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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鄉村家庭的29年奮鬥史

作者 | 圖拉

來源 |在人間living(zairenjian11)已獲授權

90年代,伴隨改革開放掀起的南下打工潮,我的父母離開了故鄉湖南沅江的一個小鄉村去往廣東。父親做汽車維修師,母親做理髮師,沒有接受過太多教育的他們憑藉一技之長賺錢養家,成為南下打工潮的幸運兒,在城市紮下了根,也成為了家族中父輩里唯一徹底離開農村的人。

1990年冬,母親在藍田髮屋門口,髮型是大姨夫幫忙燙的絲絲頭,模仿《星星知我心》電視劇里的古秋霞。

1989年,初中畢業後,母親在大姨父家學了三年理髮並順利出師,在鎮上開理髮店,起名「藍田髮屋」,剪頭髮1元,燙頭髮4元。

1990年,母親與兩個徒弟在理髮店裡。

先後有五位女徒弟跟著母親一起學理髮,她們年紀相仿,碰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為了讓大家嚴謹地工作,白天母親刻意板著臉,到了夜晚,她們常常一起約著去電影院看電影,也會坐成一排聊喜歡的男生。

1991年,理髮店旁邊開了一家照相館,母親(左一)帶著徒弟們一起去拍照。

1990年,父親在同一條街上開了汽車維修店,離母親的理髮店特別近。母親的徒弟瑤瑤是父親的遠房侄女,在她的介紹下,父母相識了,那年母親20歲,父親21歲。

母親身材勻稱高挑,父親為了追求她,常常帶著瓜子、花生等零食去理髮店洗頭,還給她做飯。母親欣賞父親會修車的手藝,可以賺錢養家。一來二去,兩個年輕人便相戀了,於1992年2月結了婚。

1990年,父親(左一)與他的三位徒弟,我的叔叔也是徒弟之一(右二)。

1991年訂婚,爺爺家因建房子還欠著債,父母也沒有積蓄。年輕的父親不懂女生的心思,只買了2元的塑料合金材質的戒指和9元的毛拖鞋送給母親,另外還有禮金1600元。

結婚前,父母親借了一筆錢坐船再轉汽車去長沙,想置辦席夢思床墊。到了才發現最流行的席夢思床墊要800元,已經超出了他們能承受的價格,最後放棄了。在長沙的街頭,喜歡音樂的媽媽買了一把30元的紅棉牌吉他作禮物,至今還保管得很好。

1992年,父母的結婚照。

新婚的喜悅沒過多久,意外發生了。父親在修車時因徒弟的操作失誤,被車意外壓到了腰,受傷嚴重,暫時無法做維修的工作。他為了養家糊口在調養身體的一年間賣過玻璃,養過一種名叫「美國皇鴿」的鴿子,開貨車拉魚去省內各地賣……

此時的深圳在改革開放政策的引領下,十餘年間從一個小漁村發展成繁華的都市。港資企業紛紛入駐,工廠一座座開起來。南下打工潮的興起,湧入天南海北的農村青年,「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 成為當時流行的口號。在深圳的另一邊,湖南的縣城信息依然封閉,沒有熟人不敢輕易外出打工。為了減輕父親的負擔,母親在已去深圳打拚的徒弟瑤瑤的勸說下,決定南下深圳打工掙錢。

第一次離開湖南,母親激動又興奮,她託人買到了去深圳的無座火車票。那時南下打工的青年數不勝數,火車站台擠滿了人,瘦弱的母親在汽笛聲響,火車馬上要啟動時被乘務員強推進了車門。

為了讓大家能擠上火車,乘務員甚至會用鞭子把乘客抽上車,車門外散落下幾十雙各式的鞋子。我問母親害怕嗎,母親說「那時外面的世界的吸引力早已蓋過了害怕」。

90年代深圳外來務工人員,圖片來源:東方IC

母親來到羅湖區一家理髮店做理髮師。深圳的高樓大廈,各式的霓虹燈廣告牌,穿著時尚的人們,耳邊傳來的香港話……都市氣息撲面而來。母親每月有300塊的工資,有些客人有包紅包給小費的習慣,偶爾能收到五塊十塊,甚至曾經碰到老鄉給過50元的紅包,被母親拒收了。

1994年,母親在羅湖做理髮師。

在羅湖的理髮店,母親和同事的合影。

母親來深三個月後,鎮上繼續開維修店的父親不希望繼續分居兩地,寫信說服母親回了湖南。1995年的春天,我躲在母親的肚子里遲遲不願意出來,超了預產期兩個星期後才出生,村醫趕來奶奶家裡為母親接生。沒過多久,母親帶著我在奶奶家的村子上開理髮店,父親依舊在鎮上開維修店。

