對
※跟男閨蜜罵老闆被撞正著,認慫道歉,老闆卻關心旁邊是不是我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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