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側面：精明、霸氣、晚年的失敗揭露出一個致命的弱點

文史 03-03

撰文|趙立波

公元690年，大唐氣象正盛的時刻，六十七歲的女人武則天以驚人的魄力與勇氣，正式舉行登基典禮，以唐為「周」，改元「天授」，尊號「聖神皇帝」。從「天授予」到「聖神」的語氣來看，武則天的自信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而作為李唐的後人的李隆基那年剛好六歲。

一、鮮為人知的「二次玄武門事變」，武則天模式被效仿引發了大唐的激烈鬥爭。

李隆基出生在大唐建國的六十八年，從開創時期到天下大治，其內部倫理結構發生多次悲劇。而其母也被秘密殺害於內宮，其父睿宗被廢，終日如履薄冰。九歲的他失去母愛，至此這造成了特殊性格。

李隆基畫像

雖然貴為天潢貴胄，卻在極度不安的幽禁生存環境中成長，李隆基的心路可想而知。15歲那年，武則天調整了高壓的內部管理態勢，改善跟兒孫們的關係。於是，李隆基兄弟們才重新獲得自由，當時被稱之為「出閣」。李隆基幼小時便十分聰明，到了十八歲，長相高大俊美，「有非常之表」【1】宮中人私下甚至叫他「阿瞞」，眾所周知，曹操小字「阿瞞」，可見李隆基被視為是曹操一類的人物，成了許多人期盼李唐恢復寄予很大希望的人物。公元704年，武則天的身體與精神衰邁到了極點，她的時代在許多期盼恢復李唐的強大勢力中逐漸結束。長安四年，武則天病危之際，宰相張柬之在幾位權臣的支持下成功發動政變，共推李顯複位（此前被武則天廢黜為廬陵王）是為唐中宗。此後李隆基被任命衛尉少卿，掌管宮門衛屯兵，為其誅滅韋後埋下重要伏筆。唐中宗的皇后韋氏，是22年的患難夫妻。如同強大的基因延伸一般，中宗的能力較其父李治更遜一籌。被冠以「愚暗」之主。【2】皇后韋氏沒有武則天的能力，卻有著武則天的野心，「頗干朝政，如則天故事。」【3】

影視形象

此後甚至到了「韋氏蠱亂，奸臣同惡，政以賄成，官以寵進，言正者獲戾，行殊者見疑，海內寒心，人用不保。「【4】此後朝政迅速惡化，加之武三思勾結韋後，權傾四海，再度與李氏政權發生激烈矛盾，甚至發生太子李重俊舉兵誅殺武三思的激烈事件。太子李重俊是唐中宗的第三子，從小也並非有遠大抱負的人物，其身上沾染太多貴族子弟習氣，終日恣意玩樂。武三思和安樂公主甚至」以其非韋氏所生，常呼之為奴。或勸公主請廢重俊為王，自立為皇太女，重俊不勝忿恨。」【5】如此「窩囊」的紈絝子弟都被惹火，可知武三思集團何等任意妄為。神龍三年的七月初六，太子率領羽林軍三百人，突然攻進武三思、武崇訓的府邸，殺死武氏父子。緊接著，太子竟然繼續率人攻入內宮，最終寡不敵眾，被人所殺。第二天，中宗對臣下淚下如雨說：「幾不與卿等相見」。不久玄武門被改為神武門。

武三思畫像

當時的李隆基剛好二十三歲，對於同族哥哥的這次悲慘失敗，李隆基在心底進行總結和反思，為三年後再度發動誅殺韋氏做好了準備。沒多久，二十四歲的李隆基被外放潞州別駕，由此積極準備他的計劃。

二、關鍵時刻出重手，一舉誅滅韋氏集團，如同連環大戲，勵精圖治開創大唐盛世。

李隆基的準備猶如在長安的周圍堆滿了柴火，時機成熟，只待點燃。在長安的暗中準備中「屬中宗末年，王室多故，上（玄宗）常陰引材力之士以自助。」【6】在吸取了其兄李重俊的教訓後，李隆基繼續收攏親信、黨羽，以待時機。其大伯唐中宗的去世成了這次事變的導火索，以孝治天下來說的傳統，任何晚輩主動攻擊親族長輩的事情都是大逆不道，這正是李隆基吸取的深刻教訓。景龍四年（710年）唐中宗去世，大唐頓時陷入一場空前的緊張氛圍。二十六歲的李隆基果斷髮動進攻，此前韋後已經「秘不發喪，皇后親總庶政」。唐中宗去世只有19天，李隆基步步為營，與太平公主內外聯和，在發動政變過程中，卻以擁戴父親相王重新登位為目標。對此李隆基說：「今謀此舉，直為親，不為身。」【7】如同一場提前預報的狂風瞬息將韋氏集團掃滅，至此，以其父登基「玄宗掃清內難，翊戴聖父（睿宗）；此皆應天順人，撥亂反正。」【8】