喜愛攝影的舅舅在外婆家門前拍下兩歲的我。

1996年過完年,為了掙錢,父母親帶了7000元一起去廣州闖蕩,斷了奶的我在那一年成為了留守兒童。父親在老鄉的介紹下,在廣州郊區的一家石廠里修貨車,母親來到佛山投靠閨蜜,卻在找工作時屢次碰壁,迫於無奈,又輾轉去了深圳的理髮店。

1997年2月,父母親在深圳羅湖口岸合影。羅湖口岸被稱為深港之間的「第一口岸」,也是現在深港6個口岸中歷史最悠久、最著名的口岸。

父母親在深圳國貿大廈里合影留念。深圳國貿大廈在1985年以三天一層樓的速度建成,150米的高度使它在10年時間裡佔據著全國第一高樓的桂冠,「三天一層樓」也成為 「深圳速度」的象徵。

1997年,母親得了腸炎回到奶奶家調養身體,一邊照顧我一邊在村裡開理髮店,父親繼續在廣州石廠修車。石廠里的環境惡劣,到處都是揚塵,父親辛苦工作可以拿到1200元一個月的薪水,但私營石廠老闆只在年底結一次錢,如果家裡有事才可以申請提前領工資。

印象中,父親的指甲邊緣常年有一圈黑色的印記,看起來有些臟,那是每天修車留下的污垢。那時,電話還沒開始普及,分居兩地期間,父母親常常寫信交流。

1997年年底,父親回到家中與母親團聚,我們一家三口在外婆家門前拍合照。

1998年,3歲半的我第一次被母親帶去了廣州,經過了前幾年的奔波變動,父母親終於在廣州白雲區團圓,過上了相對平穩的生活。母親開了一家理髮店——大眾髮屋,洗一次頭5元,洗剪吹12至15元,租金400元一個月,除去房租、水電,每個月可以掙500至800元。為了省錢,母親每天只帶12元去買菜。

90年代,所有的外來務工人員都要求辦理暫住證,有了暫住證才可以合法居住。有一回,剛從湖南來的兩位女徒弟沒有辦暫住證被帶去了派出所。辦暫住證費用是180元,母親替她們交了400元罰款,並補辦好了暫住證。

1998,母親在理髮店裡。

父親在母親的勸說下,離開了工資不太穩定的石廠,進入一家物流公司修車,每個月1500元工資,有五險一金,這在當時已經是不錯的收入。我則被送到附近的幼兒園念書,也在那裡學會了粵語。直到這一年,父母攢下了3.8萬的積蓄,那時他們從未想過要留在廣州,每年過年會把掙到的錢帶回老家。

2000年,我在理髮店親吻母親。理髮店裡人來人往,有時候我會在母親給客人理髮時,抱住她的腿撒嬌,她只好一邊安慰我,一邊繼續工作。

2000年,母親再次懷孕,那一年我5歲,還沒達到廣州規定的小學入學的年齡,母親在懷孕後也無法分身照顧我,不久,我被送回了沅江的奶奶家。

2000年,母親在水蔭路一家影樓補拍婚紗照。弟弟還在母親肚子時,叔叔買婚戒抽獎中了免費婚紗照拍攝,這個福利轉送給了父親。92年父母親結婚時只簡單拍了黑白結婚證件照,這次幸運地補拍了婚紗照。影樓位於廣州當時的繁華地帶水蔭路,規模挺大,看著婚紗店面豪華的裝修,母親有些緊張,工作時習慣於幫別人變美的她,第一次正式化妝,化了將近兩個小時。

那年冬天,弟弟出生了,親戚朋友們都來看望母親(前排右一)和弟弟,在理髮店後面所住的屋瓦旁,拍下了這張合影。

2001年春節,三代人在外婆家拍下大合影,外婆家是大家庭,母親有6個兄弟姐妹,每年春節大家都會相聚在一起吃飯,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其樂融融。母親排行老五,她總說自己是兄弟姐妹里最幸福的,因為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全都有。一排左四是我,後排右三、四是父母親。

在家鄉,我5歲半便開始入讀村小學一年級,那時每天需要步行半小時去學校。學校十分破舊,操場和教室都是泥巴地,整個一年級只有14個人。一年後,學校因學生人數太少,決定取消二年級,父母只好又接我回廣州上學。再後來,這所小小的學校變成了私人養豬場。

2001年的春天,村小的春遊,我(左一)與同學們在草地上合影留念。風和日麗的早晨,班長揮著旗子,老師帶領我們徒步走了許久,直到眼前出現一整片綠油油的草地,大家一起坐著吃零食、玩遊戲。

