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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有多慘,鄉村愛情就有多腦殘

社畜有多慘,鄉村愛情就有多腦殘

誰也想不到,一部2006年開始播了13年、連續11部的大型土味沙雕喜劇片就這麼日拱一卒的火了,而且成了很多年輕人的選擇。

《鄉村愛情》原本是很多90後兒時陪伴父輩、祖輩看的電視劇,他們搶不到遙控器、看不了《快樂大本營》,只能陪著家長觀看這部鄉土氣息濃厚的片子。

如果要算壽命,和《鄉村愛情》處於同一時代的「長壽之作」《家有兒女》、《喜羊羊與灰太狼》早已偃旗息鼓。

沒想到《鄉村愛情》觀眾完成了世代輪替。以90後為代表的「社畜」年輕人扛起了象牙山三巨頭。

抖音上,象牙山三巨頭被打上了Supreme的logo,成了很多洗腦神曲的封面圖。在微博上,則是誕生了一組又一組惡搞海報,賦予了《鄉村愛情》潮流化解讀。《鄉村愛情》的土味一洗而光,反倒成了某種「時尚」。

然而,「由土變潮」,本質上正是年輕人藉助社交媒體進行「文本盜獵」,尋求自我反叛、自我美化、苦中作樂的結果。

保守

18世紀英國保守主義政治理論家埃德蒙·柏克寫過一本《為自然社會辯護》。他在這本書中強調尊重習慣法,重視自然狀態、自然社會的日常規律。

我們先從《鄉村愛情》本身,就事論事來討論它為何成功:

它日拱一卒的「自然成長」符合某種保守主義的哲學。

《鄉村愛情》十幾年來演員懶得換,敘事風格懶得換,甚至連BGM都懶得換。

每次聽到「嘿嘿~嘿嘿嘿喲」的土味硬核重金屬風前奏,你自然而然嘴角就會浮起想要看沙雕們如何表演的微笑。

「萬年不變」讓《鄉村愛情》直接沉澱成為一個十幾年的老IP,象牙山三巨頭——謝廣坤、劉能、趙四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觀眾看到熟面孔就很容易具有親近感。

社畜有多慘,鄉村愛情就有多腦殘

當然,這都不重要。

因為連續播出多年的電視劇不少,比如《權力的遊戲》、《紙牌屋》等等,但這些電視劇都免不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困境,到第四季第五季的時候只能靠慣性前進。

出現這種普遍現象的原因在於,龐大的世界觀需要嚴密的邏輯做支撐。美劇「起手式」很高,故事推進,人物越來越多,情節越來越複雜,邏輯越來越混亂,最後都難逃虎頭蛇尾、高開低走的困境。

《鄉村愛情》卻沒有這種負擔。這本身就是個沙雕喜劇片,完全不追求邏輯。

而且整個故事都局限在了十幾二十人中間,所有事情都是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矛盾,幾個攪屎棍一般的主人公天天小題大做,鬧出了「驚天動地」的小事件。

這種「以小見大」的敘事方式 「老而彌堅」,讓《鄉村愛情》比2005年同時代播出的《家有兒女》壽命長了一個世代。

《鄉村愛情》生命力之所以如此強大,另一個重要原因跟它的播放策略有關——抓住了春節檔這個特殊時段。

春節檔電視劇很慘,由於面臨春晚衝擊,走親訪友忽略,中間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之間有幾天劇情是沒法連貫上的。電視劇很容易看著看著就變「太監」了,所以很多製作方都會有意識避開春節檔,寧願年後或年前一口氣播完。

《鄉村愛情》播出策略很清奇——每年就吃准了這個垃圾時間。這導致每年春節期間幾乎沒有太多電視劇和它展開強力競爭。哪怕有,明年也不會再來競爭。

《鄉村愛情》之所以紅,並不是它真的有多好看,也不在於邏輯有多嚴密。而是它成了春節期間凝聚全家人,形成最大公約數的一個電視劇。

春節返鄉,城裡社畜的Lucy、Linda都返鄉,成了村裡的翠花、二丫。她們不可能再拖著父母一起看美劇《紙牌屋》,更不可能讓爺爺奶奶一起看「中國新說唱」。

對上了年紀家長們來說,《鄉村愛情》說的就是自家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對返鄉白領來說,平時做社畜已經夠心累了,不想再在春節枉費心機去看那些燒腦電視劇,還不如好好清空腦子,陪父母看看喜劇片。