唐中宗畫像

此後李隆基再度與太平公主發生矛盾，其父看清潮流，主動傳為給李隆基，以賜死太平公主為標誌，李唐正式進入全面穩定時期。

公元712年，二十八歲的李隆基正式即位，尊其父為太上皇，由此全面開啟了李隆基的時代。

李世民的靠政變繼位這一基因，註定了大唐的交替彼此效仿。從武則天到李旦，從李隆基誅滅韋後，再從其子李亨無一不按照這一傳統模式。至此，李隆基終於可以一展抱負，將其宏大的理想在大唐帝國上進行塗鴉。在做太子時，他就明確說：「寡人近日頗尋典籍，至於政化，偏所留心。」【9】為此他在學習中不斷發現人才進行儲備以待後用。在登基之初，李世民遺留下的業績已經被揮霍得差不多，為此玄宗「主上求治心切」，並在姚元之的襄助下，「備臣古今理亂之本上之，可行者必委曲言之。玄宗心益開，聽之忘倦。」【10】

太平公主

唐玄宗的早期相當勵精圖治，且能夠察納雅言，親自選拔官吏，甚至自己親自對地方官員進行考核，「用賢任能，非臣所及也」，一時之間大唐充滿了欣欣向榮，由此在幾十年的不斷累積下，大唐再度進入盛世。

三、唐玄宗情感世界的崩塌，讓他對帝國的政治不再感興趣，晚年陷入極度自責。

作為皇帝，卻不能太感情用事，這是李隆基最大的致命弱點。

安史之亂猶如大唐開國之後經歷的一場巨大的暴風雨，幾乎將盛唐摧毀，而唐玄宗李隆基的精神世界也就此被垮塌。

楊玉環畫像

此前宗雖唐玄宗出奔蜀郡雖然只有幾個月，對於他來說，卻是一生最漫長、最痛苦、最凄涼的一段時間。當他見到從四川迎駕的崔圓對他說：「蜀國腴谷羨，儲供易辦」。老皇帝感動得熱淚橫流說：「世亂世識忠臣。」【11】在四川的這段時光里，他正式發布「罪己詔」，深情回顧了大唐創建以來的盛業，「垂五十年，中原幸無師旅。」但都是因為自己的「不明」，「致令賊臣內外為患。」最後檢討說：「朕薄德，不能守厥位，貽禍海內，負茲蒼生，是用罪己責躬。」【12】

安史之亂

他從皇帝被動變成太上皇，這種巨大的心裡落差，讓他的晚年精神世界陷入了悔恨、反省、追念和凄涼之中。權力和與楊貴妃的愛情一同失去的時候，這種創傷是巨大的，如同難以癒合的傷口，讓李隆基這位年邁的老人不能承受之重。

與歷代皇帝相比，唐玄宗身體一直不錯。年輕時，文武齊備。到了花甲之時，身體卻十分強壯。然而經歷了安史之亂後，他的身體彷彿一夜之間就徹底被擊垮，自己說「雞皮鶴髮」，人生彷彿一場大夢，而夢醒後一片荒涼。在「被太上皇」後的李隆基除了迅速走向衰邁之外，他過上了在興慶宮的幽禁日子，是啊，李隆基回想人生，從前期勵精圖治，到後期因為感情用事，而不斷犯下錯誤，最終導致大唐被打的七零八落。而當他的兒子李亨主動承擔起這份家業時，李隆基是放心的，同時他對這些已經沒了一絲興趣。

唐玄宗和楊貴妃

在他人生的最後幾年「常懼有悔，以羞先靈」，不能不說連自己也承認他的人生是那麼的「虎頭蛇尾」。大唐的女人實在有點厲害，她們強勢的參與了歷史，從武則天、韋後、楊玉環，無不以柔媚的身影擾亂了男人的心，而帝國因此也被脂粉塗抹的腥紅刺鼻，代之而起的是刀兵相見，山河破碎。寶應元年李隆基走完了他的七十八歲的人生，僅僅過了十三天，他的兒子唐肅宗也猝然然去世，年僅五十二歲。

至此李隆基用他的江山寫就了大唐最浪漫的宮廷愛情故事，讓人彷彿看到了「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此後大唐全面走向衰弱。

注釋：

【1】《舊唐書玄宗本紀》。

【2】范祖禹《唐鑒》宋刻本卷4《中宗》。

【3】《大唐新語》卷2《剛正》。

【4】《新唐書》。

【5】《舊唐書中宗諸子傳》。

【6】《就唐書玄宗本紀上》。

【7】《舊唐書崔日用傳》。

【8】《舊唐書王彥威》

【9】《舊唐書賈曾傳》

【10】《舊唐書玄宗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