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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泰國,我知道如何「走路」了……

文丨寂然法師

首發丨騰訊佛學

朋友跟我說:法師,我這一段時間在泰國公幹,終於見到僧人應該怎麼走路。

昨天中午,我們溜去大皇宮,人多,下車以後還沒上人行道,就看到一隊僧人已經走過來,按照攻略說的,我們應該停下來先不上人行道,禮待僧人先行經過,但是有幾位女士可能不知道泰國這一敬僧傳統,也像在國內一樣徑直穿過去,我們也來不及攔住,想到這一下衝撞了僧團隊列,只能被斥罵失禮了——但是此時,這麼長排的僧人隊伍根本沒有任何混亂,也沒有說一句話,而是全體靜靜停下,讓她們先走。

等這幾位女士毫無慚色地大肆走過,領頭的僧人左右看了一下我們,發現我們沒有跟著女士的意思,就又開始走了——沒有對女士表示出任何的不滿,也沒有對我們表示感謝,他們是光腳,挽著袈裟,托著缽,暫停等待的時候寧靜無語,等人走過後,又繼續舒緩堅定,默然前行。

而且,我還一直以為這一大隊僧人出來,一定會前後隨行護持人員,才能保持隊形,調度行止,但沒有。

看著這一隊僧人長長托缽經行而過後,我才明白這種走路方式確實不需要護持人員,只要人人各安其位,各位密護腳下,自然自動形成一派威儀,走路也成為了禪修。

我因此而明白,原來我在國內「行禪」的那一套方法可能是不對的,原來我的行禪方法只是彷彿在訓練軍隊,樹立規矩,為了保持那些規矩,需要一個特定的場所和氛圍,因此結束了「行禪」的修行後,好像基本上不可能再用那種刻意甚至呆板的「行禪步伐」,在平常生活中,如眼前的僧人們一樣在鬧市區行走。

其實行禪,就是走路,內心再加上念處,沒了,很普通的。

當時我看到這一隊僧團中,有的人腳高、有的人腳低,有的外旋一點、有的內旋一點,有的步伐快一些、有的步伐慢一些,但是卻不混亂,也互不干擾——說明真正的行禪,就是正念的走路,確實並不規定太多,也並不要求他人創造環境。

以及,他們跟一般泰國人不一樣——我在工作接觸後知道,相對於中日韓,泰國人更任性,比較散漫——而這一群僧人,給我的感覺卻是比較乾脆,不能走就停,然後觀察什麼時候能走就走,心無他物,只是走路。

我一直說想要有機會親身接觸一下原始佛教,但也一直俗務纏身,現在果然來過一次,才能真正破除腦袋裡的虛妄想像——雖然還不算是觸及真實佛法的核心,但卻讓我知道怎麼走路了。

聽過朋友終於知道怎麼走路了的這一段經歷,我笑著說:本就是走路,走路就是走路,禪修就是加上覺知走路;走路,覺知走路,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才是禪修。

朋友說:這太容易了,不對,應該說太簡單了,所以我從來認為禪修一定要花里胡哨,才能配上崇高的意味,甚至心底里有一種思維定式,覺得必須具備一種特殊而崇高的架勢,才算是禪修。

我對朋友說:你忽遇到僧人托缽遊行,帶給你深刻的感受,讓我想起我的一位大和尚朋友,他也差不多如你今天這樣,同樣真實的場景帶給他的震撼,卻如同頓悟。

大和尚早年名校畢業,因為學的是哲學與宗教,因此對於佛法漸漸起了興趣,進而逐漸深入,大學畢業後竟然決定出家,誓入江湖,親探究竟。

出家得戒後,大和尚直截來到一座盛名古今、禪風嚴峻的大叢林,很短時間內就把腿子功夫練好,上座一坐可以幾小時不動不搖,因此敢於一腳邁進叢林中那座號稱「選佛場」的古禪堂,開始每天十隻長香、晝夜不倒的密集禪修,他暗自發誓:

「不在此座上悟,就在此座下死!」

就這樣坐了一年,他沒死,也沒開悟。

叢林里迎來一位據說公認已經開悟了的老和尚,在禪堂里給所有禪和子隨堂開示,老和尚在首座之上搖頭晃腦,說什麼禪宗是拈花微笑、教外別傳,離言絕慮、本無一物,佛性本具,不從外來,佛心者不假分別,人人皆有,頓悟成佛······

大和尚當時已經苦坐了一年,本來身心極其困頓,再聽了這一套任誰看了幾頁禪宗語錄都會誦出幾句的套話,一股悶氣從胸懷蒸騰而出,勇敢地站出來,對老和尚一頓逼問:

「你說佛性本具,那麼我為何還是,佛還是佛;

你說頓悟成佛,那麼如何頓悟,靠「止」還是靠「觀」,到底用什麼方法;

你說不假分別,那如何從此岸度向彼岸、從輪迴出離世間;

你說離言絕慮,如此最後修成的是無心定還是無想天;

你既然說即刻開悟、當下是佛,為何不舍五蘊、立地涅槃······」

一連串很多問題,如實錘一般,把老和尚砸蒙了,老和尚在首座之上一時答不上來,但也竟能心虛而謙虛,苦笑著說你這小子的問題我也答不出,我剛才說的也都是當初祖上老和尚的原話,我背下來再復讀一遍而已,你如果明白,你就上來給大家開示吧!