回廣州念書後,由於外地戶口的孩子就讀公立學校要另外交贊助費且就讀人數有限,我只好在離家6公里的私立小學就讀。考慮到三年級馬上就要學英語,父親想解決戶口問題,讓我能進入公立學校接受更好的教育,萌生出了買房子的想法。

2002年,父親升職當上維修部主管,月薪漲到2000多元。那幾年房價持續低迷,在廣州有些樓盤買房送戶口,父親騎自行車載著我四處看房。在白雲區相對偏僻的地方有1400元一平米的特價房,還能上戶口。父親咬牙買下一套65平米樓梯房,卧室朝馬路,全款支付了9.1萬,當時市區的房價是3000多一平米。買完房子,還向親戚們借了2萬用於裝修。

2002年,父親所在的物流公司購入辦公電腦,父親坐在電腦前觀看屏幕。

2002年,搬到新家後,我背著弟弟在小區玩耍。

原以為買完這套房全家人的戶口都能遷到廣州,結果在上戶口時了解到,80平米可以入兩個戶,60平米只能入一個戶。那時候信息不發達,只受過初中教育的父母親也沒在買房時仔細了解清楚,考慮到我已經開始交贊助費念書,父親便將唯一的戶口給了弟弟。又過了一段時間,才恍然知道唯一的戶口應該給父親,因為父親入戶後子女和妻子可以隨遷。這個關於戶口的錯誤直接影響了家庭的命運,後來的十年間,為了戶口,父母親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2002年六一兒童節,兩歲半地弟弟(左二)參加幼兒園表演,母親去看他跳舞,表演的過程中忽然看不到媽媽,急得快哭了。

2003年,母親33歲了,她關了理髮店,開始轉行在廣從公路邊開汽車用品店,相比當理髮師,開汽車用品店獲利的持續性更長久,體力也消耗少。此後的九年,她都在店裡當老闆娘,也擁有了更多的時間來照顧我跟弟弟。

2003年,我與弟弟在汽車用品店門口。

2004年暑假,我與弟弟在深圳明思克航母前的合影。明思克航母是前蘇聯退役航空母艦,在2000年改造成軍事主題樂園供遊人參觀,直到2016年2月份停止營業,16年來,它已經成為了很多深圳人記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2005年,我與母親、表哥在汽車用品店門前合影。

2006年,我與弟弟在汽車用品店門前合影。

從2003年開始,母親連續訂了十年廣州日報,父母親每天都看報紙,從裡面獲取了不少有效的信息,有時母親還會將報紙上重要信息剪下來保留。2006年,母親在報紙上看到一篇標題為「會掙錢的房子」的房產投資信息,裡面寫關於天河區公寓的投資,母親留了心眼。

那幾年,母親明顯感覺到通貨膨脹帶來的貨幣貶值。她覺得我們一家從農村出來的,在外打工收入不穩定。希望通過投資,保住現有的積蓄並讓錢流動起來,讓錢生錢。

2006年,一家人去白雲區的樓盤嶺南新世界玩,順便也去看房。當時嶺南新世界的房子均價5000元左右,如今已經上漲到4萬元。

通過報紙上的信息,母親看好珠江新城CBD地區的規劃,投資了一個靠近琶洲國際會展中心附近40餘平的公寓,9000元一平米,全款40多萬。那時候父母親的消費觀非常保守,銀行借貸也遠不如今天普遍,這套房子向銀行貸款20餘萬,母親直言,「有點怕」。買了這套房子後,陸續租給過幾名外國人,靠租金還每月的貸款,3年後,60餘萬轉手賣出。

2006年投資購買的公寓。

小時候,父母親常常忙於工作,沒有太多的時間照看我們,常常是由我來照顧弟弟。2007年後,汽車用品店生意漸漸有了起色,家裡的收入逐漸增加,母親漸漸地在工作之餘抽出時間開始研究烹飪,給我和弟弟做各色菜式,偶爾也會帶我們去市兒童公園遊玩,去白雲山爬山等等,還給我報了外語培訓班。

暑假,我們一家和遠房親戚們去廣州花都區的度假村遊玩,我和弟弟在度假村的遊樂場里騎旋轉木馬。

2008年,弟弟8歲生日,請同學來家裡吃蛋糕慶生。

2009年我即將參加中考,外地戶口考生必須在廣東念三年的書才能在當地參加高考,考慮到兩地教學的差異,父母不願意再讓我回家念高中。當時廣州周邊只剩下從化市還有買房送戶口的樓盤,從化市因距離廣州市中心較遠,樓市並不火熱,新開盤的配套齊全的小區只要4000元一平米,可以上兩個戶口。父母看上了一套首付7萬,貸款32萬的房子。為解燃眉之急,父母親決定賣掉公寓後,趕在5月份中考前買下這套房,讓父親和我拿到從化市的戶口。