《鄉村愛情》這種沙雕電視劇基本不費腦子,隨時揀得起放得下,劇情連貫性不強。看它的目的不在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是只想看象牙山三巨頭到底有多沙雕。

《新京報書評周刊》在《我們時代的「沙雕文化」:這屆年輕人的笑點,由自己承包?》一文中提到:

在繁重工作壓力和昂貴生活成本的共同擠壓下,社畜們失掉了「詩和遠方」,迫切需要每日供給的續命良方,於是搞笑和娛樂成為剛需。

是的。社畜們工作有多慘,《鄉村愛情》就有多腦殘。

盜獵

象牙山三巨頭這種魔幻形象才是90後社畜粉絲們真正最關心的內容。

看過《鄉村愛情》早期劇情的人應該知道,原本的主角或許應該是那些返鄉創業的年輕人,但是象牙山幾個最沙雕的父輩角色通過浮誇演技、鮮明性格一點點佔據了上風。

《鄉村愛情》這部電視劇與其叫「鄉村愛情」,倒不如改名叫《象牙山四大家族的權力遊戲》。

謝廣坤、劉能、趙四、王老七四大家族之間的合縱連橫才成了大家最關心的內容。有關謝廣坤、劉能、趙四的各種亞文化二次創作橫行網路,吸引了最多眼球。

謝廣坤原本自我為中心,市井無賴家長作風,甚至還極為勢利眼,為了達到目的不計一切後果。這種人居然成了大家眼裡的傲嬌可愛依舊少年心的「坤坤」;

劉能作為精緻的利己主義農民,光頭結巴,愛貪小便宜、嫌貧愛富、小氣、心眼多。他經過網民的二次創作,成了大家眼裡的「象牙山時尚之王」;

趙四性格懦弱,卻經常會把情緒發泄在家庭內部,把不多的權力放大到極致,他的穿著土味混搭。最終因為一段和劉能打架的視頻成為了「尬舞之王尼古拉斯趙四」。

有一檔惡搞節目還故意開玩笑,拿謝廣坤和蔡徐坤對比,稱謝廣坤才是「頂級流量」,蔡徐坤不配叫「坤坤」。甚至引用「飯圈文化」,稱其他「廣坤粉」是「毒唯」,他才是謝廣坤和劉能的「團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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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瘋狂解構的現象在趙本山B站鬼畜《念詩之王》中已經出現過一次。趙本山的經典小品用於某種慶祝被無意義拼接。然而,鬼畜中的台詞細讀卻充滿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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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謝廣坤、劉能、趙四這些人物形象都被標籤化、符號化,甚至被無意義地美化了。

這種無意義的美化和90後社畜們藉助消費主義符號塗抹、美化自己實際上辛苦悲慘的生活其實邏輯如出一轍——人前光鮮亮麗,人後像一條狗。

在90後社會畜的生存壓力下,「對嚴肅話語的消解,對舊日權威的逆反,對等級制度的越界,正在成為一種時代情緒」(李靜《新京報書評周刊》語)。

這種標籤化、符號化,無意義的美化本質上恰恰適應了這種情緒需求。

本山大叔一開始或許只是希望拍一部反映農村題材的電視劇,然而《鄉村愛情》的原本意義被90後社畜們無限解構。最終它的符號隨著社交媒體無限漂流,逐漸遠離了本山大叔的初心。

我在《Supreme如何從潮味變土味?》中曾經解釋,法國哲學家羅蘭·巴特曾經有過一個非常著名的觀點,叫做「作者已死」。品牌也是作者,它們的故事不一定會被消費者接受,甚至可能會被消費者歪曲、誤讀以及二次創作。

這種歪曲、誤讀以及二次創作在亨利·詹金斯的《文本盜獵者》一書也被稱作是「文本盜獵」現象。

他提到說,粉絲往往在面對電視文化的參與時會「駭人地失控」,成為無紀律且無廉恥的「盜賊讀者」。

粉絲們拒絕原創作者的審美基石,而是熱情地擁抱自己所愛的文本,力圖將媒體的呈現與自己的社會經驗結合起來。他們完全不顧及原創作者的意義,而是強調自我解讀、評價和創造經典的權利。

