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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浩:站在中國的土地上仰望星空

寧浩:站在中國的土地上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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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寧浩導演的《瘋狂的外星人》票房已經突破20億大關,成為中國影史上第15部突破20億票房的影片。和同期上映的《流浪地球》一起,引爆了春節檔的電影票房,被網友稱作「開啟了中國科幻電影元年」。

同樣以劉慈欣小說原著改編的兩部科幻電影,本質上卻有著不同,《流浪地球》偏硬科幻,視效由國內特效公司操刀完成;《瘋狂的外星人》偏軟科幻,生物特效製作目前國內技術公司尚不能達到,由全球頂級的生物特效製作公司完成。

無論如何,所謂的「中國科幻元年」,只能由本土科幻大片開啟。

《瘋狂的外星人》剛一上映,便引來了網友的兩極評價,一方認為寧浩用本土化的方式解構科幻,一系列的諷刺與反諷及鄙視鏈,對現代社會制度、權力制約關係、萬物平等的思索不言而喻;一方認為此片作為寧浩導演「瘋狂」系列的第三部,全然拋棄了之前兩部的多線敘事、環形結構,不僅平鋪直敘還沒邏輯主線,包括「大劉」的原著黨質疑此片根本不能算得上是一部科幻電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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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寧浩在接受採訪時說:「《瘋狂的外星人》是目前為止我最好的一部電影,是我作品裡最像電影的一部電影。我了解我自己,我也有我自己的定位,知道一個電影講什麼東西是有價值的。」


科幻外衣下的荒誕內核

《瘋狂的外星人》作為寧浩導演「瘋狂」系列的第三部,距離上一部《瘋狂的賽車》已經過去了整整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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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為寧浩「瘋狂」系列的前兩部

在打磨劇本的8年時間裡,他購買的劉慈欣原作《鄉村教師》的改編版權,居然過期了一次,隨後不得不花錢再購買一次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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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過程中,《瘋狂的外星人》劇本尚未寫好,眾多編劇在外出採風找靈感的過程中,「把出去玩的過程拍了一遍」的電影《心花怒放》卻意外誕生。

在無數稿之後,寧浩避開了自己不喜歡的「煽情、柔軟、套路」,寫成了完整的故事,甚至為這個劇本建了組——但他覺得「這個別的導演也能拍」,於是解散了劇組,重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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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稱是劉慈欣的迷弟,早在八九年前,寧浩就接觸了劉慈欣的科幻小說:「給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從那時起,寧浩最大的願望是能把劉慈欣的科幻故事與電影相結合,最終決定把《鄉村教師》搬上銀幕。


導演 寧浩:

因為好奇心才是推動我們認知世界向前發展的動力,尤其喜歡科學藝術的人更富有好奇心。我覺得科幻是一個挺好的載體,保持成年人的好奇心,我希望把這種好奇心延續下去,所以想拍這樣的題材。

劉慈欣小說的科幻迷可能並不會為寧浩這次的改編買賬,影片對原著的改編幅度頗大:原著里的「鄉村教師」變身成為耍猴人,陰差陽錯地遇到一個誤入地球的外星人,發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最終外星人重返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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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浩和劉慈欣

寧浩曾把成稿故事講述給劉慈欣聽:「他聽了挺開心的,但有點懵,問我『鄉村教師』去哪兒了?」「我保留了原著的精神。」寧浩強調。


導演 寧浩:

他的作品當中有想像力、有浪漫、有古典浪漫主義情懷,也有荒誕,特別黑色的部分,那些都是劉慈欣的作品特質。

我覺得他荒誕的那個部分其實跟我特別接近,宇宙最先進的文明和地球上最純樸的鄉村文明之間的一個對照關係,其實是非常有戲劇感的,所以我就截取了這個部分的戲劇感。

寧浩說,這部電影的創作周期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劇本的改編上:「編劇們每一天都在不停地寫,劇本的創作就像一個雕塑師塑造一個雕塑,你很難說它塑了多少稿。我們一直在塑,一直都在想辦法改。一個不停做功課的過程,反覆改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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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寧浩的改編,「鄉村教師」不見了,他並未對這個文學IP進行一板一眼地改編,也不怕「得罪原著黨」。在磨合的過程當中,甚至連劉慈欣也認為,《瘋狂的外星人》在二次創作中,風格呈現了獨特的新面貌,或許不應該繼續稱是由《鄉村教師》改編而來,取而代之的是寧浩更濃重的個人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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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風格延續「瘋狂」系列中小人物的生活百態,通過荒誕喜劇的方式放大,即便是披著科幻的外衣,融入科幻的元素,但影片的內核依舊是荒誕的,無疑使影片的元素更為豐富、視角更加有趣。

