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臉譜 · 廣東特展丨阿醒《春天的盡頭是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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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醒，原名王醒，1990年生，廣東省作協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發表詩歌、小說、散文見《作品》《山東文學》《揚子江詩刊》《大風雜誌》《鄉土·漢風》等，現居東莞。
秋天的風暴
秋天的風暴，人類在窺視神諭
是天樹的果實，掉落人間
時間的信箱，裝滿信徒的眼睛
福音在罪惡中牽引著一條河流，是
懲罰，是對蠻荒時代笨拙蜘蛛的懲罰
和它吊著晚年的搖籃
今夜，我拉著一條船行走
走過我來時的搖籃，走過信箱中遠去的河
走過我生命中的秋天，我看到
新的太陽已經成熟
這顆果實即將掉落
廢 棄
一座古牆上空徘徊著一隻尋找愛情的烏鴉
順著雨痕生長的裂紋，彷彿成了
一首帶著傷疤的歌
在午夜，蒼鷹丟掉了含有飛翔氣息的羽毛
與黎明一起浸泡在井水裡
幽暗中，青苔試圖去遮住所有孤寂
在希望到來之前，影子習慣躲在勇士的肉體中
而一個王朝把最後的莊嚴留給了守門的冰冷青獅子
我看見一片片殘葉脊背噴薄而出的寒光
一隻失眠幼蟲轉身去眺望它來時的軌跡
開滿蟲孔的灰牆，彷彿擁抱著一場雨
在閃電深處靜默若悲鳴的藍寶石
春天的盡頭是一場雨
一場雨的盡頭有多遠
來自烏雲細小的尾巴，藤蔓般生長，
長在黑夜裡，爬滿了天空的臉
成為我母親等待我回家的皺紋
這皺紋又變成了，夜晚坑坑窪窪的街
我走過無數次的一條街，一條狗也在走
我想輕輕擰一下春天的耳朵，讓它
變成你身後的那條狗
溫 情
風在我腳趾頭上流浪的日子裡
我拆開了黑夜的窗
一塊石頭騎在一塊石頭上
學會了敲打太陽的頭
我把腳種在秋天鬆軟的泥土中
等待春天開出清涼的幽香
湖水裡甩開的蛋，浸泡在野鴨的呼喚里
蘆葦，靈光，私語
都住在大鍋的肚子里
隨蓬草笑過在天火的帽子里重溫舊情
窗
西風吹落古木的憂傷，已經消失了蹤跡
一抔塵土記錄了百年的殘骸
慢慢老去的密雨，勾勒死者的記憶
我拉著秋日的鐵華犁，未曾出賣你熙熙攘攘的皺紋
黃昏寡言的顫動，打濕蒼白的面孔和流血的嘴唇
天涯與鼻尖的距離，在我悔恨中化作款款的枯葉
軟綿綿的裂痕，爬滿佝僂蹣跚的燈影
來自遠方的信箋
黃昏掬來扶桑花的憂傷，是你幽香的容顏
翻山越嶺的償還，踐踏了我一生的等待
浮木沉沉晃晃，流淌著刻骨的誓言
你冰冷的手臂，驚醒了我月光下的淚泉
這是什麼，籬笆的司空見慣，小屋的私語
不要去責怪過於的純粹
陽光的安詳飄蕩和煦的春風
我在北方寒風中的棉襖，是你漸行漸遠的炊煙
等我，等漫天的星空，等南歸的大雁
長城踏破，怎會沒有悠悠的人間
漸行漸遠的燭光，深埋下蜘蛛網的低吟
海的念想
木頭堵住了大腦，發瘋，狂叫，女人
踱著步子，跺著腳，地板閉上了眼，慘不忍睹
摔著手機，抓著牆角，狂咬，一隻躁動的貓
鋼筆筆直捅進，狂草，飛舞的櫻桃
嘩嘩流水失去了暗淡神色，注射器在掃描
雞血漲的發了酵，耳朵拼了命的撞著牆
嘴巴咬住雷管，流淌著海誓山盟的海嘯
沖刷，洗澡，暴風雨把黑夜當成凳子，踩成了一塊甲板
眉頭拉成一座鋼橋，走著濃密的花巧
不能停止，一發不可收拾，子彈的密度
颶風與龍捲風的親姑娘的顧念，縴手，一條海床
翻卷著的水手手中的麻繩，鯊魚在拋錨
太平洋蓋起巨大的金色黃昏的海角顏色，搖了搖
桃木梳子對著鏡子微笑，花落，流觴，夜色中曲線的夢
風帆舉著旗子，對著白浪，漫天的絲線捎著舊黃的書信
從天而降的漁叉，踏著天梯，梳理著波濤
海的歷史與高跟鞋絲絲淡淡擁抱
流淌呵，流淌，漂洋過海，遠渡古老的太陽
風平浪靜，一望無際的藍布，在念想里纏綿海岸中，凋零憂傷
疲 倦
它知道以後的睡意，及被子的溫馨
午後冬日刺的陽光有些睜不開了雙眼
飄來飄去的書櫥，在酒巷裡沉默不語
街道，木牌，薔薇少女
青磚把臉藏在了木陽傘的懷抱里
少年在雨水中長大，拉長
狂笑肆無忌憚是被棍棒允許的
郊外的草帽，埋著頭說話
爬牆虎早已把它的觸角
深入歲月無親，偷走牆壁的歷史
斑駁的香煙總是和草帽糾纏在了一起
花花落葉，與尖尖的腳印，踩著閣樓噔噔冥想
在一陣風的舌頭上，疲倦了蹤跡
她的速度緩慢如雲
灰色的帽子終於遮不住了白髮
她騎三輪車的速度慢過一個人的
一生
你站在她面前
她說出不知準備多久的話
「哦，我耳聾」
這是她留給世界最後詩句
她體內的火苗微弱
只有昆蟲圍著跳舞
但那是一盞馬燈
她最後的空間是一個板凳大小
她一直坐在一棵樹下冬眠，未曾醒來
目光停在一個方向，那應該是
想不起來的往事
記憶還給了早年耕種過的泥土
天上的雲一直未曾離開世界
在原野上停留，在秋草上結子
在東門外
她的速度緩慢如雲
歲 月
陽光透過窗子
品味著歲月的回憶
那些年怎能想到
太陽的舊輪胎會追逐火車的軌跡
你靜靜離開
他悄悄消失
我也默默地走了
夕陽安靜
空空的舊躺椅老去
陽光還是不經意間來擦拭舊物
甚至擦去旅途漫長的痕迹
消失的人海
又有誰能留住
一片落葉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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