好,大和尚也是當仁不讓,上座就一頓口若懸河、天花亂墜,但他自己知道:「我那時就是一時意氣用事,其實只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而已!」

這一場鬧劇平息之後,他最後頹然下座,一人走出禪堂,望著天上的星月和遠處的山林,寺院一如昨日,甚至亦如千年前也未改的樣貌吧,從此應該身向何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時,老和尚從他身後走過,敲了一下他的肩頭,與他一同仰望星空,如老友一樣,對他說:

我們都是鸚鵡學舌、不知所云,苦坐到死,也無出頭之日,你或許可以像我一位民國時的師父那樣,去學一學藏傳佛教,聽說他們還有系統,可能仍存有一部人人都可以次第漸修的「上天梯子」!

好,說學就學,大和尚給老和尚磕了一個頭,第二天就拋下一切,返回母校,拜託原來的教授,找到一位藏傳大師活佛,學習梵語藏文,並開始系統明確、次第嚴密地學修藏傳教法,如此三五年過去,他已經能夠直接研讀古典藏文經論,深獲活佛嘉許,得到諸部灌頂······

大和尚又回到當初的大叢林,因為他學識卓越,顯密皆通,而且為人謙和,操行明潔,所以被推舉為當家,一時四眾皈依,雲從景集,漸漸真的成為了一個「大和尚」。

「但是我自己知道,我還是沒有開悟,沒有就是沒有,更不是我謙虛,我知道自己還是身見深重、疑惑叢生、戒禁執取——我連初果見道的三結都絲毫未斷,更別提什麼即生即身成佛成祖,此時也別說空說有說什麼一如不二了,那話用來騙別人很成功,但內觀身心,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自己知道!」

他此時想還俗。

可是,他已不再如從前一樣決絕了,畢竟為僧已近十年,「十年江湖游,空白少年頭」,想要再次出走,或者回歸,雖然標榜「去留不繫懷,略與雲水同」,但還是心頭纏繞了一點羈絆,彷彿已經不能如當初那樣,自在無礙了。

正在猶豫難斷時,老和尚派他領團去泰國進行佛教文化參訪,老和尚說:這算是建國以來我寺重興後第一次受邀參與此等規模和層次的外事活動,你英語流利,還學過梵語巴利文,對於南傳佛教也深有了解,最合適的人選只能是你。

大和尚心想,那我就為常住最後做一點工作吧,等我回國後,就馬上還俗。

就這樣,大和尚領著一隊人馬去了泰國,也是大皇宮、大寺院、大學校、大法會一路外交巡遊到行程的最後,大和尚想既然來了南傳上座部一趟,總是該供一下僧吧,所以自己掏錢,按照泰國傳統供僧形式,準備一早這場供完僧,然後再回曼谷,第二天的飛機直接回國了。清晨,他早起準備好一切,自己也跟隨在普通民眾的供僧隊伍中,等待在最大的禪修中心附近,將會有人數最多的僧團,托缽乞食,必經此路。

這時,長長一隊的僧團,從遠處慢慢走來,每個僧人只是按照僧臘多少而不是按照僧職高低,平等依次排列,也是收攝著眼目,光著腳,挽著袈裟,托著缽,寧靜無語,舒緩堅定,默然前行。

大和尚也是一直以為這一大隊僧人出來,一定會前後隨行護持人員,才能保持隊形,調度行止,但沒有——只看著這一大隊僧人經行而過,人人各安其位,各位密護腳下,自動自然而又不放逸,充滿了莊重威儀。

大和尚半跪在路邊,也學著旁邊的泰人一起,把各種米果蔬食一樣一份分別放入僧人們各自持捧的大缽中,然後口稱善哉,「願以此供僧功德,平等普及於一切」······

大和尚很快把自己準備的東西都供完了,仍然跪在路邊,低頭合十默念著「願以此功德,普及於一切」,突然一隻大手,拍了一下他的肩,還把他扶起來,原來是禪修中心的阿姜大禪師,阿姜前天剛剛跟大和尚一行人「熱情會晤」,當然會認出了大和尚。

阿姜沒有說什麼寒暄久違幸會在這裡又有緣遇到你一類的話,只是用英語低聲說:「你也是僧伽一員,加入我們這一隊,一同如佛陀當初一樣托缽乞食吧!」

大和尚哭了。

阿姜也沒有勸勉,仍舊收攝著眼目,光著腳,挽著袈裟,托著缽,寧靜無語,舒緩堅定,默然前行——大和尚拭去眼淚,跟隨其後,雖然還穿著鞋,也無袈裟橫披,更沒有托著缽,但也舒緩堅定,默然前行——他說,當時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心情,只是跟著僧團一路向前,走著走,也忘了路,走路就是走路,頭腦只在腳步所在,但彷彿每一步,都走在佛陀也曾走過的古仙人道上!

最後我對朋友說,你的觀察也如同大和尚一樣敏銳真確,因為真正的禪修就是如此這樣而已,走路就是走路,好像是很簡單,但其實不容易的,不信的話,你自己再試一試——

走路就是走路,頭腦完全覺知在走路這一件事上,除此無他!

朋友問,那麼這位大和尚回國之後呢?

大和尚回國後,沒有還俗——如今,他真的成為了一個大和尚。

本文為騰訊佛學獨家原創稿件,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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