他想讓觀眾看到的,是延續「瘋狂」系列的語言形態,對不同文明、不同文化之間的關係產生思考——到底什麼樣的文明才是正確的。

荒誕主義是一面鏡子,讓人類看到自己的狂妄和荒謬。


在中國的土地上仰望星空

當我們想起「外星人」,首先想到的是美國人創造的「外星人」形象,但寧浩不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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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外星人》中的外星人形象

「我們要真的做到好萊塢拍不了,只有在中國發生的事情。」寧浩說。


導演 寧浩:

美國有美國的文化,中國有中國的文化,我們當然可以學習他先進的部分,但是我們同時又自信,我們要有我們很特別的東西,我認為故事和電影本來就是在不同的土地上對於不同文化的表達,簡單地學習對方是沒有用途的,你弄棵樹過來都不見得活得了。

所以本質是學習利用它的技術層面,然後能夠把你的故事講好,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在文化上必須是一個自信的角度才行。

中國觀眾喜歡看的「科幻」故事一定是建立在中國文化的土壤上,僅僅用特效包裝一個普通的劇情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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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崢面部捕捉外星人表情

所以這次我們看到的外星人,顛覆以往機靈、智商碾壓人類的智慧生物形象,反倒在兩個落魄的小人物面前變得有點蠢萌無力,被降維打擊,還被中國「酒文化」灌得暈暈乎乎。這一方面傳達了導演想要表達的「平等」,另一方面想擺脫「好萊塢思維」。


導演 寧浩:

好萊塢的敘事體帶有意識形態,講故事本身的技巧和不同的文化疊加,一定會產生不同的故事。就像《少年派》,要是把派換成一個中國小孩兒,你說他能舉起榔頭不砸下去嗎?不砸就不是中國小孩兒了,中國傳頌的是「武松打虎」。

但如果砸下去,故事就會發生轉向,就變成了老虎與人的鬥爭。特定的民族性會發展為特定的故事走向。我想講一個帶有中國獨特性的故事。

寧浩坦言,在生物特效的製作上大費了一番周折,因為製作團隊都是外國人,對於中國文化的表現方式及內涵無法在短時間內準確領悟:「比如表現猴子像潑婦一樣的狀態,老外特別不理解,這種情緒在他們那沒有。我給他們講潑婦什麼狀態,找視頻給他們看,他們驚呆了說,她怎麼了?他們的世界相對簡單,在他們的文化系統中,發牢騷只有「My God」,到不了癲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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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渤、徐崢和寧浩

又比如寧浩向他們講述外星人吃火鍋時的情緒,要「笑裡藏刀」——表面上並沒有很大的情緒起伏,但眼神里有威脅。但他們的理解,要麼只有威脅,要麼只有平靜,很難拿捏到「笑裡藏刀」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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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東方文明特有的。所以做小外星人的時候,不斷模擬、測試,哪怕是眼睛大小、每個細微的表情,都要指導得很細緻。」寧浩說。


導演 寧浩:

我們這次選取的是生物特效中更高級別就是帶生物表演,要讓一個外國的動畫師理解,中國式情緒和表達是什麼,其實是非常困難。至少耗費了我一年的時間進行這個表演溝通。

也再次讓我堅定地認為,中國必須培養自己的人才,必須要在文化上相通,這是前提條件,然後才能夠做到電影工業。

「反科幻」的文化輸出

《瘋狂的外星人》表面上是部科幻電影,有外星人、飛行器,各種超能力等等,但本質上,這部電影卻有著「反科幻」的特質,或者說「反傳統」「反好萊塢」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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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科幻電影《星球大戰》系列

△一直以來,大家腦子裡的科幻電影只有好萊塢,容易被好萊塢的套路思維定勢化,而好萊塢的電影工業體制都是概念化的產物,帶著西方特有的意識形態。

對寧浩來說,他一直追求做一個「作者電影」,所謂「作者電影」,一定不是流水線機制下的產物,而是帶著導演個人鮮明的個性及態度的作品。


導演 寧浩:

要找到一個特別的敘事方法,比如中國的雜耍文化、酒文化,光找到這個還不行,還要知道故事接下來的走向。找故事獨特性的時候發現,中國5000年的文化絕對是可以自信的。

《瘋狂的外星人》用了寧浩導演慣常的黑色幽默表現手法,結合了科幻的題材,對於大家「硬科幻、軟科幻」的分類,寧浩卻認為電影的本身還是以藝術和文化形式為首,所謂的硬科幻如果脫離了藝術性,那大家去看科教片就好:「所有電影的目的都不是簡單地為了科幻,而是電影本體的力量——電影藝術。」


導演 寧浩:

我把現實荒謬的部分繼續表達透徹就可以了,我不關心它是科幻片還是愛情片還是什麼。它是什麼類型的電影,並不重要,但是這次對我來說,挑戰和意義也是在於,我們得去了解一下,世界上最先進的工業水準大概是什麼樣的。

早在2014年的時候,寧浩就參與了「中美電影人才交流計劃」,這是中國與好萊塢之間合作與學習的機會,每年選派5位最具潛力的青年導演,赴好萊塢進行業務培訓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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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寧浩:

我印象比較深的是一個只有9個人的美國電影公司,每年穩定生產一到兩部電影,這是很強的生產力。他們的人才快速整合的能力很強,並不只是依靠自己的公司內部的人員,而是可以快速地整合所有好萊塢的資源進行生產。

當時整個從這家公司可以看到整個好萊塢的職業化,可以說整個好萊塢各個部分的職業化,可以快速地組織起來,這在當時我們那個時期,中國的電影工業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從管理細節到製作精度,到每一個這種道具師對於自己職業的工匠精神、那種專註度,都讓當時的我印象深刻。

寧浩認為,好萊塢電影工業的精細化程度及技術的成熟度值得學習,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作為一個「作者導演」,他更看重的卻是電影中承載的文化。他一直認為電影作為一個文化產品,必然跟導演所處的文化土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導演 寧浩:

美國人拍的美國電影,所表達的就是美國人,它是美國的文化,宣揚個性自由等等。中國有中國的文化系統,中國的文化有中國文化的表達方向。我其實一直都覺得中國應該堅持做中國自己的文化和內容。

好萊塢的技術和先進的經驗,我們是應該學習,應該逐步去縮小距離,或者去借鑒它的優勢部分。但是借鑒它的優勢部分,還是為了介紹我們的文化市場,表達我們自己能夠表達的東西,就是借著人家的筆寫我們的詩,這是我們的方式,我也覺得這應該電影作為文化的一部分所起到的作用和價值。

根植在中國土壤中的文化是寧浩在創作中特別看重的東西,從《瘋狂的石頭》開始,寧浩就關注小人物的命運,在荒誕中反射人性,引發思考,他的電影里沒有宏大的敘事邏輯,從細微處見真章,似乎他電影中的主人公還有著一些落伍過時的不合時宜。「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價值,要尊重每一個階層的人,干好本職工作,他就有價值。」寧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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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的電影技術很炫,但寧浩認為那些電影帶給他一種冷血和無情感,「批量化生產的電影,是很精緻的藝術品,但是作者的那個部分,會被工業性削弱甚至吃掉,它好像什麼都挺對,但是又好像缺點什麼。」

這個部分是寧浩電影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導演的溫度,無論在寧浩早期小成本製作的電影《瘋狂的石頭》和斥重金打造的生物特效的《瘋狂的外星人》中,我們都可以看見導演冷靜敘事下的悲憫之心。


導演 寧浩:

你真正面對自己的處境和你自己的文化特性的時候,你真誠面對你的這一部分的時候,你都會覺得它的這種獨特,中國獨特的環境和獨特的魅力。文化沒有高低貴賤,文化都是各有各的價值,這樣的文化支撐著中國幾千年的生存。

它的背後是生存,還不是為了好好活下去。

影片的最後,外星人帶了一堆白酒離開地球,這獨屬於中國社會的文化將「外星人」包裹起來,中國傳統的文化印記似乎也隨之進行了一次文化輸出,走向世界甚至宇宙,帶著魔幻現實主義的荒誕色彩,最終,荒誕消解了意義。



1977年出生的寧浩似乎對猴子情有獨鍾,不但自己的電影公司被命名為「壞猴子影業」,更在公司門口的玄關處放了一尊雕塑家王瑞林的作品《迷·藏》,人們心中踏著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已經寂寂入定,頷首低眉,手握金箍棒,平靜之下又似隨時可騰空而起,寧靜中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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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猴子影業玄關處放置的《迷·藏》雕塑

是蓄勢待發抑或英雄遲暮?

是想讓世界看清楚,東方英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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