2009年,我在家裡學習。

賣掉公寓的房子付了新房子首付後,還剩下50萬,不願意將錢留在手裡貶值的母親希望購買商鋪。2010年,父親花了52萬投資了花都區20年產權的16平米格子商鋪。

後來因開發商原因,格子商鋪變「爛鋪」,至今鋪位無人租賃,業主多次與開發商打官司未果,投資失敗。記憶里,母親為與開發商打官司奔波了很長時間,我想他們當時內心一定也煎熬吧,但在我和弟弟面前都表現得很鎮定,從來沒有抱怨過。

2011年,我在高中宿舍樓里。

2011年,廣州開始實行積分落戶制度。當時從化還未撤市改區,未被正式納入廣州市,考慮到退休後養老金的差別,父親決定申請積分落戶,將戶口遷到廣州白雲區。為了拿到和本科學歷一致的80分積分,父親努力考取了高級技師證,成為廣州第二批靠積分落戶的人,全家人的戶口都遷入了廣州。

2011年春天的一個周末,父母親和弟弟來從化看望我,我們一起去爬山。

我小時候一直很喜歡畫漫畫。2011年夏天,我選了一家海珠區老廣美對面的畫室參加藝考前的集訓,每天從早上8點半畫到晚上11點,手上經常沾滿了鉛筆灰。臨近考試時,經常畫到凌晨兩三點才休息。可儘管如此,畫畫不精的我還是考砸了,鐵了心想復讀,最後在父母親的勸說下,補錄去了北京的一家普通本科學數碼影像專業。

高中的同學大部分都留在本地讀大學,我是班裡唯一一個被錄到北京的。高三那年夏天,廣州像往常一樣炎熱,我的內心煎熬又彷徨,不知前路在何方。

2011年夏天,我(右一)和同學們在畫室練習半開素描。

2012年8月底,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湖南和廣東的我,坐了21個小時硬卧到達北京。北京在我的心中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國慶節我去了天安門廣場,心想終於可以看到小學語文課本里出現的景點了。

那天我格外興奮,父親給我買了手機,但我還是在廣場邊電話亭用電話卡給高中的同學們打電話,只是為了讓電話號碼上顯示010,可以自豪地告訴大家,我現在天安門廣場給你們打電話。

2012年國慶節,我拿著旗子在天安門廣場。

2013年暑假,一家人辦好了港澳通行證去香港旅行,在灣仔碼頭坐渡輪後,我們在維多利亞港前合影。

2014年,母親搖號搖中了車牌,家裡買了第一台車。父親開車載我們回了沅江的奶奶家,圖為父親和弟弟在奶奶家門口合影。

2016年6月,我從學校畢業,拿到了一份月薪5000元的工作,房租1500元,原計劃在北京工作一年後,去別的城市看看,去尋找自己喜歡的適合居住的城市。沒想到三年過去了,我依然還在北京。

2017年的夏天是畢業三年來最有趣的時光,那時的工作比較輕鬆,下班後常去鼓樓一帶的Live house聽演出,偶爾也給樂隊拍演出照,音樂可以讓我短暫地抽離現實,享受片刻的愉悅。

2017年5月,喜歡上搖滾樂的我在音樂節當攝影師志願者。

自從2011年汽車用品店關掉之後,母親在家做全職太太,全心照顧即將高考的我和弟弟,她給弟弟報了鋼琴課,還購置了一台二手雅馬哈的鋼琴,監督弟弟練琴。雖然已經不用工作,但她偶爾會做針線活,給服裝廠的衣服縫印花賺些零花錢。

為了鍛煉身體,母親晚上會去廣場跳舞,至今堅持了8年,舞蹈讓她的生活更激情,前年還特地報舞蹈班學肚皮舞,偶爾會與舞友一起參加表演。

2018年國慶,我回廣州看望父母,母親和舞友們排練了一支舞在社區表演,我跟著去為她拍照。

每年我們都會定期出去旅行,常去廣東的海島、港澳。2018年春節,我帶著母親去了越南旅行,那是我們第一次出國。

我與她在越南河內大教堂前的互拍。

2018年國慶,一家人去東澳島玩,我給父母親拍下合影。

外公外婆去世前,每年過年一大家子都會在外婆家相聚。老人去世後,現在變成每年在大舅家聚餐,只是大家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再難像十幾年前那樣湊齊。

父母這一輩的親人里,只有父親和母親離開了農村紮根大城市,年輕輩的表哥表姐,學習好的通過考大學改變命運,留在了大城市,學習差的高中畢業後去往深圳、廣州打工,他們的孩子留在農村,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

2019年,大年初二,與親人們在大舅家門口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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