粉絲們洗劫大眾文化,從中攫取可運用的資源,並在此基礎上二次創作,作為自己的文化創作與社會交流的一部分。

粉絲們不斷「盜獵」自己感興趣的文本片段,使之脫離開原來的語境,並將不同的材料按照自己的方式混合拼貼,製作出新的作品。

新作品往往植根於當下的社會語境,負載著此時此刻的共有情緒,從而可以在人們的「激情轉發」中走出圈層,影響大眾,尋找到一時的輕鬆與歡愉。

《鄉村愛情》原本還算完整的敘事情節,在年輕人和社交媒體的解構和盜獵之下,最終成了一個個無意義的符號。

這種現象也正如傳媒理論學家格羅伊斯在《揣測與媒介》中所說的:

面對媒介的強大優勢,主體喪失了對意義與無意義、精神與物質、真理與謊言、文化與自然、固守與自決等之間的界線進行監管與穩固的能力。因此這一切間的界線都消失了,隨之產生的是無限的、無結構的,處於不斷地運動之中的、在時間與空間中流動的大量符號,這樣的符號可以躲避一切有意識的控制、描繪和把握……

反叛

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解構權威的現象?

對年輕一代來說,與其說他們在解構《鄉村愛情》中的人物,倒不如說是在解構自己的父輩、領導,藉助《鄉村愛情》表達不滿,尋求反叛。

謝廣坤、劉能、趙四幾個主角每天總是能惹出無窮無盡的爭端,正如很多家庭的父輩祖輩,總能以跳脫的邏輯、充足的理由讓子女啞口無言。

《鄉村愛情》就是現代版《阿Q正傳》。本山大叔用喜劇手法辛辣諷刺了東北「間歇性精神病」村崇尚虛榮、家長作風等種種亂象。

《鄉村愛情》是很多家庭日常生活相處的病態縮影。

我可以給幾個截圖,看看裡面幾位男性的思維邏輯。

謝廣坤用「我還不是為你好」、「還不是為了你和小蒙」的方式教訓兒子,掩蓋自己好面子、圖虛榮的真實想法。

社畜有多慘,鄉村愛情就有多腦殘

劉能用這種方式勸告打算辭掉村主任經營花圃姑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宋富貴用這種方式勸告自己的女兒原理窮困潦倒的男朋友,因為「你的愛情分三股」。

社畜有多慘,鄉村愛情就有多腦殘

這些邏輯我不想做過多解釋,因為這也是90後社畜們目前所面臨的家庭倫理困境——被逼、被管、被相親,被干涉生活方式,和家長爆發無窮無盡的衝突。

只不過這些醜陋面都是通過喜劇的手法表達了出來,大家可以輕鬆一笑了之而已。這些劇情很大程度上可以讓已經步入社會的90後社畜尋找到共鳴。

甚至可以這麼說,謝廣坤、劉能、趙四,這些奇葩不僅僅是粗暴干涉你的父母,更是高高在上的單位領導。

他們的思維邏輯都是一致的,藉助等級或家庭帶來的權力壓制你的自由與個性,帶來強大的逼迫感。

我之前在春節時曾經提到過自己家庭的小故事:

從小父親總會提醒我不要駝背,哪怕是沒駝背時也要教訓我。每次都因此異常煩躁。猛然間想起來,這其實是家長權力的某種重複和昭示。年紀大了,人生管不了了,最後退化到只能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用力。

春節回家後,大家族裡因為一些小事又開始合縱連橫,70多歲的大伯開始擺出老大的姿態行使自己對家族的權力。在我們幾個後輩看來純粹是小題大做,甚至有些好笑。

最後我在朋友圈說了一句話,「每一個大家族都有一個謝廣坤」。在這篇文章中,我甚至可以這麼說,」每一個大公司,也都有無數個謝廣坤」。

謝廣坤的策略就在於利用小事上綱上線,甚至動輒上升到道德、集體、公共層面進行解讀,把自己當成最終的仲裁者。

解構《鄉村愛情》,讓它從潮變土,本質上正是年輕一代90後社畜藉助社交媒體進行「弒父」般的反叛。

他們不僅在反叛家庭壓力,也在反叛工作壓力,更在反叛社會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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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寫於2019-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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